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錢的事。”文舒回道:“娘子要對自己有信心,我見你現今氣色已好了不少,想來半個月後,沒有雞湯也無礙的。”
見她堅持,郭娘子不好再勸,隻能失落的告辭。
郭家夫妻走後,趙娘子問文舒,“東家打算什麽時侯離京?”
“具體日子還未定,估計在下月初。”文舒道。
趙娘子抹了抹淚,強笑着說:“定了日子,小東家可記得告訴我一聲,我也好去送送你們。茶肆這邊我也會提前收拾好,到時侯把賬目和錢銀做好交接。”
“其實茶肆也不必立刻關停.。”
聞言,趙娘子的眼神瞬時亮了:“東家的意思是?”
“茶肆有如今的聲望不易,土地公公也還需要香火,且就先這麽開着吧,到哪日.香火不濟了又或者過客也少了,再自然關停吧。”
到那時.想必戰火也蔓延過來了吧。
想着金兵拿着武器,在茶肆裏吃喝打砸,最後還有可能一把火燒着茶肆的畫面,文舒的心立時緊攥在一起。
這裏的一花一木,一屋一瓦都是她辛辛苦苦建立的,她不想就這麽被人毀了。
爲什麽南逃的是宋人!被逼跳海的是宋人!被侵占家園的是宋人!
爲什麽!她不甘!
文舒不甘心南遷!也不甘心亡國!可是她又能做什麽呢?!
這種反反複複的念頭已經撕扯了她好幾天。
每次一想到南下,這種不甘心的念頭就會浮現出來,然後又再次被現實打擊的七零八落。
離開茶肆,回到家,文舒将自己埋在被窩裏,仔細思索接下來的路。
大概還有一年左右的時間,金兵就要打過來了,戰争一起,糧食,藥品這些東西必然會緊缺,所以這些物資她都要提前儲備起來。
好在系統升至四級後,置物籃空間大一倍,每個空間達到了12平米,目前共有三十個置物框,用來存放物資應該是夠的。
想到就做,文舒迅速翻身起床,擦了把臉,去西市各大米鋪訂購糧食。
爲免惹人生疑,她足足走了二三十家,花去80貫,置辦下了5千斤大米和2千斤白面。
這些口糧,如果隻他們父女吃的話,夠吃三年,放進置物籃則占用3個類框。
置辦完這些,文舒拿着手裏僅剩30貫了,又轉進了種子店。
那幾千斤糧食隻能用來應急,真正的生存,還是得讓糧食源源不斷的産出才是。
若糧食是生存之需,糧種則是希望!
最後,文舒花了15貫錢買了300斤稻種、200斤麥種,以及雜七雜八幾十種疏菜水果種子。
到這時,手裏隻剩下15貫了。
她又分别去了幾家雜貨鋪,購買了大量的鹽,油,調料,農具以及裝水的木桶和容器。
水是生命之源,戰争來臨之際,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做到偏安一隅,所以在置物籃裏存些應急的水,她覺得很有必要。
做完這些,天也黑了,文舒沒有在外多逗留,徑直回了家。
到家時,文泰已經做好了晚飯,就等着她吃飯。
吃飯時,文舒又說起回鄉的事,上次這事說到一半就被她爹給否了,然後就扯到了尋親,最後也沒了下文。
現在,文舒舊事重提,文泰看了她一眼,好奇道:“你爲何這般想回老家?”
在他看來,文舒自小長在京城,爲何在回鄉這件事情如此熱切。
“就是想回去看看,别的不說,姑姑的墓總要祭掃一下。”
國難之事太大了,誰聽了都是壓在心裏的大石,爹爹剛遭遇了“禍事”,心情還沒緩過來,此事還是先瞞着的好。
說到早逝的妹妹,文老爹沉默了,片刻後點頭道:“你說對,是該回去看看她了。”
自從來京城後,這十七年都沒回去過,他心中也十分有愧。
剛來京城時,他也曾想過回去看看,可一來路遠,二來那時文舒娘已經過世,他若是帶着年幼的文舒回老家,萬一被同村的人認出來,舉報出去,他就得再次下獄,到時文舒怎麽辦?!
思來想去,隻得按下回家的念頭,後來随着文舒一日日長大,鋪子裏的事也轉不開身,回鄉的念頭就漸漸淡了。
“那爹準備準備,我看了黃曆,下月初五是個好日子,咱們那天動身如何?”
文舒算過了,今天是六月二十九,離出發還有六天,來得及安排完京城的事。
文老爹點點頭,又問“福州路遠,一來一回起碼得個把月,茶肆那邊你安排好了。”
“爹放心,都安排好了,趙嫂子也會幫忙看着的。”
聽她這麽說,文老爹再無疑慮。
“行,那就初五出發吧,我也收拾收拾,這一走就是個把月,鋪子裏的木材也得收拾處理好,否則等回來,就都讓蟲蛀了。”
文老爹高高興興的去收拾了,文舒則環顧小院,心頭黯然。
這個住了十幾年的家,承載了她全部的回憶家,也許再也看不到了.
入夜後,文舒将紅影放出去玩,自己則搬了張竹床放在院子裏。文老爹驚奇的問她要幹嘛,文舒笑着說睡覺.
文老爹聽後連連勸阻,說她現在是大姑娘了,不比小時侯,在外頭睡,讓人看見了可要說閑話的。
“這院門一關,誰能看見。”文舒才不管,自顧自的合衣躺下。
她想在走之前,再體驗一下兒時的樂趣。
拿她沒辦法,文老爹隻能搖搖頭去關院門,随即又搬個凳子坐在房間門口,幫她守着。
文舒樂颠颠的躺在竹床,望着頭頂上的繁星點點,回想起小時侯的美好回憶,外頭的喧鬧似乎也漸漸遠去,隻留下一片靜谧的夜空和亮閃閃的星星。
涼風襲來,日間煩燥的心也似被撫平了一般,變得安靜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文老爹想喊她起身回房睡覺之時,卻發現文舒已經睡着了。
見狀,他隻得又坐了回去,就這樣守了一夜,隻到天邊露出一絲魚肚白。
文舒再醒來時,天已經亮了,太陽已經從東邊升起,她推開在她脖頸蹭啊蹭的紅影,從竹床上坐起來,迷糊了一會兒,才想起昨晚的事。
想着自己真就這麽在院子裏睡了一夜,不由的好笑。
但也算了确一樁心願。
把竹床搬回屋,文舒簡單洗漱一番,提籃去了秦相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