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肯定是她多想了,那隻金鎖是哥哥的,爹不賣,隻是因爲要留個念想。在喧嘩熱鬧的街上走了一圈,文舒的心漸漸的靜了下來。
爹待她這麽好,她就是親生的!誰說也沒用。
“阿甯,阿甯,你看。”
正想着呢,忽然感覺王玲在扯她胳膊,順着她的視線往前看去,卻見是一方書攤。
書攤不大,上面卻堆滿了成摞的書籍,好些書頁都卷邊發黃了,應該是從哪裏收來的舊書。
攤前背對着他們站着一個襕衫的書生,看背影來年紀應該不大。
“你不是喜歡讀書麽,要不要去看看?”
文舒看了眼她,又看了眼那書生,好笑的點點頭。
反正她也是要找書的,看看也無妨。
雖說那小攤子上有《夢括筆談》的可能性不大,但世事無絕對。
若是趙大公子所言當真,《夢括筆談》的上冊真是他在街邊撿的,那她從小書攤上淘到中冊和下冊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古書舊寶三十文一本,随挑随選,兩位小娘子可需要推薦呐?”二人剛走上前,就迎上了攤主熱情的招呼,
“可有筆記閑談?”文舒開門見山。
“有有有,小娘子可是來着了,我這最多的就是筆記閑談。”攤主将右手邊兩摞最高的書籍搬掉上面幾本,便露出了下面成摞的筆記,“喏,這些都是,小娘子可以慢慢選。”
一番動靜,驚動了旁邊看書的小郎君,對方好奇的朝這麽看了一眼,然後發現竟然是熟人。
“文家妹妹?”對方一臉驚訝。
文舒也沒想到書攤前站的人竟然是孫興,早知道她就不過來了。
“原來是孫郎君,好巧。”她禮貌的點點頭。
“文家妹妹也來買書?”
“嗯,随便瞧瞧。”文舒不欲搭理他,回答的十分敷衍。省得他那個娘又要發瘋,以爲誰都喜歡她兒子。
那邊孫興還想再說什麽,文舒卻已經從攤主指的那摞書裏拾起了一本在看。
孫興見狀隻能将話咽了回去。
見對方不再說話,文舒松了口氣,認真的翻看手裏的書頁。她看書的時侯,一旁的王玲也沒閑着,也裝樣子随手抽了本書在手裏翻看。
實則卻在觀察一旁的孫興,聽他們剛才說的話,似乎認識?
可阿甯爲什麽從來沒跟她提及過。
觀他衣着,應該是讀書人。就不知入的是正經太學,還是算學、律學這些雜科。看長相也算斯文俊秀,若不是阿甯喜歡的人,她倒是可以好好接觸接觸。
相比于嫁給普通的市井商戶之家,這日後可能中進士的讀書人更得她心意。
她這邊暗自思量,那邊文舒已經快速的翻完了所有筆記書籍。讓她失望的是此處筆記雖多,卻沒有多少有價值的東西。
别說她的目标《夢括筆談》了,就是能兌一兩百積分的書也一本沒有。
看來,想在小攤子上找到另外兩冊,希望十分渺茫。
将最後一本書合上,文舒腦海裏突然回響起出門時,她爹的那句‘出去啊’不禁心頭一凜。
她爹怎麽知道她們要出去?
他不會都聽見了吧。
想到這裏,文舒扔下書就跑,把還在觀察孫興的王玲吓了一跳。
“哎,你幹嘛去?”
“有事,回家。”文舒頭也不回的道。
說話間,人已經跑到了街對面,拐進了一條巷子。
“文家妹妹走的這麽急,是發生什麽事了嗎?”望着文舒遠走的方向,孫興問一旁的王玲。
“不知道啊。”王玲茫然的搖搖頭,旋即問旁邊的孫興,“郎君與文舒認識?”
她平常都是喚文舒的閨名阿甯,但現在對面的是外男,在不知道他們關系到底有多好之前,随意透露文舒的閨名,對她來說是一種危險。
“嗯,我家二叔住在蕭茶巷,與文家是鄰居,我與文家妹妹見過幾面。”
“哦,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文舒剛才對他的态度并不親熱,甚至還有幾分避嫌。
原來隻是泛泛之交,怪不得沒對她提及。
“不知小娘子是.”
“我與文舒是手帕交,自小一起長大的。”
“小娘子也住在蕭茶巷嗎?怎的以前從未見過。”
“哦,我不住蕭茶巷。不過也不遠,在隔壁巷。”
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王玲留了個心眼,沒将自己家的具體位置報出來。
“小娘子也喜歡讀書。”孫興看了眼她手裏的書。
王玲今日狀态十分好,她本身五官也不差,在好氣色的加持下,更顯得面若桃花,青春活潑,看得孫興心裏一陣激蕩。
再看她翻書,以爲也是識字的,心裏又多了一層歡喜。
可王玲其實根本不識字,怎麽會喜歡讀書?
不過在外男面前,特别是讀書人面前,也不想跌了份,讓對方看不起。便支吾道:“看得少,也就看些識字的書。”
說着,将手裏的書遞給攤主,“就要這本吧。”
孫興以爲她是不好意思,再看她遞過去的書是《詩經》,更覺得她是在謙虛。
王玲不知道,她随意拿的一本書,會在孫興眼裏留下了這麽一個“美麗”的誤會。
實際上,她買書也不是純爲了在别人面前掙面子,也是真想認真讀讀書,識識字。
雖然她不認得,但阿甯認得啊。回頭她把書買回去,每天讓阿甯教一兩個,她定然不會拒絕。
事實上,阿甯曾多次提出要教她識字,隻是那時她一門心思的研究胭脂水粉,又覺得單識幾個字沒什麽用,就拒絕了。
如今想來,真是大錯特錯。
讀書識字雖然費腦,但學好了,用處也不少。
遠得不說,就說近的,不僅能夠記帳算帳,就是嫁人,這認字的小娘子怎麽也比大識不字一個的小娘子吃香啊。
更别提,她自己還想嫁讀書人。這大字不識一個,日後如何跟夫君溝通。
随着年齡漸長,王玲是越來越知道讀書的好處了,特别是文舒讀書後,她覺得她都厲害了不少。
之所以拿這本書,也是因爲她曾經在文舒的書箱裏看過這本書,阿甯當時還跟她說過,這本書叫“詩經”。
隻是,她當時對書本并不感興趣,所以也沒有追問過書裏講的是什麽。
要是她當時追問了,恐怕眼下還不一定有勇氣拿這本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