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初刻,陸大姑娘拜别陸老夫人和李家長輩,登上了回程的馬車。
李老夫人親自送到府門,望着漸漸遠去的車馬,不舍的紅了眼眶,人上了年紀,最見不得的就是離别,總怕這次分開,下次就見不着了。
車隊行至城門時,文舒聽見了有人叫她,掀簾往外一瞧,就見儲紅騎在馬上,正笑着朝她招手。
“你怎麽來了?”
“你都要走了,我能不來送送嗎?”儲紅騎馬過來,将一個小包袱從窗口扔進來遞給她:“你不是愛吃紅豆糕嘛,我讓廚房給你做了一些,路上帶着吃。”
“謝謝,我一定會全部吃光的。”
“到京了,記得來信,京城若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也别忘了給我捎一份。”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我們也要起程了。”
時辰已經不早了,文舒不想因爲她一個人而誤了車隊晚上入城的時間。
“行,送君千裏,終須一别,我就送到這裏了,一路順風。”儲紅笑着揚了揚手。
“保重。”
“保重。”
因着下一站河間府離得遠,馬車一出滄州便急行起來。看陸星晚颠的難受,文舒便找話題,轉移她的注意力。
因是臨界起意,她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便隻能想到什麽說什麽,從最普通不過的百姓生活,慢慢的講到一些坊間的奇聞異事。
“自那以後,那家人看什麽都不順,後來找了高人來看,才知道是先前得罪的那個木匠懷恨在心,在新房上梁的時侯,做了小推車反方向放在房梁上....”
文舒講的是一個小心眼的木匠,因爲主家幾句話得罪了他,他便利用魯班術中的咒術,将主家弄得家道衰敗。
“真有這種事?”陸大姑娘聽得都快忘了馬車的颠簸。
“我也是聽人說,是不是真的不太清楚。”
接下來的路程還算順利,除了中途停了兩刻鍾讓馬吃草飲水外,馬車就沒停過。
如此的急行一天,在太陽落山之前,一行人總算趕到了下一個城鎮,河内府下的河内縣。
因爲上次被下藥的事,這次侯府管事謹慎的沒有再選那個客棧,而是選了另外一家大客棧。
在馬車上颠了一天,入住客棧後,草草的吃過晚飯,衆人便都歇息了。
文舒精神頭還算好,便又去鐵盒子裏逛了一圈。
這次還算順利,練箭期間并沒有碰到什麽難以應付的猛獸,并且還好運的射中了一隻野雞。
雖是誤打誤撞,卻也讓文舒也激動了好一會兒。
次日天明,因着下一城鎮離得比較近,所以不用着急趕路,衆人便都多睡了一會兒。
等吃過早飯,準備出發時,路過樓下大廳,卻聽得衆人都在議論河内府王通判的長女被強人擄走,毀了清白的事。
陸大姑娘不久前才剛經曆這種事,對這事多少有些敏感,聞言,立時腳步一頓。
文舒聽見衆人描述事情的經過,怎麽覺得那麽眼熟呢?
不知爲何,她腦海裏忽然閃過陸元丞那張冷峻的臉,甚至隐隐覺得這事和他脫不了關系。
依她對那位的了解,自己的妹妹遭遇了這種事,他不可能當沒事發生過。
那次他連夜趕回山寨,定是問出了什麽,可事後卻隻字未提,如今看來,隻怕是已經暗中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了。
她會這麽想也不是毫無根據,畢竟她們就是在河内府被下藥的,而且聽這些客人們議論,上次她們下榻客棧,赫然就是王家的産業。
所以有種種聯系到一起,那位王小娘子在這件事中絕對脫不了幹系,而陸大人在她被擄這件事上也絕對脫不了幹系。
她不知這裏頭有什麽内情,也不好去評判事情的對錯,她跟那位王小娘子素昧平生,除了心中替她歎一句可惜,也沒别的了。
半個時辰後,車隊再次啓程。
看着對面自上了車就一言不發,一直假裝看書,卻連書都拿反的陸大姑娘,文舒微微歎了口氣。
她都能看出來,陸大姑娘這麽聰明,又是當事人定然也察覺了,隻是不知道她此刻是什麽心境,是同替王小娘子覺得可惜?還是覺得痛快解恨呢?
不過,不管如何,都與她無關。
等回到了京城,她和陸大姑娘便是兩個世界的人。大姑娘繼續回侯府過她的富貴日子,而她也要繼續她的生活。
她們兩人雖同在一座城,卻不會有過多的交集。
說來此次滄州之行于她來說還是不錯的,不僅收獲了儲紅這麽一個志同道合的朋友,還學會了射箭和騎馬。
走過一趟的旅程枯燥又乏味,好在天氣已經慢慢轉暖,行程也不急促。時有下來休息走動的時侯。
就是行路,陸大姑娘也會丢給她一本書,讓她翻翻打發打發時間。
十日後,當再次看到汴京恢宏大氣的城門後,文舒激動的差點哭了。
闊别一個月後,她終于又回到這個熟悉的地方,她爹也不知道在幹什麽?
經過一番檢查,車隊緩緩的駛進了城門,快要到蕭茶巷的時侯,文舒同陸大姑娘作别,下了車。
下車後,她并沒有直接回鋪子,而是轉道去了藥鋪,給她爹買那個惦記很久卻一直沒買成的護腰。
半個時辰後,太陽漸漸隐沒在天際,文泰停下斧頭,看着逐漸暗沉的天空,失落的歎了口氣。
将家什一件件放回木箱,他起身往門邊走去,拿起旁邊的門闆就打算關鋪子。
就在這時,背後突然響起一個清亮亮的聲音:“爹!我回來了!”
裝門闆的手一頓,文泰有些不可置信的回頭。
“離開這麽久,爹有沒有想我啊?”文舒幾步蹦了上來,臉上的笑容一如即往的明媚又燦爛。
文泰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就又抿了下來,漫不經心的道:“有什麽可想的,你不在,我不知道多省心。”說着,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皺眉道:“怎麽瘦了?明明走得時侯下巴還是圓的,現在都尖了。”
文舒摸了摸自己肉肉的下巴,深深的懷疑她爹眼神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沒尖啊!還是圓的呀,不信您摸摸。”
“沒個正形。”文泰瞪了她一眼,嫌棄的揮揮手:“行了,行了,趕緊放東西去,等我将鋪門關了,一起去外頭吃。”
“去外頭吃?爹您沒買菜啊?”
“你不在,我一個人又吃不了多少,還得動鍋動竈。就懶得動手,反正巷子裏每日都有賣吃食的,我随便買兩個餅子也就對付了。”
“哎喲,光吃餅哪行哦,您就算不願做,也吃好點吧。行了,行了,趕緊将鋪門關了,我帶您去吃頓好的。”
說着,便匆匆往後院去放包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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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