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隻是想着先喂幾頓,有好人家再送出去。可後來相處幾日後,那孩子實在讨喜,便不舍得再送走了。
就這樣,石頭護送胡姓婦人和兩個襁褓裏的孩子去往京城。
一路上,他見證了婦人的善良和聰慧。婦人也看到了他的誠懇和正直,兩人漸生情愫,但卻都沒有說出口。
直到進入京城以後,婦人按着地址尋去親戚家,才發現親戚幾年前就搬走了,并且沒有留下新的聯系方式。
她初入京城,舉目無親,帶着兩個襁褓裏的孩子根本活不下去。而老家那邊,産業也早就變賣了,也沒辦法回去。
石頭看出她的無助和茫然,心疼之下,鼓起勇氣說可以陪她一段時間,等她安頓好了,再離開。
婦人被他這種不離不棄的态度打動,再加上在人生地不熟的京城确實需要個人幫襯,便答應下來。
後來,兩人一合計,婦人拿出自己所有的積蓄租鋪面,石頭則負責出手藝,兩人合夥在城北開了一家壽材店
可惜沒過多久,婦人的孩子便去了,婦人傷心之下,也跟着去了。
聽到這裏,文舒還有什麽不明白,這就是她爹的故事嘛。
其中,還有她被撿來的經過。
她看着低垂着頭,不敢看她的文老爹,心下歎了口氣,故作輕松道:“這是爹的故事吧,沒想到爹小時間過得那般苦。”
她抓過對方的手,笑道:“不過以後都不怕了,以後有我呢,爹就等着跟我過好日子吧。”
“可是你的親人.”文泰轉過頭看她。
文舒笑道:“我雖然是爹娘撿來的孩子,但也不代表就是秦家的孩子呀。”
這次輪到文泰歎氣了,他站起身道:“我給你拿樣東西,你看過後再決定。”
看着他起身往房間去,文舒隐約猜到他要拿什麽了,果然沒過片刻,就見他拿着一包袱過來。
“這些東西原本早就該給你了,但一直不知道怎麽跟你說。”文泰在她面前把包袱打開,“這就是當初包你的襁褓,你娘說這包被一看就是富貴人家才有的東西,想來你被遺失野外也是場意外,她讓我好生保管這些,說是等你長大了,萬一要尋親,這些都是證物。”
說着,又從懷裏掏出一塊金鎖來,“還有這塊金鎖,當初就戴在你的脖子上,你娘看過了,說上面刻了一個“秦”字,想來是你的姓.”
随着人證,物證,一一擺在面前,已經容不得文舒不認了。
可她還是不想認。
她擡頭看着文老爹,淚眼模糊道:“爹是嫌棄我了嗎?爲什麽要把這些東西拿出來!我不想尋親!我不想去什麽相府!我隻想陪着你,給你養老,給你送終,讓那些嘲笑你沒兒子的人看看,你比他們任何人都活的好。”
“爲什麽,爲什麽你非要拿這些證據出來呢?!”說到後頭,已是嚎啕大哭。
文泰見狀,慌了神。
“爹沒有哪個意思,爹怎麽會嫌棄你呢,爹隻是不想連累你,想給你尋個好去處,去過那人人羨慕的好日子。”
“那樣的日子我不要,我不喜歡相府,不喜歡相府的人,我不喜歡去那高門大院受拘束,我就喜歡現在這樣平淡自由的日子。”
“好好好,你不喜歡,咱就不去了,你就是我的女兒!不是誰的孩子,這東西我拿去扔掉。”眼見文舒哭得傷心,文泰慌忙又将包袱和金鎖收起來。
他沒想到坦白後,文舒是這樣的反應。
從父親的角度來說,他很開心,因爲阿甯對他的感情抵過了榮華富貴。
若是知道還有别的親人,就興高采烈的轉投别人懷抱,縱是希望她過的好,心裏到底還是會失落的,畢竟是一手養大的孩子。
可如今她棄了這榮華,他心裏又爲她覺得可惜,因爲跟着自己就沒前途。
眼見着他爹抱着包袱回了房間,院子裏的文舒狡黠一笑,抹了抹眼淚,心道:爹還是這樣,隻要她一哭就什麽都忘了。
這樣的性子,沒她護着,可怎麽是好。
進了房間的文泰,不知文舒的“詭計”,想了想,還是将手裏的包袱鎖進了櫃子裏。
他不可能真的扔掉這“證據”,雖然阿甯口口聲聲說不想認親,但人的一生很長,萬一以後她後悔了呢。
還是先鎖着吧。
出來後,父女二人又閑聊了一會兒,直到文老爹表情越來越放松,文舒才放他回去睡覺。
次日一早,文舒難得睡了個懶覺,直到辰時才慢悠悠的起床。
洗漱後又逗了一會兒紅影,才拎着精心準備的禮物,去了儲府賀喜。
儲三嬸難得開懷,自查驗過後便十分小心,但聽得文舒來了,還是親自到大門口相迎。
“小娘子來了,快請進。”
“給三叔三嬸道喜了。”文舒笑盈盈道。
“還是多謝小娘子呢。”儲三嬸上前挽着她的手道:“多虧了小娘子送的果子,我們才有了如今這番景象,他日孩子洗三之時,小娘子可要來坐主桌。”
“這怎使的,都是土地公公保佑,我可不敢當。”文舒連連推拒。
洗三日,坐主桌的都是長輩,她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怎麽好坐那個位置。
“土地公公不敢忘,但你這個人間使者也不能忘啊,土地公公不能親來坐主桌,就隻能由小娘代勞了。”
“行,若能趕上,定給小侄子送個大金鎖。”
聽得語音,儲三嬸道:“怎的,小娘子要離京?”
儲紅也一臉莫名:“你要去哪?”
“陪我爹回老家看看,這麽多年了,還未回去過呢。”文舒笑道。
儲三嬸點頭:“那是該去,隻是小娘子回老家探親,也不用一年半載吧。”
其實她舍不得文舒走,特别是這個節骨眼。
她年紀大,懷孕比一般人要艱難許多,便總擔心這過程會有波折。若是文舒在,她便能心安許多。
說來也奇怪,文舒還是個未出閣小娘子,在懷孕生産這方面無甚經驗,自然也幫不得什麽忙。
但她就是無來由的,覺得她在就安心。
也許是因爲這個孩子是她“送”來的吧,總覺得她很靠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