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行中行了片刻,文舒才發現這構樹林有多大,放眼望去一眼看不到頭,周身都是構樹,以及墜在枝頭的紅果子。
此時紅影早不知飛去了哪,不過隐隐還能聽到鳥鳴,想來沒飛太遠。沉思了片刻,文舒依舊向南而行。
隻是一刻鍾後,她仍舊沒走出林子。
眼看時間隻剩下兩刻鍾,文舒心想,要不算了,還是摘些果了回去吧,禇實子價格雖然不高,但鮮果是可以生吃的,兩刻鍾怎麽也能摘半袋子,拿回去當零嘴吃也不錯。
誰知念頭剛閃一過,頭上便被什麽東西砸了一下。
文舒仰頭一看,卻見一道淺藍色的身影正如飛一般,從她頭頂的樹梢躍去了另一頭稍遠的枝頭。因爲樹葉的阻擋,她沒看清楚那身影的全貌,但方才擡頭的一瞬間,她清楚的看見了一條白尾巴。
想到山海經上對朏朏的描述,文舒覺得方才那一閃而過的身影很有可能就是朏朏。而砸中她腦袋的卻是兩顆褚實子,此時已掉在地上,砸得稀爛。
聞着發絲上傳來的香甜果味,文舒很是無語的瞧了眼那隐在樹枝密葉中的小東西。
瞧它方才奔逃的樣子,可知速度極快,且生性機敏,以她的速度是萬萬及不上的,就更别提抓了。
算了算了,還是想些實際的,摘些果子回去吧,偶然規見朏朏真容的文舒果斷放棄了一開始的想法。
她擡頭打量了眼四周的構樹,最後發現她頭頂的這顆構樹果長得最好最飽滿,一個個圓溜溜又大又紅,想來方才那朏朏也是看中了這處的果子吧。
構樹很高,光是掂腳是摘不到果子的,文舒比劃了一下,便從置物籃裏拿出麻袋,然後抱着樹幹,噔噔幾下爬了上去。
她身子重,上樹之後,樹幹明顯被壓得晃了幾下,而躲在遠處樹梢的朏朏見狀又逃遠了些。
文舒無語的瞥了它一眼,旋即便回轉頭來專心摘自己的果子。
難辦啊,難辦啊!
這朏朏也太警覺了,她隻是回頭看一眼,它都射出了三丈外,别說抓了,就是靠近都難。
被朏朏機警反應打擊到的文舒這下算是徹底死心了,郁悶的摘了半袋子果子,她仰頭看天,打算把紅影喴回來。
離出去隻剩下五分鍾了,再不回來就出不去了,正念想着,便聽得一聲尖嘯,一道火紅的身影從遠方飛來。
文舒笑了笑,正欲朝她招手,眼角餘光卻瞟見遠處有什麽東西朝她疾射而來,她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識就往後仰,想要躲過這一擊,卻忘了此時身在樹上,這一仰,整個人直流流往樹下墜去。
好在她身手還算敏捷,在下墜的那一刹那,立時反應過來,雙手朝上一攀抱住了樹幹,整個人懸在了半空中。
而那道遠射而來的身影此時已經到近前,正趴伏在她頭頂的樹幹上,身子離她雙手不過一尺之距。
形狀似狸,白尾,頸下長毛,正是朏朏無疑。
它突然沖過來做甚,莫不是要咬我?
就在文舒驚疑不定,思考要不要放手跳下去算了,就聽得空中再次晌起一聲長嘯,紅影巨大的身子開始往下俯沖。
同一時刻,在頭頂上方趴着的朏朏也突然朝她奔了過來。
已然認定它要咬自己的文舒當即将手一松,任自己往下落,然而讓她驚疑并驚恐的是,那朏朏竟然也跟了下來,直直的落在她懷裏。
四目相對,她一臉驚愕,那朏朏則是滿臉驚恐,毛絨絨的身子抖成一團,圓圓的腦袋直往她脖勁處蹭。
“呱啦~呱啦”竊脂鳥再次發出鳴叫。
回過神來的文舒,一把将頸邊的朏朏抓住,她揉着摔疼的屁股緩緩的站起身,抱怨道:“你這小東西,不想咬我,沖這般猛作甚,差點沒把我摔死。”
她将朏朏舉到身前,再次與它那淡藍色的眼睛對上,朏朏卻依舊縮成一團,最後還把長長的白尾巴往上一掃,整個将臉擋住。
害羞了,文舒心頭一樂,正欲扯開它的尾巴逗弄兩下,就聽得紅影在身後叫了一聲,同時腦海裏系統也開始進入倒計時。
她忙收了心思,轉身去抓紅影,準備拎上它出去。
而先前費了半天勁摘的半袋果子,早在她第一次被朏朏吓得後仰時就掉了下去,再後來,她真的掉下去時,更是給她做了枕頭,避免了她的腦袋與地面直接接觸,實在一大功臣。
不過此時這功臣已英勇就義,果實碎爛後的汁水把麻袋都染紅了,若擱往日,文舒定是要心疼一番的。
但今日.
看着手裏這個自投羅網,卷成一團的小東西,文舒笑得一臉滿足。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原都放棄不抓了,誰曾想最後關頭,這小東西卻主動投懷送抱,真是天上掉餡餅。
就在文舒沉浸在這突來的驚喜中的時侯,旁邊的竊脂鳥再次“呱啦”叫了起來,聲音裏隐隐帶着幾絲不滿。
而這時,文舒清楚的感覺到右手拎的朏朏,身子再次抖了一下。
她腦海裏突然閃過什麽,然而未待想明白,面前的空氣泛起一陣漣漪,随即白光一閃,一人一鳥一獸消失在原地。
偌大的構樹林隻留那個染色的麻袋靜靜的躺在原地,昭示曾經有人來過的痕迹。
再次睜眼,文舒已回到房間。
室内一燈如豆,窗外明月高懸,從白天到黑夜,突然間的轉換,饒是文舒已經曆過數次,仍舊覺得有些不适應。
紅影還好些,但是剛到陌生環境的朏朏卻是立時炸了毛,蓬松的大白尾巴從臉上移開,自然的垂在身下,淺藍色的眼睛機警的打量四周。
街市上繁華依舊,小販的吆喝聲隐隐從外間傳了進來,文舒将紅影放開,單手給自己倒了杯水。
朏朏剛來,還沒養熟,她不敢輕易将它放開,怕一不小心就跑了。
誰知茶剛倒好,便感覺手裏的東西一動,緊接着房裏突然升起一股若有似若的香氣。
文舒訝異的吸了吸鼻子,旋即便覺得渾身一松,再看懸在高空的明月,隻覺天高地廣,通體舒泰,抓着朏朏的左手也不自禁的松開了。
先前擔憂的事,在那一刹,如同浮雲被風吹散般從腦海消失。
等她回過神來時,那小東西早已從半開的窗口奔了出去,淡藍色的身影與月光融成一體,幾個跳躍間奔上了隔壁家的屋頂。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