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孩子愛吃你炖的雞湯,我想着也不好總麻煩你,所以想問問炖雞的那個方子能不能教給嬸子,這樣我就能自個炖給他們做了。”
空手套白狼啊,文舒沒說話。
見狀,郭娘子眼睛一轉,又道:“放心了,不讓你白給,怎麽也要給個辛苦費的,要不,你看二貫錢如何?”
“花二貫錢買方子,隻爲做給孩子吃,嬸子可真舍得。”文舒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知道被人看穿,郭娘子有些赫然,嗫嚅道:“也不全是,也想過擺攤試試的。我想着你馬上就要嫁入高門大戶享福了,肯定是看上不這些小生意的,所以才腆了臉來問。”
“得嬸子高看,奈何我這婚事八字還沒一撇呢,退一萬步說,就是真許了哪家,也得攢嫁妝呢。我家的情況嬸子也知曉,這生意小是小了,但多少也是個進項。”
言外之意,這雞湯生意我要自己做。
“有主意是好事,不過京城這麽大,你一個人也做不完這些生意。你将方子賣了我,咱們一個在東,一個在西,誰也不耽誤,多好。”
文舒承認她說的不無道理,可是她根本沒方子可賣啊。而且真的有秘方的話,二貫錢也是個拿不出手的價。
因此,她想了想便道:“嬸子的想法是好的,但我不得不告訴嬸子,這雞湯雖然做出來十分美味,但其用料成本也十分的高,跟您明說吧,小攤子上是賣不動的。”
“那你剛還說要自己做。”
“我是要做,可也沒說是出去擺攤啊。”
那你是什麽個意思?
頂着郭娘子質疑的眼神,文舒臉不紅心不跳的道:“侯府名下有酒樓,陸大姑娘說了,讓我以秘方入股酒樓,她給我分紅。”
沒想到還有這檔子事,郭娘子一時無語,片刻後又爲自己出的低價而臉紅。她原是想着,文舒小姑娘家家的不知道市場價,她稍給兩個錢可能就會賣了。
哪曉得人家早就提前搭好了侯府這條線,果然背靠大樹好乘涼啊。
不過,也不一定。
眼下趙家的雞都發瘟了,将來也不知道事态會如何發展,嚴重的話,興許近來一斷時間都沒人敢吃雞了,這時侯買個雞湯方子也不一定是好事。
郭娘子默默的想着,隻覺得心裏好受了許多。與文舒客套了兩句,說了些祝她雞湯大賣的話後,便揣着手回家去了。
掌燈時分,文舒如約提着籃子去了随園外,爲了不暴露身份,她特意戴了帷帽前去。
到了約定地點,隻見一男一女已經等在門口,瞧穿着打扮皆是富貴人家,不遠處還停着一輛馬車。
馬車停在樹蔭下,昏暗的光線照過去,從她的角度隻能看見半截車身。她提着籃子漫步上前,到一男一女身邊停下,卻并未冒然搭話,而是作出一副等人的樣子,看着大街。
那邊的男女注意到動靜,見她提籃而立又戴着帷帽,心下生疑,略想了想,便見男子問道:“小娘子是在等人。”
文舒微微颔首,回問道:“娘子和郎君也在等人?”
“是啊,不知小娘子等的是何人?”
“一個身懷有孕害喜的女子。”
男子激動起來,“小娘子可是白日松柏院的廚娘。”
“閣下可是郭大公子?”
“正是,這是拙荊,小娘子快裏頭請。”男子急切的朝門做了個請的姿勢,“我們已經包下了芙蓉院,廚房也一切準備停當,隻等小娘子了。”
文舒提了提籃子,“我知娘子着急,菜肴已在家中做好,此時還溫熱着呢,娘子若是介意也可以再熱熱。”
“那可太好了,多謝小娘子費心,我現在就想嘗呢。”女子道。
三人說着話一起進了随園,直到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門内,秦景陽才從馬車旁的陰影裏走出來。
“公子,咱們在這等什麽呀?”
“噓,小點聲。”秦景陽看了看四周,朝身邊的小厮道:“剛才戴帷帽的那個小娘子看見了嘛,等會她出來,咱們就跟着她,等到了無人處”
“公子,你不會是想要”小厮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哭喪着臉道:“那可是犯法的。”
“想什麽呢。”秦景陽一折扇敲在他腦袋上,“我就是想看看到底是誰,順帶還有個問題想問。”
“什麽問題?”
“你怎麽這麽多話,待會不就知道了。”
“哦,那咱們現在怎麽辦?”
“我在這等着,你去郭家瓦子旁的李家醬肉鋪給我買隻醬肘子來。”秦景陽摸了摸肚子。
爲了蹲人,他連晚飯都沒吃呢。
“啊,郭家瓦子,那離這可有段路,而且那家醬肉鋪生意好的很,隻怕還要排不少的隊呢。”
“叫你去就去,那小娘子才進去,一時半會出不來的。”
“行行行,那小的去了,衙内你可别亂走啊。”
“知道了,知道了。”秦景陽不耐的揮手趕小厮,一邊探出頭去,向随園内裏張望。
芙蓉院内,珠簾垂挂,風一過,琉璃珠子發出叮當脆晌。
正堂圓桌旁,瘦弱女子正大快朵頤的吃肉喝湯,一邊的男子連聲勸道:“慢點,慢點。”女子卻置若罔聞,雞湯盛了一碗又一碗,最後幹脆直接拿手撕了一隻雞腿吃。
“這雞實在味美,官人也來些。”
“不了,不了,還是你吃吧。”男子默默的想,一百貫一道,爲夫可吃不起。
要不是爲着腹中的孩子,這個價格真沒幾個人舍得。
不過,今日是加急,才提了十倍的價,這往後若是順時而爲,應該還是原先的價吧。
“小娘子手藝超群,我家娘子自半個月前便一直吃什麽吐什麽,這些時日全靠水樣的米粥吊着續命,能向今日吃得這般歡還是頭一次。”
“多謝郎君誇贊,不過我這道雞湯确實用料不凡,如今娘子吃得高興,我心中也是高興的。”
“我也高興,隻是想問問小娘子,若日後還想吃,該往何處尋小娘子啊。”
“出永泰門往北二十裏,有間百味茶肆,在那處或可尋到我。”
“百味茶肆?”男子昵喃了一遍,心道:怎麽好像沒聽過?不過對方似乎也沒有诓他的必要。
“那價錢?”
“若按着我的時間來,十貫即可。”
男子立時松了口氣,還好還好。
半柱香後,文舒拿着兩張五十貫的交子出了随園。
真是發财了!一碗雞湯就換了百貫,果然還是有錢人的生意好做。她摸了摸胸口還“冒着熱氣”的交子,笑得兩眼彎彎。
出了随園,她徑直往東走,想去二裏地外的“百戲市場”給儲四姑娘挑些好玩的小東西。
雖然昨日傍晚訂好随園的客間後,她就叫閑漢去儲府送口信了,但臨陣改期,總歸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她打算買一小匣子北地不常有的小玩意,算作“賠罪。”
哪知走了百來步,卻總感覺後面有人跟着她似的。她警惕起來,在拐過一處巷子的時侯,迅速隐身躲到了一個牆角處。
然後就看見兩道人影來到巷子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