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哥兒,好些日子不見,過來瞧瞧,我這新進了一批殘卷古籍,正兒八經的真貨,你看中哪幾本,低價出給你。”
舊書攤主隔老遠打招呼。
其實就幾天沒來,熱情得如隔了三秋,可惜是個胡子拉碴的中年油膩滄桑漢子。
剛過完元宵不久,散修們錢包空癟不少,生意陷入清冷期。
陳謀走近前,笑着說道:“肖老哥你嘴裏沒幾句實誠話,又想蒙我幾個辛苦錢。”
他目光往書攤一掃而過,意外發現其中一處有毫光微弱閃爍。
出門能撿漏,換誰都會心情大好。
這生意不照顧都不行啊。
“哈哈,不好不要錢,買到假貨伱砸了老哥的書攤。”
中年攤主說得豪爽,都是招攬客人的手段,又問道:“要看哪方面的書?老哥幫你找出來。”
陳謀笑着自己動手翻書,“随便瞧瞧,肖老哥你去招呼其他客人,别管我這個熟客。”
沒有急着将那本藏了寶貝的舊書抽出來,左近沒有人跟他搶。
他一手拿出兩本殘破泛黃古籍,當然可能是做舊的假貨,他即使發現作假,也不能老老實實聽攤主的話砸人家吃飯的攤子。
有人喜歡從古籍中尋找解決自身修行疑惑的法子,上當者有之,得好處的也有。
考較眼力勁的活計,願打願挨的事兒。
坊市地攤上要較真,很可能會挨一頓社會的真毒打。
“好嘞,謀哥兒你慢慢看。”
中年攤主識趣地沒有走近打擾,離天黑還早,沒幾個客人看書。
陳謀将手中古籍大緻翻了翻,放回去一本,留一本在身邊,伸手又拿起兩本古籍,其中就有藏着不知什麽寶物的破爛舊書,千篇一律的青色封皮,隻剩“靈犀火”三個古篆殘字,翻了幾下,古籍是記載施放火訣的秘笈,可惜蟲噬鼠啃殘破厲害,不連貫了。
在書攤翻找刻餘鍾,收獲一疊五本新舊不一的書籍。
交付了一顆靈石兩枚武德錢,三本古籍賣一顆靈石的價格,有點小貴,不過陳謀不計較了,古籍的價值随人喊的。
他能從古籍中撿到大漏,已經是賺大了。
将用細繩索捆紮的書冊,夾到懷裏,陳謀與攤主拱手告辭。
他又去其它攤位轉了一圈,特别去了後面擺地上販賣雜七雜八法寶,法器殘片、材料的攤子,“看到”十七八樣毫光閃爍的物品,光澤深淺不一。
圍觀的修士不少,攤主是個精悍漢子,賣力吆喝展示手中寶物和材料。
陳謀看了一陣熱鬧,他沒有出手購買。
其他人用望氣術都能看出的寶物,就不叫寶物了。
他要撿的漏是别人看不出來,以極低價格拿下,成就感不一樣。
正走在返回街道上的陳謀回頭看去,殘陽落日的餘晖中,有一男一女兩位修士朝他打招呼走近。
“陳謀,在想什麽呢,叫你好幾聲才聽到。”
“見過甯師姐,見過崔師傅。”
陳謀懷裏夾了一疊書,笑着一絲不苟抱拳行道家禮,熱情道:“甯師姐,什麽時候到的坊市?還沒有用晚膳吧,我請兩位去仙客居。”
甯微芝左手拎了一隻精巧青翠竹籃,裏面用青布包裹着物品,右手打了個道家稽首回禮,笑道:“今天剛到,不去仙客居了,那邊吵鬧得很,就在前面茶舍坐坐,咱們有些日子不見了。”
傲嬌的崔師傅穿一襲寬大白袍,仍然是鼻孔瞧人的德性,拱手回了一禮,問道:
“你的眼睛恢複了?”
“多謝崔師傅記挂,剛剛恢複不久,出來到街上逛逛。”
陳謀伸手做請,有甯師姐在場,他不便說是遵照崔師傅教的偏方才恢複得如此快。
甯微芝詫異打量一眼,在大街上沒有多說。
她看出陳師弟修爲狂飙猛進,從去年中秋到現在才多少時間?
都快要晉級煉氣圓滿了。
用功勤奮是好事,過則不及,特别是過多吞服丹藥容易出問題,又沒有師門長輩看護指點。
走進茶舍,陳謀要了一壺三顆靈石的靈茶,有廂房方便談話。
“陳謀,替你介紹一位同門,崔霄,自稱崔一劍,玄都觀問劍峰一脈劍修,你可以叫他崔師兄,今後有甚麽不懂盡管請教,不用和他客氣。”
甯微芝坐了主位,三人之中她是當仁不讓大師姐,笑吟吟替小師弟介紹。
崔霄不滿道:“甯師姐你講點道理,甚麽‘自稱崔一劍’,明明是我打遍半個長洲……嗯,南部二十餘家宗門同階,難逢對手,同道奉送的綽号,是對我的莫大激勵。”
陳謀笑看兩人說話,心下頗爲驚訝,崔師兄這麽厲害嗎?
他們所處的羅浮界共有八洲之地,分别是人族的長洲、玄洲、炎洲、元洲、流洲,和妖族的生洲、鳳麟洲、聚窟洲,每洲之間隔海相望,地域廣袤無邊。
丹陽坊隻是長洲南部六家坊市其中之一而已。
能夠打遍長洲南部諸多宗門的同階,已經是很了不得的高手。
甯微芝笑着怼道:“崔霄,你要保持劍心勝境,性子高傲點無可厚非,但不可小觑天下英雄,剛過易折,骨子裏傲一點,面上保持平和,可不吃虧。”
她和崔霄是同一期考核拜入玄都觀,因爲資質拔尖,心性過關,分别被拿雲峰和問劍峰收爲核心弟子,兩人年歲相仿,平素在宗門比較談得來,見面必鬥嘴。
崔霄下巴一揚:“這世上,有幾人值得我面上保持平和?”
他的傲氣,不屑掩飾。
即使面對金丹高手,他也是這幅德性。
甯微芝轉過頭道:“陳謀,你的眼睛怎麽了?”
對這位還沒有拜過山門的内定核心弟子,甯微芝很是關心,過年遇到回宗門的崔霄,得知崔霄在丹陽坊論道堂出任務曆練,問起是否認識陳謀,便有了她拜托崔霄加以照顧的人情。
“崔師兄幫我瞧過,是我修煉操之過急,火行能量阻塞經脈,造成雙眼不适,見不得光,這些天我用崔師兄傳我的法子,煉化阻塞經脈能量,已然無礙,多謝師姐挂懷。”
陳謀撿緊要的解釋幾句。
眼前這位劍術厲害性子高傲的崔師兄,還真是貨真價實自己人。
下回他再請教修行疑惑,更加方便順理成章了。
給兩人倒上碧青茶水,伸手做請。
崔霄一口喝幹盞中茶,看向混迹坊市還沒有正式入門的師弟,他不屑兜圈子,而且時機成熟,插嘴問道:“陳謀,你用了什麽法子,讓眼光獨特的顧師兄非得收你做核心弟子?”
他難得有劍術之外好奇的地方。
過年時候,曾經問過甯微芝,被狡猾的師姐推去了顧師兄身上。
他與顧師兄交情不深,怎麽可能爲一點小事問上門?
甯微芝笑着不說話,她慢慢品啜靈茶。
她想瞧瞧陳師弟怎生應對崔霄暗藏犀利的問題,或許,又将是一場精彩紛呈的論道诘難?
即使不起風浪,她也可以适當推波助瀾。
爲師弟在坊市尋一座現成靠山,她也是苦心造詣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