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文老爹去前頭鋪子忙活,文舒則回房間去看竊脂鳥了。
門剛一打開,一隻黑漆漆小球便滾到了腳邊,文舒彎腰撿起的當口,紅影碩大的身子也撲了過來。
文舒輕撫了撫它的頭,贊道:“挺乖的,我走了之後你沒出去吧?”
紅影晃了晃頭,嘴巴不停的啄向文舒手中的球。
“餓了,等着,我去給你拿粽子吃。”
文舒起身往廚房去,走至一半時突然想起城西那對硝皮子的老夫婦,今日端午佳節,也不知道他們做沒做粽子?是不是還喝着那加了糠的粥?
念及時,她打算待會拿些粽子去看看。
挑了兩個鹹肉粽回到房間,文舒将粽葉拆開,把裏頭的粽子掰成小塊一點點喂給紅影,然後回廚房洗手,順帶給紅影喂了些水。
待這些做完,她才從置物籃裏取出一小把瑤草,青翠的草葉頂端綴着幾串如野葡萄般的黑色果實。
山海經上說服食瑤草可以明目,但具體服用方法卻并未說明,是以當下她也不知道這能明目的究竟是果實還是瑤草本身。
沉吟了好一會,文舒決定都試試,而且是親身試。
山海經裏的東西,在觸碰到的那一瞬間,小星便會自動報出名稱和功效,有毒的也會特意提醒說明,然而這瑤草并未說明,如此便證明整株無毒,所以她可以放心大膽的試。
瑤草的果實吃點來有些酸澀,細品之下還有些苦,總之味道并不好,文舒嘗了一串便停止了,至于瑤草根莖
文舒忘着面前綠油油的草身,有些張不開嘴.
她又不是羊,實在沒有生吃草的習慣。
奈何有些東西确要親身嘗試了才能得知,所以掙紮了一會後,她也隻能捏着鼻子把一株瑤草生嚼了。
出人意外的是,瑤草根莖吃到嘴裏味道竟比果實還好些,涼涼的汁水中還帶着一絲甜,在這初夏,署熱已現的時節,竟讓人有幾分通體的涼爽。
也不知多久能見效,效用又有多少?而且她眼睛是好的,就是有效果恐怕也不明顯。
一番沉思後,文舒決定還是先帶過去再說,總歸吃不壞人,那老婆婆眼睛有疾,若真有效,效果肯定也比她來的明顯。
至于将瑤草制成其它的吃食,讓味道更好些,也讓看上去不那麽怪.
這些文舒都想過,比如制成熟水,渴水或者茶湯,隻是這些想法都得等她手好轉了才能一一實驗。
從廚房提了兩挂粽子約摸二十來個裝進竹藍,又把瑤草用幹淨帕子包了放在上面,文舒挎着籃子往鋪子裏去,跟她爹打了聲招呼,她便出了鋪子,在街上叫了輛騾車。
自她那次失蹤事件後,她便把鐵盒子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她爹,包括她每次進去的時間待的時間,以及可能突然出現的違規操作,會将她鎖在山海世界一個月,甚至更久的事情都說了。
她說這些,是不想下次再碰到類似情況,爹又爲此擔心的吃不下睡不着,甚至以爲她遭遇了不測而痛心的形銷骨立。
果然爹比她想象的要堅強,聽完整個事情的經過後,他隻沉默了一會,便讓她自己小心,除此外再沒别的話。
其實也是知道攔不住她,所以才放任的吧。
自那之後,她出入更加随意了,隻需要說一聲,告知去哪,爹基本不會攔着。
騾車晃悠悠的在街上走着,文舒坐在車上,一面揉着腿,一面思量待會應該如何跟老婆婆說瑤草的事,又要如何說服她服下。
兩刻鍾後,騾車在小巷口停下,文舒将車錢付了,挎着藍子一瘸一拐的往裏去。
端午佳節,舉國共慶,便是這破陋低矮的小巷也不例外,大小不一的艾虎,從巷口一直向裏延伸,粽葉和艾草的味道在空中飄蕩。
然而當文舒瘸着腿,緩緩挪到皮子鋪時,卻發現鋪門是關着的,她試着敲了幾下,裏面沒人回應,她又退開兩步往後院看,卻也不見炊煙。
“難道是出去了?”她暗自嘀咕了一聲。
正想要不改日再來,就見右手邊相隔不遠的房子裏走出一個頭發花白的婆婆,手裏還端着個碗。
文舒見狀趕忙喊了一聲,然後瘸着腿過去,詢問情況。
誰知老婆婆聽完後,搖着歎息,“沒出去,病了,在屋裏躺着呢。”
“病了?”文舒怔住,“都病了麽,婆婆能不能帶我去後院看看?”
聞言,老婆婆詫異的上下打量了她幾眼,然後顫巍巍的問,“小娘子是他們什麽人啊?”
文舒笑道:“以前找老丈硝過皮子,今日端午,便想過來送些粽子。”
“小娘子是個善心的。”老婆婆笑着點頭,旋即指着身後的一條小道說:“我正要往他家送粥呢,小娘子随我來吧。”
“婆婆這粥是送去熊家的?”文舒瞅着那碗濃稠的粥問道。
“是啊,兩個都病了,有七八天了,他們兩個無兒無女的,這些天要不是我們這些老街坊輪流送些粥水喂着,隻怕都”老婆婆歎息着搖頭。
“那他家小孫子呢?”文舒問。
那孩子有七八歲了,應該能做些簡單活計,能幹些的就是簡單的飯食也會做了。
“被搶走啦,要不是這樣,他們老兩口也不會齊齊病倒,哎.都是命啊,當初就讓他們不要收養那個孩子.”
老婆婆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但文舒依舊聽見了收養二字。
那孩子是收養的?
那上次馬車的主人來搶孩子,竟是.
皮子鋪與老婆婆家隔了不過三四間,此時繞去後院也沒多遠,文舒腦中亂哄哄想着這些事的時侯,那老婆婆已經單手推開了院門。
“熊婆子,我來送飯了。”她啞着聲喊了一句,便跨步進去了。
院裏回應她的是兩聲咳嗽。
文舒随着老婆婆進去,進了一間很低很矮的泥壞房,房内光線昏暗,内側靠西的位置放着一張木闆床,說是床其實就是木闆架在兩條長凳上。
此時兩個老人并排躺在床上,瞎眼婆婆聽見聲音,正半支的身子向門邊望,而老丈則側身對着床裏,也不知是睡過去了,還是不想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