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劉師傅學了一個時辰的拳腳,幾日沒活動的文舒便又感覺雙臂酸軟,渾身提不起一絲勁。
正艱難的往車上爬呢,便聽得身後陸喜道:“小娘子且等等,今日還是坐前面來吧,我教你趕車。”
“什麽?趕車?”文舒身形一滞,轉過頭去。
陸喜笑的露出一口白牙,“是,也是公子吩咐的。”
文舒心裏咒罵了一句,随即又自我開解,沒關系,沒關系!不就是趕車嘛,技多不壓身,還能免費學,何樂而不爲,便·轉了個方向坐在車轅上,然後望着陸喜,等他開口。
“今天是頭一次,小娘子也無需上手,隻要看着就成,咱們現下就往城裏走,路上我會時刻提點你趕車的竅門,小娘子隻需好好記下,等過個兩天熟悉了再上手實操,到時我也會在一旁看着的”
這還差不多!
聽陸喜說完教學計劃,文舒才認同的點點頭。
三日後,已經熟悉并掌握一些竅門的文舒,在陸喜的教學下,架着馬車搖搖晃晃的往城裏去。
可畢竟是生手,在城外寬闊人煙稀少的地方還好,可一到了城門邊,特别是進城後,來來往往的車馬,還有走動挑擔的百姓極多,她便有些控制不好,幾次險些将人撞了。
好在陸喜在旁坐着,見狀便一同拉住缰繩,然後一邊操作一邊同她耐心的講解,碰到這種情況要怎麽處理,又要如何控制缰繩才能避過去。
文舒很認真的聽着,後面又試了幾回,便熟練了許多,雖然還是有些歪歪扭扭,但遇到人和馬車時也能及時避讓。
時間就這樣一晃而過,文舒上午習武趕車,下午就去醫館和廟宇蹲守,可不知是她運道不好,還是得黃疸病的人真的不多,一連幾日一個病人都沒找着。
到了正月初十這天的下午,文舒沒再去醫館蹲點了,而是換了年節穿的绯紅小襖去了青明街的任宣茶樓。
年節下,茶樓酒肆是最熱鬧的地方,她到時,大堂已經坐滿了人,上首一個年過四旬的說書人正唾沫橫飛的講着神話傳奇,吸引的底下聽衆忘乎所以。
文舒掃了眼二樓,一眼便瞧見憑欄而立,手裏還拿着茶盞的陸元丞,她微微一怔,就見對方朝她招了招手。
猶豫片刻,她點點頭提着裙子上了二樓,陸元丞見她會意,便轉身進了身後的雅室。
雅室在走廓盡頭,文舒進去時,陸元丞正在桌前倒茶,見她過來,平靜道:“進來吧。”隻是在她跨進門後又道:“把門帶上。”
聞言,文舒一頓,旋即轉頭看了看身後的門,似乎在猶豫這樣做好不好?
“快些,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說。”這邊,陸元丞已經發出了命令。
文舒再顧不得影響,轉身關了門,然後一點也不客氣的在他對面坐下,開門見山道:“不知大人找我來有什麽事相告?”
重要到不能讓陸喜傳達,也不在别院說,而是要另外約了茶樓。
陸元丞沒說話,而是先給她倒了杯茶,推過去:“先喝杯茶。”
他不說文舒還不覺得,這麽一說,她才感覺确實有些口渴了,上午忙着習武,吃過飯又忙往這裏趕,确實都沒有來得及喝杯茶。
“謝謝大人。”她道過謝,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陸元丞看得一楞,旋即又搖了搖頭給她續了一杯,而後才開始談及今天的正事:“去滄州的日子定了,就在元宵節後,正月十六,你做好準備。”
“好。”這個日子陸元丞之前便提過,所以文舒并不驚訝。
“我對你也沒别的要求,那些端茶倒水的活,你愛做就做,不愛做也無事,隻有一點必須做到。”對面之前,捏着杯子定定的看着她:“那就是緊跟晚兒寸步不離。”
“寸步不離?那睡覺和如廁呢?”文舒問。
“當然得跟着,還有不要多管閑事,免得中了别人的調虎離山之計,你的任務就是保護好自己和晚兒,其它的事情都與你無幹,就算外頭有人殺人放火,也自有護衛隊去操心,不用你管。”
殺人放火!文舒微微瞪大眼,她現在有點後悔了怎麽辦。
陸元丞不用猜就知道她在想什麽,喝了口茶,涼涼道:“不過你也不太擔心,我派去的護衛隊都是有功夫在身的,對付尋常毛賊絕不是問題,你最主要任務就是保護晚兒,萬萬不能讓她一個人落了單,不然,就算最後人沒事,可若損了名聲,我也是要找你算帳的。”
文舒一聽,頓時跨下臉來。
不能損分毫!不能壞名聲!她哪裏是接了個保護人的任務,這根本就是護送稀世奇珍嘛!
懶得猜她的想法,陸元丞沒再沒多話,直接從桌下拎出一個錦袋,砰的一聲放在了桌上。
文舒驚了一下,擡頭看他,就見他解開袋子,從裏頭拿出一把匕首和幾個小瓶子。
“匕首是給你防身的,平時可以藏在靴筒或是裏衣腰間。”說着又拿出兩個紅瓷瓶來,“這兩瓶是蒙汗藥,放在酒水和菜裏都行,百息見效,别外幾瓶是傷藥,做什麽用途,用法上面都寫的有,你回去好好看看,這些東西雖然晚兒身邊的丫環也會帶,但你随身帶一份更穩妥些。”
這又是匕首,又是傷藥的,看來這一趟真的很危險啊!
文舒有心說她不幹了,可一想到她已經簽了那份契約,就後悔的想撞牆。
可這事在陸元丞心裏其實并不危險,因爲上輩子晚兒他們碰到的隻是一夥不成器侯的盜匪,他派去的二十個護衛對付這些毛賊原本綽綽有餘,可也不知他們使了什麽計,竟将大半護衛掉離了近前,剩下的幾人又要應付毛賊,又要顧着晚兒便有些分身乏術,一個不慎,晚兒便連人帶車都被賊人劫走了。
等他接到信,星夜奔往滄州的時候,半路上便又見護衛帶着晚兒回來了,隻是等他們歸京時,侯府大姑娘被賊人擄走的事情已經傳遍了京城。
雖然晚兒說那些賊人并未對她怎麽樣,第二天就把她和丫環銀紅放了,可陸大姑娘的清白名聲卻已經毀了。
晚兒本就是個好強又敏感的性子,聽到這些流言蜚語,便把自己關在房裏不吃不喝。
沒過幾日,安平侯府的人打着看望晚兒的名譽上門,話裏話外卻不斷提及外頭現在都怎麽傳,傳得有多難聽之類的。
他爹當即臉色難看的解除了兩家的婚事,晚兒聽說後,當夜便投缳了自盡了,後來雖然救回來了,可卻執意絞了頭發,出家去了城外的清心觀做姑子。
後來金兵攻進京城,官家被擄,同被擄走的還有許多皇室宗親和女人财物,聽說金兵連城外的道觀也沒放過。
他那時正好在外任職,等聽到消息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好幾日,那時再想追擊金兵已經來不及了。
後來他也曾偷偷的潛回東京,看看清心觀是否還在,可去到那裏的時候,那裏已經被燒成了灰燼,他的妹妹也下落不明。
重活一世,他既要救家國!護百姓!更要改變晚兒的命運,讓她這一生平安順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