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器行這條街上其實沒什麽可逛的,文舒用這個借口出來,不過是不想在玉器行幹坐着,也不想給單掌櫃打聽其它事的機會罷了。
“天太熱了,要不咱們進店喝些冰飲子吧?”路過一家飲子店時,文舒站住腳步。
文老爹早就渴了,聞言連連點頭,就是曹飛和王琦也沒有二話。
四人進店,文舒要了兩份冰綠豆水,到了曹飛和王琦時,文舒笑着調侃,“兩位大哥應該不用我費心的哦,那就自己點吧。”
二人知道她是記着劉頭先前說過的話,将他們呢。
不過,無所謂,他們出外差朝廷是有補貼的,雖然不多,但吃飽飯還是可以的。
二人瞟了一眼店内的單子,最後還和文舒作出了同樣的選擇,冰綠豆水。
無外乎其它,不過是量大便宜罷了!
這樣補貼裏多出來的錢,還可以留着貼補家用或者娶媳婦。
文老爹和文舒選了門邊的位置坐下,曹飛和王琦則選了她們旁邊的位置。
不一會兒,店小二便将做好的飲子端了上來,文舒埋頭就渴,完全不顧及形象,文老爹亦是如此。
可喝着喝着,背後突然傳來吵嚷聲,好像是店小二在轟什麽人。
“我們店裏不招閑客,速速離開。”
“我不賣東西,就看看。”一個老婦的聲音,期期艾艾的響起。
“看,有什麽可看的!速速離去,莫要惹動手。”
文舒咽下嘴裏的綠豆湯,好奇的回頭看去,隻見小二正伸手擋着一個挽着食籃的老婆婆,老婆婆正伸長了脖子往裏看。
熊婆婆!
“好,好,我走,我走。”老婦失落的低下頭去,呐呐道。
就在這時,文舒起身喊道:“婆婆。”她走至老婦跟前,對小二道:“這位婆婆是來找我的,小二哥莫要爲難。“說罷,便将那婆婆引到了座位上。
“小娘子,怎麽在這?”熊婆子看到文舒,失神的雙目頓時亮了起來。
“和爹爹一起逛逛,婆婆近來可好?”
說來,距上次看二老,已經兩個月有餘了。
熊婆子笑道:“好,好。”
她雖這般說着,可文舒看她的臉色一點都不好。
文舒看着她帶來籃子,裏面碼得整整齊齊一籃子涼糕,“這是婆婆做的嗎?”
“是,中午剛出鍋的,小娘子嘗嘗。”熊婆婆一邊用竹筷給文舒夾涼糕,一邊看向文老爹道:“這位是”
“我爹,爹,這是熊婆婆,就是順.”說到一半,文舒猛的停了下來,小心翼翼的看向熊婆婆。
聽到“順”字,熊婆子确實神情一滞,見狀,文舒連忙轉移話題,“這涼糕味道不錯,很有南邊的風味,婆婆從哪裏學的?”
熊婆婆回過神,笑道:“年輕的時侯處過一個姐妹,她就是南邊人。”
“那敢情好,我兩個哥哥愛吃涼糕,特别是南口的,婆婆賣些給我吧。”說着,文舒就從錢袋裏取出一百文錢來。
“這哪裏使得,小娘子想吃,隻管拿去,些許涼糕不值當什麽。”
這涼糕用料雖簡單,但工序繁多頗爲耗時,是以,文舒雖在私塾裏學了這道涼糕的方子,卻也鮮少去做它。
“那我怎麽好意思,而且我可不是吃一點,是一籃子。”文舒一手把錢推到熊婆婆跟前,一手把籃子拉到自己面前。
熊婆子連連推拒,言道:“現在這時節,涼糕過不得夜,一籃子如何吃得完,可别爲了我老婆子這點臉面,白白糟蹋糧食。”
“不會,我兩個哥哥食量可大了,這涼糕他們許久未吃,眼下得了隻怕是要當飯吃,别說一籃子,就是再來一籃子他們也吃得完,是吧,哥哥。”文舒看向曹飛和王琦!
哥哥?叫他們嗎。
二人對視一眼。
在熊婆子看過去的時侯,文舒沖兩人直眨眼。
算了,看在她叫哥哥的份上
“是,我們愛吃。”
熊婆婆笑道:“那就送給小娘子和你的哥哥們吃,錢就不”
眼看熊婆婆又要把錢推回來,文舒賭氣道:“婆婆若是不收錢,這涼糕我便不吃了。我是真心愛惜婆婆的手藝,才想買了和家人同享,婆婆若執意不收錢,那我去别處買就是。”
說着,作勢就要把碗裏的涼糕放回去。
“好,好,好,我收,我收。”熊婆婆把錢挪了回去,語氣有些無奈,“你這孩子,沒見過這樣把錢往外推的。”
文舒笑道:“我也沒見過您這樣把錢往外推的。”
說完,二人對視一眼,俱都笑了起來。
片刻後,文舒問:“翁翁呢,怎麽沒跟你一起來?”
說到這,熊婆子臉上又露出一抹憂色來,“他幾日前摔了一跤,現擱家裏躺着呢。”
“啊,嚴不嚴重,可看過大夫?”
“請了大夫,說是扭傷了關節,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靜養?熊家原是靠硝皮子爲生,如今翁翁扭傷了腿,這生計也怕也落下了,所以熊婆婆才出來賣吃食。
隻可惜,她來錯了地方。
這家飲子店是正規食店,店内不僅出售各類飲子,各式糕點和配茶也是應有盡有,自是不願讓婆婆這樣的外頭人來搶生意。
文舒将自己的想法分析給熊婆子聽,并告訴她去河邊的那些小食店可能會更好些。
“小娘子說的這些老婆子怎麽會不知道,隻是擄走順子的是富貴人家,我就想着,不如多來這些酒樓茶肆看看,萬一能瞧見順子呢。”
說到此處,熊婆子眼眶眨紅。
距離順子被擄走已經快三個月了,這三個月她和老頭子真是度日如年。先前日日等着官府的消息,多少還有個盼頭。
後來文舒隐晦的告訴他們,順子是被生身父母接了去,對方還是富貴人家,把順子還回來的可能性極小。
便連這點盼頭也沒有了。
雖然知道順子被親生父母接回去比跟着他們過苦日子強,但到底還是割舍不下這麽多年的祖孫情。
老頭子摔跤後,做不了活計,她便想着做些吃食出去賣,一來賺些飯錢,二來多在街上轉轉,說不定老天垂憐,能遇見順子。
她不敢肖想把順子要回來,隻想遠遠看他一眼,确認他過得好不好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