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銘抽着手中的煙,依舊目光平靜的看着眼鏡男,保持着沉默。
此時的他正在琢磨,這眼鏡男會是哪一路的人。
鄭江河派來試探監視自己的?
這似乎并不可能。
畢竟。
自己第一次見到眼鏡男,是在進入監獄的囚車之上。
哪個時候鄭江河還完全不可能注意到自己。
難不成是國内派來協助自己的?
這可能性也并不大。
如果他們給自己準備了幫手,也完全沒有瞞着自己的必要。
而且趙銘感覺這眼鏡男似乎并不像是沖自己來的。
從他剛才的表現來看,他對于陳勇很是上心。
而陳勇背後的人是鄭江河。
也就是說。
這眼鏡男的目标很大可能與自己一樣,都是鄭江河。
趙銘面帶微笑的沉默了好一會的時間。
而那眼鏡男似乎有些不安起來,目光閃躲,臉上笑容顯得有些僵硬且尴尬。
“你他娘的誰啊?”
“該不會是以爲什麽阿貓阿狗都能跟我大哥混吧?”
“趕緊麻溜的滾。”
看趙銘一直保持着沉默,旁邊的王老大瞪着眼鏡男開口了。
一番話倒也說的底氣十足。
畢竟。
在王老大的眼中,這精瘦眼鏡男完全就是一個誰都能捏兩把的軟柿子。
自己好歹也是一個小頭目,自然不會懼他。
不過。
在他的話音剛落下之後,趙銘卻是微微一擡手,示意他閉嘴。
那王老大見狀,趕忙收起對眼鏡男的嚣張氣焰,轉而點頭哈腰的連連點頭。
俨然一副對趙銘唯命是從的模樣。
在見識了陳勇都對趙銘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态度之後,王老大對趙銘自然更加畏懼。
更加不敢有半分招惹他的心思。
“跟我混倒也不是不行。”
“就得看看你有沒有本事了!”
趙銘看着眼鏡男,語氣平靜的開口。
話音落下。
他将手中的煙頭在餐盤之中摁滅,站起身來就準備離開。
那眼鏡男見狀,趕忙将自己和趙銘的餐盤一收,便趕忙跟上了趙銘的步伐。
王老大跟在兩人的身後,忍不住皺了皺眉。
心中俨然對于趙銘什麽廢物都願意收爲小弟的做法頗爲不解。
畢竟。
現在的自己也被迫成爲了他的小弟。
他收下了這個廢物眼鏡男,那豈不就是說……自己和這眼鏡男一個檔次了麽?
這單是想想,王老大心中就頗爲不爽。
……
監獄操場的一處台階上。
趙銘坐在台階上,面色平靜的直視前方。
眼鏡男和王老大就站在一旁候着。
“你去給我搞點吃的東西來。”
安靜的坐了一會之後,趙銘看着王老大開口吩咐一聲。
一方面是想要支開王老大。
而另一方面自然是因爲他的确有些餓。
畢竟。
自己的中午飯還沒吃上幾口,就被陳勇摁了一根煙頭在裏面。
在這混亂的監獄之中,隻有有錢,大部分的東西都能弄到。
買點吃的東西自然更不在話下。
“大哥,你稍等!”
王老大雖然也知道趙銘是想要支開自己,但也不敢多說什麽。
當下滿臉堆笑的回應一聲。
便屁颠屁颠的小跑着離開了操場。
台階之上,隻剩下趙銘以及眼鏡男兩人。
“坐!”
趙銘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台階。
聞言。
眼鏡男趕忙滿臉堆笑的在台階上坐下。
此時的他依舊維持着自己那唯唯諾諾的僞裝,給人一種軟弱可欺的感覺。
“殺過人嗎?”
趙銘一挑眉梢,側頭看着眼鏡男,語氣冰冷的開口問出聲。
聽到這話。
那眼鏡男微微一怔,面色一凝。
但轉瞬之間又恢複了正常。
“咕!”
他咽了口唾沫,臉上浮現一抹驚恐的神色。
微微張了張嘴但并沒有說出話來。
眨巴着眼睛猶豫了片刻,這才略顯尴尬的開口。
“以前在老家……殺過豬。”
說話的同時他低下頭,似乎是不敢直視趙銘的目光。
聽到這話,趙銘一挑眉梢。
身體往後一傾,靠在了後方的台階之上。
“想跟着我混很簡單。”
“幫我殺一個人吧,這也是鄭江河讓我替他做的事情。”
“你幫我把這事給做了,以後便可以跟我混。”
“别的我不敢保證,但以後在這監獄之中,肯定沒人敢欺負你了。”
趙銘雲淡風輕的開口,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既然眼鏡男并沒有卸下自己僞裝的意思。
那趙銘便也假裝沒有察覺。
畢竟。
這眼鏡男如此大費周章的僞裝混進監獄,又不是沖着自己來的。
而且如果他真如自己所猜測一般,是沖着鄭江河來的,說不準自己還能利用他一番,從加深鄭江河對自己的信任。
“我……我……”
眼鏡男在聽了趙銘的話之後,臉上恐懼的表情更甚了幾分。
當下結結巴巴的開口,卻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出來。
“其實殺人很簡單的,跟殺豬差不了太多。”
“當然,第一次總會有點緊張。”
“我可以給你點時間考慮,但可别太久了。”
趙銘随意開口,像是在安慰眼鏡男一般。
話音落下。
他伸手拍了拍眼鏡男的肩膀,緊接着就起身準備離開。
與此同時。
眼鏡男擡頭看向了趙銘的背影。
那厚厚的鏡片之下,三角眼中目光極爲冷漠。
他趕忙站起身來小跑着追到趙銘身旁。
“老……老大,這事我幹!”
“我實在是不想再被人欺負了。”
他顫顫巍巍的開口,一張精瘦的臉上滿是堅定的神情。
顯然是下了巨大的決心。
“很好!”
趙銘面帶微笑的看向他,頗爲滿意的點了點頭。
而後便帶着眼鏡男緩步朝着前方走去。
同時。
也将吳老四的信息告訴了眼鏡男。
幹掉吳老四這事,趙銘在思量之後還是決定不親自動手。
原本他是準備用自己的催眠術。
催眠王老大之後,讓王老大去替自己出手。
這樣就算是惹出什麽麻煩事,自己也能夠全身而退。
隻不過。
這王老大的身手實在是太差。
就算是自己能夠催眠他接近吳老四,他也未必能夠得手。
也正因爲有了這樣的顧慮,這事趙銘才拖了這麽長的時間。
而此時。
這眼鏡男主動湊上來。
對于這樣一顆棋,趙銘自然是白用白不用。
“你隻有一天的時間,所以動作最好快一點!”
“明白了麽?”
趙銘在與眼鏡男交代清楚目标人物之後,這才一臉認真的開口叮囑一聲。
聞言。
眼鏡男趕忙點了點頭。
“明白!”
他深吸一口涼氣,點了點頭,極爲堅定的開口回應趙銘。
趙銘面帶微笑,頗爲滿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便直接轉身離開。
而眼鏡男則是一直站在原地,目光和表情都顯得有些呆滞。
直到趙銘消失在了視線的鏡頭。
他這才面色一寒,一雙眼睛之中神色冰冷。
……
晚上。
在熄燈睡覺前的十來分鍾。
正在洗漱的眼鏡男與同監房的獄友發生了沖突。
起因是眼鏡男踩到了同監房一位壯漢的腳。
而面對一個整天被毆打的新人,那壯漢自然是瞬間暴怒,當場就動手。
而今天的眼鏡男并不像直接一樣隐忍。
反而是極爲反常的還手了。
一時間。
壯漢更是怒火中燒,直接将眼鏡男一通暴揍,幾乎打得吐血。
在獄警發現情況制止這一次打架鬥毆的事件之時。
那眼鏡男已經傷得不輕。
而獄警也不敢耽擱,第一時間将人送往了醫務室之中。
與此同時。
醫務室的病房之中。
吳老四正躺在病床之上,悠然自得的抽着煙。
他的幾個小弟因爲傷的都不重,已經離開了醫務室回到監房。
雖然身邊沒有小弟跟随。
但在這病房之中,吳老四依舊是高人一等的存在。
畢竟。
他可是鄭江河的馬仔。
而且前幾天他們還從吳老四嚣張的話語之中聽到,他的姐夫甚至能夠号令鄭江河。
因此。
這病房之中的其他犯人,自然都不敢招惹他,同時對于他都是點頭哈腰。
“娘的,這鄭江河是越來越不聽話了。”
“我姐夫的命令都已經下了那麽久了,他竟然還沒有動手。”
“有機會的話,還真得跟我姐夫說道說道。”
吳老四皺眉看着天花闆,自顧自的低聲呢喃着。
雖然因爲腿傷他沒辦法離開醫務室。
但他的小弟基本每天都會過來。
因此。
吳老四自然也從小弟的口中得知,那捅了自己的人最近還活蹦亂跳。
而這也讓吳老四對于鄭江河頗有些不滿。
隻是他沒有去找鄭江河的膽子。
隻能嘀咕着抱怨幾聲。
“诶,那誰!”
“過來扶老子去撒尿!”
抱怨幾聲之後,吳老四将手中的煙頭随意一扔。
然後指着自己隔壁床的一個犯人,頗爲嚣張跋扈的開口吩咐一聲。
雖然那犯人傷的也是腿。
不過聽了吳老四的話之後,還是不敢怠慢。
趕忙拄着拐、忍着痛,麻溜的來到吳老四旁邊,充當起他的拐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
被送到醫務室之中,經過了簡單包紮的眼鏡男也被帶到了病房。
正好安排在了吳老四旁邊的床位。
在帶領他進來的獄警離開之後,他默不作聲的坐在床位之上。
病房之中的其他犯人都是目光不善的看向他。
在監獄這種地方。
似乎處處都充斥着對于新人的排斥,欺負新人似乎更是成爲了慣例。
特别是看着當前的這個新人,目光閃躲、唯唯諾諾的模樣,所有人臉上都浮現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而也就是這個時候。
剛撒完尿的吳老四,在其餘犯人的攙扶下走了回來。
看到自己旁邊床位上坐着的新人,他臉上也是浮現出一抹笑容。
“喲,來新人了?”
“那今天晚上你就當老子撒尿的拐吧!”
吳老四冷眼看着眼鏡男,頗爲嚣張的開口。
而聽到這話。
那眼鏡男趕忙滿臉堆笑的點頭哈腰。
這副态度,倒是讓那吳老四頗爲滿意,臉上的笑容也不禁濃郁了幾分。
在吳老四躺下之後,病房之中也很快熄燈。
衆人也都睡下。
身上纏了不少繃帶的眼鏡男也在床上躺下。
但并沒有睡覺,而是睜着眼,面色平靜的盯着天花闆。
時間緩慢流逝。
差不多半夜兩三點。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太過放縱的原因,導緻吳老四有些尿頻。
他砸吧着嘴,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
困得有些睜不開眼的他,随意的抓起旁邊的一個塑料水杯,直接朝着眼睛男的床鋪砸了過去。
“那誰!”
“老子要撒尿。”
他睡眼惺忪的冷聲開口。
聲音并不大。
但本就沒有睡的眼鏡男也是迅速起床,來到了吳老四的床邊。
默不作聲的将他攙扶起來。
廁所就在病房的最深處,與監房之中那隻有小小一堵矮牆隔起來的廁所不同。
這病房之中的廁所還是單獨的一小間。
裏面也有洗漱用的水龍頭、淋浴頭之類的設施。
在眼鏡男的攙扶之下,吳老四在廁所前站好,因爲實在是困得夠嗆,此時的他一副睜不開眼的模樣。
而眼睛男往後退了兩步。
在聽到了水聲之時,他取下了自己的眼鏡。
用衣服将眼鏡上的玻璃鏡片用衣服包裹起來,而後猛的一用力直接捏碎了一塊鏡片。
将包裹着眼鏡碎片的衣服展開,将玻璃碎片全都取了出來放在手中。
而後。
他走到吳老四身後,目光陰冷的盯着吳老四。
而此時。
那吳老四頗爲爽快的打了個哆嗦,活動了一下脖子轉過身來。
他眼睛睜開一條縫,确定了眼鏡男的位置。
便伸手準備扶着眼鏡男離開。
但眼鏡男卻是順勢将他的手一擰,巨大的力道直接讓吳老四的手臂變形。
吳老四的困意瞬間消失,瞪大眼睛的同時就要張口叫出聲來。
但他一張口,眼鏡男一把将手中的玻璃碎片塞進吳老四口中。
震驚的同時吳老四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瞬間吞下了不少小碎片,劇痛讓他再度想喊。
但眼鏡男的手掌卻是死死捂着他的嘴。
同時另一隻手一拳打在他的小腹之上,吳老四往後一縮,口中也是忍不住有了吞咽動作。
口中的玻璃碎片瞬間下去不少,
眼鏡男見狀,一肘直接擊打在吳老四的咽喉處。
剛吐下進入食道的玻璃碎片瞬間在這樣的擊打下,劃破了吳老四的食道。
“嗚……”
吳老四喉嚨中一聲悶哼。
口中直接吐出一口鮮血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