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公務房隻餘趙柏一人,他垂眼,手臂搭到桌面,手摸到硯台邊,拇指撫着涼涼的硯台,七天找到兇手。
兇手是誰?
齊國公孫子、太後侄孫被殺,這真是在太歲頭上動土。
走在大街上,滕沖唉聲歎氣,“沒想到門牙案兇手真敢動他。”
葉芝轉頭看向滕沖,“這話怎麽說?”
“難道你沒發現嗎?”滕沖反問,“門牙案兇手殺的全都是京中仗勢欺人、嚣張跋扈的纨绔子弟。”
怎麽沒發現,如果不是這樣,她的犯罪側寫早就脫口而出了,現在嘛……
想到這裏,葉芝收起心神,“那就先說說姓梁的。”
一說起梁寶林,滕沖、張進等人那可真打開了話匣子,一直說到吃中飯,他們坐到食肆裏邊吃還邊在說,甚至邊上的店小二都接上話跟着一起說。
作爲太後侄孫、齊公國的嫡孫,梁寶林不是一般的纨绔,聚衆鬥毆、開設賭場、搶強民女、尋釁滋事故意傷害平民簡直無法無天,要說喬四是下九流幫派黑吃黑,那他就是上九流通下九流的惡棍,沒人耐他何。
按理說,這樣一個惡棍,身邊護衛應當很緊惕怎麽就會被人殺在别院呢?
吃過飯,葉芝等人仍舊晃在大街上。
滕沖剛要問葉芝,難道就這樣晃一天?
迎面一輛奢華的馬車停下,簾卷起一角,露出韓王那張面帶桃花的臉,“葉大人查案?”
葉芝拱手,“下官見過王爺。”
滕沖等人跟着行禮。
韓王望了頭頂太陽,“大熱天查案,真是辛苦葉大人了。”
“王爺言重了,下官職責所在,應當的。”
韓王笑笑,簾角落下,馬車起行。
葉芝等人避到一邊,看着馬車而走。
楊福全靠到葉芝身側,“葉哥,你說韓王是不是也在查殺他侄子的兇手?”
“大概是。”韓王出現在她面前,絕不是偶然,這像是一種告示。
滕沖聽到,“要是他們查到兇手,我們是不是就可以不要那麽費心了?”
葉芝心情複雜,說了句:“也許兇手是佐羅吧!”
“兇手叫左羅?”滕沖又驚又喜,“原來葉小弟早就知道兇手是誰了呀。”
張進激動的問,“怪不得葉評事帶着我們逛大街,是不是等到第七天時直接抓人,然後交給齊國公?”
楊福全與秦大川也齊齊盯着葉芝。
葉芝一口氣被幾人盯的吊起,“你們……我……”都不知道怎麽解釋佐羅是誰,“沒有……沒有,它不是兇手,他……是我聽說過的一個俠客的名字。”
“俠客?”
葉芝一口氣終于歎出來,“是,既然你們說兇手殺的都是纨绔,難道你們不覺得兇手像個鋤強懲奸的俠客嗎?”
“難道是因爲這個……所以……葉小弟你不想抓住兇手?”
“沒有……”葉芝否認。
滕沖不放過:“上次裴文超案時,其實你已經知道兇手是誰?”
葉芝擺擺手:“你不要亂說。”
衆人齊齊盯着葉芝。
葉芝一直不想接手門牙案,其一是因爲死者都是應當受到律法懲戒的人渣,其二,兇手在殺人時……
“葉小弟?”
騰沖見她發呆,把她喚回神,“一次是我朋友姜世子,一次是裴驸馬的侄子,現在又是一起,你或許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吧?”
葉芝不知道怎麽回答,擡頭看天,她也不知道。
作爲律法承辦人,不管死者是什麽樣品質的人,他行爲的最終結果應當有律法來懲戒,不管兇手出于俠義還是道義,都無權決定被害者的生死!
這一直是她的準則。
可是現在……
滕沖也跟着歎氣:“上次,在審地窖案時,驸馬逼你說犯罪側寫時,我們都在邊上。”
葉芝一愣,收回目光看向他們。
滕沖道:“你說兇手應當是有身份的豪門貴族子弟,年紀在二十至三十之間,他在家中應當受過虐待,憎恨一切不公平待遇,可能在偶然之間幫人殺了作惡多端的富家子弟,受到了被害者的尊崇,從起便起了懲惡揚善的正義之心。”
是的,她是這麽說過。
滕沖嘀咕:“有身份……受過虐待?”
葉芝看他這樣,一驚:“你查了?”
“我沒查。”
但滕沖作爲伯府之子,也處在社會上層,他本身也是大理寺的捕頭,不管是身份,還是職務,想查這樣的一個人想知道這麽一個人其實很便當。
可滕沖的态度讓葉芝覺得他好像知道是哪個貴族子弟了。
“你……”
“偶爾聽家人、朋友聊起一些門内的腌臜之事,知道幾個被虐待的世家子。”
楊福全小心翼翼看了眼葉芝,見她沒吭聲,問道:“滕大哥,能給我們講講是哪幾個嗎?”
滕沖撓撓眉心,見葉芝沒松口,他沒敢回應。
葉芝看向街道遠方,剛邁一步,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等等,地窖那個案子結束時,裴附馬非要我說犯罪側寫時,當時是不是還有其它捕快在?”
張進肯定的點頭,“是。”
“糟了。”
這案子她不想查也得查了。
攬月樓裏,徐爲知站在韓王身前,正在回禀探來的消息:“殿下,裴文超案宗寫着兇手是受過虐待的世族子弟。”
“查到哪些人受過虐待了嗎?”
徐爲知回道:“回殿下,有五人,都是庶子,其中二人在太常寺任奉禮郎、一人在禮部,一人在國子監教書,還有一個在大理寺任寺直。”
“都查了他們當天的行蹤了嗎?”
“回殿下,都查了,其中一人白天時是小世子的客人……”
韓王一聽,目光陡然犀利,“誰?”
“是任太常寺奉禮郎的淮陽王庶子——趙祁英。”徐爲回道,“不過,傍晚時分,趙公子就回城了,不管是他的小厮,還有城門守衛都可以證明。”
徐爲知見韓王沒有追問的意思,馬上說下一個,“另個在國子監教書的是大理寺卿範大人的庶子——範文嘉,他一直在别院附近寫生。”
“案發那晚,就這兩人在城外?”
“是的,殿下。”
韓王眯起眼。(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