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罷,她連忙回身往四大書院所在的位置走去,待到近前,便找到夫子李靜貞,也不說别的,隻提示她城樓上有人。
然後擔心問:“官家聽到他們這麽說,會不會取消女子示意啊?”
李靜貞瞟了城樓一眼,淡定道:“放心,不會的。”
官家想取消女子示意,也得看現場的女子們答不答應呢。
今日來的可不是她一家私塾,四大女子私塾外加京城貴女們都在,若真下此召令,那麽便失了天下女子之心。
如此一來,各位大人甚至官家,隻怕都會後院起火。
“可是.”
文舒還是擔心,因爲從剛才所聽内容來看,官家之心并不堅決,萬一被人說動,到時聖旨一下,此事便再無轉圜的餘地。
李靜貞明白她的擔憂,手在她肩頭拍了拍:“就算官家想要廢除女子示意之權,也不會悄無聲息的直接下旨,畢竟.....”她瞟了一眼城樓,“有人贊成,就會有人反對。”
一語驚醒夢中人!
文舒反應過來,對啊,秦參政還在上頭呢!
廢除女子示意之權對他來說也是隻有壞處,沒有好處,這一點,他們是一緻的。
他在朝中能做到參政之位,定也不會是孤身一人,兩方博弈之下,政令就不可能悄無聲息的下發。
這麽一想,心立時安了不少。
不過,放松歸放松,有些事還是多了解些的好,朝李夫子作揖道謝後,文舒再次擠入人群,往城樓方向走去。
“郭大人所言謬矣,天地分生陰陽,二者缺一不可,萬事萬物生長更要求陰陽平衡,不論哪一方失衡太過,都将物極必反。”
女子參與朝中國事的份例本就不多,如今若是連示意權都被剝奪,那便是與國家大事完全剝離,這是大大的失衡啊!”
“朝中大事自我等官員商量決議,若是事事都要百姓去煩憂,那朝廷還養我等作甚!”郭大人義正言辭的反駁。
底下的文舒聽得直翻白眼。
話說的好聽,什麽不想讓百姓煩憂,若真不想讓百姓煩憂,當初她提出示意的時侯,他怎麽不把這套說辭拿出來。
再者他們若是真能解的了這個憂,官家也至于同意她的提議,把這件事交到民間來。
趙端今天來城樓本是抱着看熱鬧散心的目的,卻不料示意情況會出現兩極反轉,以至于這幫人又吵了起來。
早知道就不招他們一起來了,正怨念着,就見城牆下不遠處,兩道人影正往這邊來。
“陸大人,許久不見,此次南邊赈災可還順利?”周府尹行至牆根處,見陸元丞從對面而來,忙上前寒喧。
“勞周大人挂念,一切順利。”
“那就好,官家一直挂念着南邊的災情,今年年成本就不好,原還指望着南邊能多出些賦稅來,如今水災一出.”周府尹搖頭歎道:“國庫隻怕又要吃緊喽....”
聞言,陸元丞腳步一頓。
官家在憂心錢糧之事,那有機會是不是可以勸說他減緩與金“結盟”之事?
不過官家此前心意十分堅決,他離開汴京這麽久,也不知這“結盟”之事走到了哪一步,若是已經成功交換了盟書,就再難更改了。
“今日來禦街女子怎麽這麽多,烏糟烏糟的,吵的人心頭煩悶。”周大人一邊用袖子扇着風,一邊抱怨。
夏季本就炎熱,他一路走來身上已經出了不少汗,加之身有“體味”,此刻袖子一扇,那“體味”和“汗味”便直直的沖着旁邊的陸元丞飄去。
陸元丞表情一頓,尴尬的往旁邊挪了兩步,無奈道:“是吵鬧了一些,不過也正常。”
"對了,昨日回京時在街上偶遇周大人,彼時周大人身後還跟着一頂女眷的轎子,可是新納的美妾啊?”
“哎喲喲,陸大人莫要打趣我,回頭讓我家夫人知道了,可是要誤會的。”周大人慌忙擺手。
“哦,不是美妾..那是....”陸元丞故作不明。
周大人知他才回京,以爲他真不知曉京城近來的事,便簡略的說了一說:“.此事,那小娘子十分可疑,是故便帶回衙門盤問了一番。”
“哦,那可問出了什麽?可是她所爲?”
周大人搖搖頭:“目前并無證據,而且她有事發時不在場的人證。”
“那就不是了。”
“也不能斷定,雖然對過筆迹,但依我多年審案經驗,還得覺得她有很大嫌疑,隻是苦于沒有證據,此事我正要向官家彙報,不知陸寺卿可有高見?”
官家讓他徹查此事,如今兩日過去,卻什麽進展都沒有,實在是不好回啊。
陸元丞默了默道:“陸某沒有參與此案,個中詳情不得而知,不過既然人證、物證都沒有,筆迹也驗過,周大人也算是盡力了。官家也隻是對天象之事較爲好奇,事過了可能也就忘了,周大人如實回話,想來官家也不會怪罪。”
這是讓他如實回答,放開此事。
也是,開封府每天有忙不完的公務,也确實不宜在這一件事情上糾纏。
說着話,二人已經行到了城樓之上,大臣們的“争吵”也愈發的激烈,已經從平和的陰陽學說,上升到了朝堂官員有沒有合格履職的問題,人數也從兩三人,變成了七八人。
見到陸元丞和周府尹過來,趙端如蒙大赦,忙朝二人使眼色。
二人忙齊聲道:“見過官家。”
吵架聲頓時一靜。
趙端輕咳了一聲道:“老臣們正爲底下禦街女子示意之事吵起來了,你們可有主意啊?”
周大人一看,得,官家一開口就問眼下之事,看來還真把兩天前的事給忘了。
陸元丞看着底下人頭洶湧,争吵激烈的人群,認真道:“依臣之見,當以告示爲準,若告示上無明确表示不準女子示意,此時便不該提出這等要求,否則有趁勢壓人之嫌。”
對啊,做什麽要一直糾纏在女子該不該議事上呢,直接以告示榜文爲憑不就行了。
趙端不滿的看向身後這幫吵鬧的大臣,特别是秦培,這般既公平,又能快刀斬斷麻,竟無一人提及,真不知在想些什麽。
接受到官家的目光,秦培也是懊悔,真是當局者迷,竟然被對方牽着一直在男女議事權上糾纏,竟忘了破局的關鍵。
榜文告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