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咝……”剛開始吵鬧時,幾乎沒人圍觀,這些人都是後來圍上來的,衆人聽到這話,個個倒吸一口涼氣,三百兩,這也太狠了吧。
普通老百姓誰見過這麽多銀子,簡直就是打劫。
跪在死者身旁的婦人徹底沒聲,低頭,眼珠子亂轉,身體重心悄悄往後移。
葉芝當然發現了,朝張進使了個顔色。
張進會意的點點頭,朝兩個手下使個動作,他們馬上形成包抄之勢,把婦人兜在抓捕範圍内。
果然如傳言那樣,大理寺葉評事講個故事就把案破了,人群中,灰袍和尚看向葉芝的微笑充滿欣賞。
葉芝感覺到了什麽,擡頭朝人群看過去,隻看到衆人對行騙的婦人指指點點,“原本看她是個可憐的鄉下婦人,沒想到竟是害人命的江湖騙子,簡直太惡毒了……”
難道是她的錯覺!就在她疑惑之際,隻聽張進大喝一聲,“惡婦往哪裏逃?”與手下把要逃跑的葛氏摁在地上動彈不得。
葛氏不死心還作最後掙紮,哭天呼地,“老天爺,這哪裏是官大人辦案啊,說書的都沒他講的離譜,什麽載一程……什麽半路夫妻……隻會胡說八道……我可憐的夫君,你死的好冤枉啊……可憐我一個婦人沒辦法幫你申……”
“他的冤不需要你來申,我們大理寺現在就幫他辦。”滕沖拔開人群,帶着嚴仵作,還有陸寺丞走到了死者身側。
滕沖轉身對圍觀的人群說道,“這位嚴大人是大理寺仵作,爲很多冤死者找到了兇手,絕不會讓兇手逍遙法外。”
又指着中年男官員說,“他是大理寺丞陸大人。”
陸寺丞朝衆人拱手,“剛才滕捕頭把這邊案件的情況跟本官講了,我調了南陽一帶呈上來的訟案,近幾年,南陽一帶有數起鋪子涉及到客死賠償之事,頗讓南陽縣令頭疼,沒想到天子腳下竟也出現這種事,大家放心,要真是店鋪欺客,陸某絕不姑息,倘若有人以殺人謀取錢财,本官也絕不手軟。”
普通老百姓那見過衙門裏高品級官員,陸寺丞一身儒雅中正,說出的話又激昂正義,引得老百姓紛紛叫好,氣氛熱烈。
陸寺丞朝衆人拱手示意大家安靜,讓嚴仵作驗屍。
嚴仵作從頭驗到尾,沒傷沒痕,又無毒發作迹像,他擡眼望向葉芝,“葉大人?”意思是問有隐疾?
葉芝點頭,“此人雞蛋過敏。”
雞蛋過敏?還有這?對于窮人來說,雞蛋多金貴的東西啊,還有什麽叫過敏?
葉芝伸手指向中年男嘴角,“大人,你看,這是殘留的雞蛋黃。”
有人吃雞蛋能把命吃沒?嚴仵作顯然不相信,他看向被張進押跪在地的婦人。
自從小白臉官人說到雞蛋,婦人臉色便如死灰了。
嚴仵作看婦人這神色,還是不敢相信:“真有人吃雞蛋要命?”
“是的,嚴大人,就像有人天生花粉過敏一樣,一到某個季節,便會引發哮喘,一個不小心,就會失去性命。”
簡直不可思議。
葉芝起身,朝衆人說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天下沒有白得的便宜,這婦人用十兩銀子的酬勞吸引中年男子走京城,又使計讓中年男子用這十兩銀子買了原本好的布匹,一頓晚飯的功夫,便把布匹澆了老鼠屎且挖了洞,引誘中年男子第二天來鬧事……”
人群中有人不解,打斷了葉芝的話,問:“這婦人是如何知道中年男人不能吃雞蛋的呢?”
葉芝看向問話之人,“雞蛋是尋常之物,婦人與中年男子一路走,住店打尖,肯定會點到,中年男子也肯定對婦人說過一吃雞蛋便會要了小命之類的話。”
“既然中年男不能吃雞蛋,那他嘴角又怎麽會有殘留的蛋黃呢?”
便于第二天來鬧事,婦人住的客棧肯定離這裏不遠。
葉芝朝人群中問道,“今年早上,此婦定在客棧附近早餐鋪子買過蔥油卷餅,還在其中一個卷餅裏加了雞蛋,是不是?”
果然,沒一會兒,人群自動讓了一條,有個瘦精精的小老頭出現在衆人眼裏,他一臉震驚的看向葉芝:“官大人,你咋知道?”
可不是嘛,這婦人今天早上在他攤子上買餅,一個加雞蛋,一個不加,還以爲疼男人呢,沒想到竟是要人命,真是作孽喲。
葉芝微微一笑。
“大人,老頭子我不知道吃雞蛋還能吃死人,我不是幫兇,大人明查啊!”
葉芝道,“老伯不必慌張,隻要大理寺審案時,你到時到堂作證此婦買過你家餅加雞蛋就可以。”
“那肯定的。”
一場婦人作的‘雀’局,被路過的大理寺人破了,衆人散去,意猶味盡。
婦人被抓到了大理寺,可憐的中年男子爲了十兩銀子命喪他鄉。
婦人行騙絕不止京城這一樁,但南陽一帶就不屬于京部了,陸寺丞把案子移交給了其它部,葉芝等人不再管此案。
陽春三月,正是踏青的好時節。
趙柏再次邀請葉芝等人去郊外賞春,盛情難卻,她隻好同意。
沒想到前腳剛同意趙柏春遊,忙得不見身影的少卿大人也發出邀請,“非得三月十二?”
“你有事?”
“沒什麽事,就是跟趙大人、滕哥他們約好了,一起去南山寺附近踏春。”
裴景甯眉頭微蹙:“跟一個鳏夫出去?”
“呃……”葉芝以爲自己沒聽清,“大人,你說什麽?”
裴景甯嗤鼻,“三月十二,我帶你去踏青。”
“那……”
裴景甯一副你敢提某人試試的樣子。
“……”趙大人什麽時候得罪少卿大人了,咋一提跟鬥雞似的,葉芝差點無語,“我跟滕大哥他們約好的,不一起不好。”
“滕沖沒妻兒老小要照顧?”
“他……們也去?”
裴景甯伸手牽住葉芝手,“三月十二,是京中豪門貴族踏青放風的日子,誰不出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