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裏刹時樂開了花,面上卻做挑剔狀:“怎麽都是這種青色的,要麽就是白色的,你們店裏難道就沒有些特别的,比如說紅玉或是紫玉?”
一聽這話,夥計似乎明白了什麽,熱情頓時削減了許多,懶洋洋的道:“紫玉和紅玉存世極少,小店倒是有一兩件,隻是小娘子當真要買?”
言下之意似乎在說,不買可别在這裏打腫臉充胖子。
文舒當然不會買,但又想打聽玉價,便道:“買不買的也得看成色和眼緣,總不能你拿出一件來我就必須買下。”
夥計一噎,旋即道:“小娘子說的是,隻是那種玉皆被掌櫃的鎖在樓上,眼下掌櫃正在上面和貴客談生意,實在不方便上去打擾,小娘子不若再看看别的,若是等貴客下來,還是想瞧瞧,我再禀掌櫃如何。”
雖知道夥計說的很可能是在敷衍她,文舒也沒法,東西是人家的,人家不想給她看,她總不能上去搶,當下便真的裝模作樣的在店裏看了起來。
此時店裏的玉色多爲白玉和青玉,唯二的兩塊黃玉還放在比較靠裏的位置,一扳指,一花插。
“那兩塊黃玉顔色瞧着還不錯,不知”
她話未問完,夥計已接口道:“扳指一百貫,花插三百貫,不知小娘子喜歡哪樣?”話雖說客氣,但臉上的表情卻失了熱情。
文舒曬然一笑,上前幾步,仔細打量了片刻道:“就這種水頭質地,也敢要三百貫,小哥莫不是瞧着我年紀小,好唬弄呢。”
她這話聲音不小,引得其它顧客都看了過來。
夥計急了,趕忙解釋,“小娘子這話說的,我們周記在東京城經營幾十年了,最講誠信,如何能騙你一個小姑娘。黃玉本就難得,這花插又出自名家之手,紋路精美,線條流暢,插上鮮花後,二者相得益彰,更顯貴氣雅緻,可是難得的精品。”
有識貨的客人幫腔道:“小二說的不錯,這黃玉确實值這個價,小娘子多心了。”
“是嘛。”文舒又打量幾眼,不解道:“可前幾日怎麽有個人跟我說黃玉不值錢呢,我家那個水頭比這個好多了,可那人卻隻肯開價三十貫。”
“三十貫?小娘子家的玉料多大啊?”有好事的客人問。
“這麽大吧。”文舒用手比劃了一下。
那人見狀大笑道:“若真有那麽大,可得賣個千來貫,小娘子可别被人哄了,三十貫給賣了呀!哈哈哈“
他這一笑,店内衆人也跟着衆了起來,就連店夥計都笑開了。
這是當她吹牛呢!
文舒心知肚明卻不以爲然,正想詢問夥計周記可收石料,就聽得樓梯發出一陣響動。
“此事你替我留意着,若有上好的紅玉,第一時間派人通知我,銀錢方面都不是問題。”
“是,是,是。”
聽得上面傳來的說話聲,文舒頓時眼睛一亮。
紅玉她有啊!
隻是念頭剛升起,還不待高興半刻,就見從樓上走下來的人正是,那日在礬樓差點搶了他們桃子的人秦公子。
瞬間就将念頭按了下去,實是怕他再明搶啊!
見着掌櫃的下來,夥計立時收了笑,轉身恭敬道:“小娘子,那塊瑞草玉佩,你.....”
“算了,顔色我不太喜歡,我還是再去别處看看吧。”文舒說完,轉身就走。
心中無限惋惜,真是,怎麽就是他呢!
這要是換一個富人,說不定就成了。她那有塊極好的紅玉,連小星都說是上品,那玉質還能差了。
真是可惜,太可惜了!
探聽清楚了玉價,文舒也沒去别的地方瞎轉,而是又轉身雇車去了城外的土地祠。
離開京城近月有餘,也不知趙娘子那邊如何了,她托付出去的那些丹果都賣出去了沒有。
從路邊的小攤販手裏花三文錢買了一小半包麥芽糖,她坐上驢車晃悠悠的往土地祠去。
兩刻鍾後,驢車在北城門前停下,原因是車夫不願出城。文舒也無所謂,反正剩下的路也不長,她走着去半刻鍾都不要。
而且此時天色尚早,離她和趙娘子約定的見面時間還有一刻鍾,怎麽着都是來得及的。
随着天氣轉暖,道路兩旁長滿了翠綠的小草,土地祠靠着山腳,按理來說四周也該長滿了野草才是,畢竟荒廢了許久。
可當文舒來到土地祠前時才發現,周圍竟然沒有雜草,而且有些灰舊的神像前還擺了一盤小小的果子。
雖然果子已經有些幹癟皺巴,但确是真真實實的祭祀。文舒怔了片刻,打開手裏的紙包,拈了兩塊糖放在果子旁邊。
在土地祠前等了大約一刻鍾也沒見着趙娘子的身影,文舒有些失望,同時心情也有些複雜。她不知道趙娘子是因爲沒空才沒來的,還是已經辜負她的心意,帶着果子跑了。
在原地又等了約摸兩刻鍾,前方的山路上依舊不見人影,她歎了口氣,有些失落的往回走。
誰料剛走幾步,身後傳來一個熟悉又略帶驚喜的聲音:“小娘子,小娘子是你嗎?”
她回轉頭去,就見趙娘子欣喜的牽着狗蛋往這邊跑來,她頭上系着一條灰色頭巾,在這個已經轉暖,有些人都已經穿上春衫的季節下,顯得有些怪異。
“小娘子....總算回來了,我日日來此等,可算是等着了。”趙娘子氣喘籲籲的跑到文舒面前,随即從肩上的褡裢裏掏出兩貫錢來,“這是賣果子的錢,一共兩家,除了我娘家隔的,還有一位鄰村的。”
“我娘家那位用了五個果子,另外一個症狀比他輕些,用了四個果子,剩下的饒是我怎麽保存,用井水冰着,五日前還是全爛掉了。”她面有愧色,似是無法面對文舒。
“大嫂不必自責,果子放久了本就會爛,嫂子能放上二十幾天已是不易,我該多謝你才是。”
見到她如約來了,文舒心裏極爲高興,不單是爲了那十幾個果子或是幾貫錢,更多的是欣慰自己沒看錯人。
“小娘子說哪的話,你對狗蛋有救命之恩,我就是當牛做馬都不爲過,不過這些許小事,那裏值當說個謝字。”
兩人寒暄了一會,文舒将手上的麥芽糖包遞給了一旁的狗蛋,又摸了摸他的頭,正欲離開,轉身時卻聽見狗蛋奶聲奶氣的道:“娘,吃,娘,疼。呼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