走出後山洞窟，大司祭指着水對面一座百餘丈陡峭山頭，道：“那座山有個名不見經傳的名字，叫‘小燭山’，這一片三百裏妖猴部族，都叫它‘司祭山’，山上供奉着燭神，除了獲得燭神認可的司祭，其它妖修不經允許，皆不能輕易上山，袁老祖也不行。”
“但是你除外。”
大司祭沒有具體解釋什麽，伸手做請，與陳謀聯袂飛向三裏外的小燭山。
每逢妖猴部族遭遇大難，除了遠在百五十裏外的落墳坡，小燭山便是庇護猴妖司祭，保存傳承火種的禁地。
曾經有實力強橫五階大妖不信邪，強行闖山。
結果是引燃心火，像一支巨型蠟燭，矗立小燭山頂，燃燒百年之久。
留下一個凄慘至極的故事。
陳謀也沒有多問，他跟随大司祭飛落到遍布鵝卵石的河灘，沿着蒼幽山道，拾階而上，數步之後，感覺似是跨過一道無形結界，懷裏的通天玉璧微微閃爍。
他稍停腳步感應，玉璧表面的霧絮很快平息。
這是獲得了小燭山的認可了？
一絲元力灌注進入玉璧上的白色光點，他察覺自己可以随時返回坊市院子，或者天碑山洞府等幾處位置，遂更爲放心。
大司祭也停下腳步，笑道：“外人隻能走到八階石台，會被阻止在外。進山之後，說話便沒有那麽多忌諱，不用擔心被大神通者窺探去。”
手中黃玉藤拐被他收起來，在小燭山上，他不需要任何外物。
小燭山是他的地盤，就像坐鎮一方洞天的遠古大能，擁有玄妙不可測神通法術。
所以除非是大司祭因爲意外隕落，有大司祭鎮守小燭山，在萬靈界，還沒有哪家不開眼的宗門、勢力敢進犯，代價太沉重，誰也犯不着。
偶爾的小打小鬧，以卑鄙手段擾亂消耗大司祭的壽元，時常有發生。
除非是感應到有大事，大司祭平常深居簡出，不會輕易動用燭神衍術，以免測算天機太過，引來殺身天譴。
其他司祭可以代勞小事，替大司祭分憂。
兩人腳步輕快，一路笑談着走到古木蒼翠山頂，大司祭帶着陳謀避開正中古舊陰森的燭神廟，繞到側面的一座古老石築院子，裏面打理得很雅緻幹淨，庭院前後種着花草。
有身穿灰白麻衣的司祭撫胸行禮，被大司祭打發出去。
在西邊的圓形石堡房子落坐，大司祭從正屋拿來一隻長條黝黃木盒，盤坐石幾前，揭開木盒蓋子，有股淡淡清幽木香飄出。
大司祭雙手捧出一卷歲月悠久舊黃皮子，神色頗爲鄭重。
陳謀伸出雙手接過，緩緩鋪開至少有三千年曆史的古舊皮卷，墨色已然極淡，皮卷沒有朽壞蟲蛀，仍然柔軟依舊，滿目大篆古字，看得陳謀眉頭皺起，确實是古華夏文字無疑。
他憑着古文功底，能考古出來部分内容，想要認全幾乎不可能。
然而功法秘笈之類，往往是差之毫厘謬以千裏。
想要撿完整大漏，有點難辦啊。
“怎麽樣？認得多少？”
大司祭低聲詢問道。
平素給其他司祭觀摩的是摹本，大小、墨色、字迹描摹得幾乎一模一樣。
這卷原本古迹，由曆任大司祭保管着，是瞧在陳道友天碑傳人的面子，特意拿出來碰一碰運氣，要是連天碑傳人也認不出，這份天書放到天荒地老，隻怕也休想破解了。
“認得兩三成，待我花些時間，慢慢琢磨解構……”
陳謀思索着回道，然而說到一半突然停住，他雙眼盯着皮卷，耳畔似乎響起低語呢喃聲，整個人一下子陷入恍惚之中。
皮卷上的淺淡墨字，一個個像是被無形法力剝離，輕飄飄飛起。
紛紛揚揚，化作絢麗光點，沒入陳謀額頭不見。
石幾對面的大司祭蓦然瞪大雙眼，看着古舊皮卷變得空空如也，幹幹淨淨，再看看閉上眼眸渾身火光閃爍的陳謀，他眼中露出驚喜，起身撫胸行了一禮。
退出石堡房子，落下整個院子的禁制。
大司祭擡頭望天，碧空如洗，天色湛藍，沒有天地異象呈現，他親自守在門口爲陳道友護法。
約半個時辰，見房間内的陳道友身上火光收斂，飄然起身，大司祭忙走了進去。
“抱歉，損壞了這份古卷。”
陳謀已經習得一門叫“靈籁六府換元篇”的運氣轉竅功法，與他修煉的《洞玄金焰玉光經》相輔相成，今後他通過連貫經脈的蘊氣轉竅之法，能夠大幅提升法術爆發威力。
青桐老道行事神鬼莫測，通過一份古老皮卷，用匪夷所思方式傳輔功與他。
三千多年過去，還沒有失效。
“無妨，這卷天書，原本就屬于道友，長臂猴部替您保存至今，幸不辱命。”
大司祭笑着用上了敬稱。
先前事情發生一個苗頭，他心神默念，遵循脈絡走向，很容易便厘清真相。
“這份功法不适合長臂猴部修煉，算我欠貴部族一個人情，今後找機會必定補上。”
陳謀客氣着承諾一句，他急着趕回去參悟新學到的運氣轉竅，道：“麻煩您與石禺護法打聲招呼，說我有事提前回去，不等他一起了。”
青桐道長通過皮卷交代，除了落墳坡的袁侯，和小燭山的大司祭可以借力，還替他安排了一位護道者。
至于護道者是妖還是人，是在萬靈界還是在羅浮界，沒有說清楚。
什麽時候出現，他也不知道。
高人行事，雲裏霧裏，且不去管它吧。
“陳道友客氣，您請随意，我與石禺護法去說。今後您想翻閱妖族典籍，請随時前來小燭山，即使山上沒有，我安排手下去外面尋回來。”
大司祭笑着回道。
不是他誇口，論藏書之豐，五妖城那些大妖部族，幾個加起來也不如一座傳承三千年的小燭山，當然他也瞧不起那些腦子裏都是肌肉的莽妖。
看着陳謀消失眼前，院子的禁制和小燭山結界，半點不起作用。
大司祭絲毫不以爲意，似乎覺着理所當然。
走進石屋，将桌上已經失去字迹的古舊皮卷捧起，放進香沉木盒内，走去正屋珍重收藏。
天碑之主的人情，老貴重了。
返回天碑山洞府，陳謀閉目用功，氣海之外的五處竅穴，天滿、元沉、純陽、高谷、玉泉随着他的呼吸爲之輕顫，數千年前的竅穴氣府與如今說法迥異，他是通過古舊皮卷上的文字傳功之時，準确感受到每一府竅位置。
靈籁有六孔，以氣海府爲收納之主府，其它五府爲輔，将元力按五府順序盤旋蘊養，回歸氣海府爲一轉，接着是依次穿行交錯爲二轉，一直到六轉，短時間能提升爆發巨大潛力。
每一轉皆爲一次獨立的運氣轉竅，威力如何，還待他摸索嘗試。
熟悉了六轉不同的運氣路線，陳謀一鼓作氣蓄力運轉。
半個時辰過去，陳謀面色蒼白盤坐運功調息，即使他掌握了靈籁六轉功法，想要熟練使用出來，仍然需要下苦功夫練習。
他目前的修爲，勉強能夠運氣轉竅兩次，第三轉是怎麽也完成不了。
不過展現出來的法術威力，讓他尤爲滿意，吃些苦頭也很值得了。
一路走來，每一門秘笈功法，增強他修爲實力同時，皆是用非人痛楚和勤奮換來。
還有那麽一點點運氣，和無形的冥冥安排。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