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想的那樣。”
莫浮看到謀哥兒臉上神色從驚愕變作古怪,他趕緊澄清:“我一天天忙得腳不沾地,田間地頭,做不完的事情,晚上連修煉時間都不夠用,哪有空閑去外面喝酒消遣?”
陳謀提起茶壺,給滿臉苦大仇深的莫老爺倒水,給自個也倒了一盞。
“和盯梢你的同門小人動手了?”
“是啊,太可惡了。”
莫浮提及那厮就火氣騰騰往外冒,氣不打一處來,拍着桌子罵道:“老子是倒了八輩子大黴,碰上那麽一個壞得頭頂生瘡腳底流膿斷子絕孫的小人,他正事不幹,天天圍着老子的一畝三分地轉悠,即使有陣法隔絕,他觀察久了,也能盯出一些不同。”
實在是氣急,莫浮連爆粗口。
“也怪我大意,想着省一點靈石,當初要是另外租一片五六畝大小的靈田,在中間做嘗試,不用宗門分發的田地,也不至于這般被動,唉,考慮不周全啊。”
莫浮唉聲歎氣,述說着心底的郁悶。
陳謀臉色也變得嚴肅,問道:“差不了幾天要收割靈稻,那小人闖進你做授粉嘗試的靈田了?”
莫浮喝了一口茶水,搖頭道:“他還沒那本事破陣闖靈田,那個狗日的,他告訴了坊市管理靈田的侯管事,說我掌握了新的靈植術,引起了侯管事的興趣,姓侯的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直接打開陣法,走進去近距離查看我用不同法子嘗試的靈田。”
陳謀很是無語,莫老爺太缺乏鬥争經驗啊,空有一身高明靈植技藝,簡直是傻白甜一樣,不,就是傻白甜,被小人玩弄股掌之中,進退失據。
“伱是怎麽回複的侯管事?”
不用想也知道,侯管事肯定會索要能夠改良靈稻的新靈植術。
耳聽爲虛眼見爲實,莫浮被抓了現行,太被動了。
不要和有權有勢的家夥講人權,一個區區外門弟子,也就比打雜的強那麽一點兒。
“我不可能出賣兄弟你啊,沒有透露‘授粉術’的隻言片語,隻說是我翻閱典籍,自己提升了‘靈植交感術’,所以沒黑沒白在田裏忙碌,辛辛苦苦嘗試出了些許成績。”
莫浮很夠義氣的不讓兄弟擔心,又義憤填膺罵道:“那小人一直在挑事,說我用一個罐罐裝着黃色粉末,偷偷摸摸在田裏做什麽?還在靈桃樹開花時候,也用黃色粉末在塗抹什麽。
“氣得我一拳砸翻那小人,打他一個滿臉花兒開,混亂中,我也挨了幾下,反正我一口咬定,我是用靈植交感術做不同時節嘗試,在宗門時候,測試出我在交感術方面有天賦,不算我胡謅。”
陳謀面上越發嚴肅,那侯管事不是善茬啊,要不然也做不出不與莫浮打招呼的情況下,直接用權限打開陣法進去查看的惡劣事情。
有些人的壞,赤果果沒有藏着掖着,因爲他們對于弱者不屑掩飾。
“侯管事怎麽說?”
“他讓我回家考慮清楚,若是有新靈植術,他代我上呈宗門請功。”
莫浮憤怒又苦悶,他醉心靈植術,不擅長與人勾心鬥角。
他已經從心底徹底不信侯管事,新靈植術事關他的修仙前程大道,他不可能交出去,問道:“謀哥兒,你素來有主見急智,幫我想個法子,怎麽應付這一關?”
陳謀站起身,将堂屋大門關上,廚房的幾名女子便不會前來打擾他們的談話,邊走邊思索道:“說到底,侯管事那老狐狸根本不信你的托詞,那片靈田,你現在還能進去嗎?”
“進不去了,侯管事已經收走我的陣牌,過幾天靈稻成熟,其中有一小片地,栽着我從宗門帶來的優良稻種,用授粉術培育,靈稻的産量和靈氣超出了兩成左右。”
莫浮現在想找一個人商量對策,道:“要不我去找外事坊的管事?”
陳謀見莫老爺有些亂了方寸,問道:“侯管事自身修爲如何?背後的勢力怎樣?”
“侯隆元是個九十多歲的老煉氣,聽說卡在煉氣圓滿數十年,所以才派遣來坊市,侯家在丹陽宗有一位三百多歲的金丹老祖,是宗門新興勢力。”
“外事坊管事背後勢力又如何?”
“何管事的家族……沒聽說有金丹老祖,要不我明天再去找人打探?”
莫浮遲疑道,他與何管事不熟,隻接觸過兩次。
陳謀沉吟道:“你暗地裏打聽一下,坊市裏還有哪些宗門勢力?千萬得謹慎,不要引起侯管事的注意,靈稻成熟前,你應該還有三五天時間,最好是找一家元嬰家族投靠,用你的新靈植術爲晉身之本,才能保住性命。”
他有考慮過,幫助莫浮逃出坊市,找崔師兄幫忙,引莫浮加入玄都觀。
但是,玄都觀很可能不會接受一位叛出丹陽宗的外門弟子,這其中涉及到複雜的宗門之間的潛規則,不是一門新的靈植術,能讓玄都觀爲之犯規?
莫浮有些傻眼:“……侯管事敢下毒手?”
陳謀嘿嘿冷笑,都圖窮匕見了,還那麽幼稚,道:“莫兄,将人心想得壞點,沒有壞處,你現在的處境,不是我吓唬你,已經危如累卵,能救你的隻有你手中的靈植術,可千萬别說是我告訴你的,除非你想害我性命。”
兩人相交一場,他總不能看着莫浮去送死,便将後果講得非常嚴重。
莫浮忙搖手,“謀哥兒你放心,我舍卻性命不要,也不可能做出狼心狗肺之事害你,要不我發誓……”
陳謀忙阻止:“别,莫大爺,我不信您還信誰去?記住,不管怎樣也要找到一家能與侯家旗鼓相當的勢力,讓他們兩家扯皮,将事情往大了鬧。”
不鬧大一點,他擔心莫老哥被悄無聲息的消失在這個世上。
高階修士有許多法子,能從别人腦子裏掏出隐秘信息,或許不會很全面,至于是否給被掏者留下諸如失憶、白癡、偏頭痛、生活不能自理等諸多後遺症,就不關高階修士的事兒。
一介沒有戰力的靈植夫,很難跑出五家宗門地盤,說不定對方就等着莫浮跑出坊市,自投羅網。
所以将事情鬧大了,各方勢力注目下,憑着新靈植術還有一線生機。
他其實不怕被莫浮出賣,他身上的玄都觀身份牌不是吃素的,顧師兄特意委托崔霄在坊市守護他三年,關鍵時刻能夠保全自身。
兩人關着門,又商議了許久,天黑透了才打開門。
一頓家宴吃得表面熱鬧,不到半個時辰草草收場,陳謀借着淨手擦拭的機會,将一顆銅錢悄然落到莫府院子裏,用腳尖踩進泥地裏。
他從來都是做最壞打算,以便有什麽風吹草動能援手及時,在他看來,情況非常非常惡劣。
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事情。
領着三位婢女返回自己院子,他明天去找找崔師兄,探探口風,或許能幫陷入生死困境的莫浮想到辦法,不管怎樣都要試一試。
事不密則失其身。
大教訓啊。
隻希望丹陽宗在坊市的其它勢力,不要與侯家是一丘之貉。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