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像在講故事?
不僅長虞候府世子姜伯濤感到奇奇怪怪的,好奇的南平郡王趙祁安也覺得像是在茶樓裏聽書,隻有人群中的趙柏看向葉芝的雙眼晶亮。
看,就這是他認識的葉芝,總能把如此凄慘的兇殺案變成扣人心懸的話本子,總讓人覺得她在胡說八道,實則上案發現場的每個細節都成爲了她破案的佐證。
果然……
葉芝話鋒一轉,“爲何說兇手不認識史大娘子……”她重新轉到燈塔側面,指着死者的頭顱說道,“兇手敲擊她時,站在她側面掄起錘子一股腦的砸下去,不計後果,這種行爲完全是發洩心中壓抑情緒的表現。”
她用手帕包住從楊福全手中接過的錘子,高舉給衆人看,“這上面應當有兇手留下的指紋,等回大理寺後我會把指紋拓下,然後尋找疑犯進行一一比對。”
“如果有十個人碰過這錘子,豈不是要排查十個人?”姜伯濤問。
葉芝點頭,“是的,所以滕捕頭他們經常風裏來雨裏去,就爲死者讨回一個公道。”
波及到朋友,姜伯濤給了個歉意的笑容給滕沖。
滕沖抱了一下拳,表現感謝朋友的理解。
姜伯濤身邊的年輕公子對着葉芝說,“可我就想今天晚上看到葉大人抓到兇手,趁熱打鐵這個成語可以用在這裏吧?”
葉芝點頭,“公子說的沒錯,除了錘子上的指紋,這個錘子也是重要的證物,兇手是從樓下圍間裏拿到的,從這裏可以說明兩個問題:
一是,兇手殺人沒有預謀,否則他會随身攜帶作案工具,二,他知道樓下圍間裏有錘子,說明此人參與……或者說他至少知道搭建猜燈閣的制造流程……”
葉芝這話一出,大廳裏的人都瞬間瞪大了眼,甚至有人道,“那這兇手豈不是不是禮部的就是工部的?”
禮部,是中國古代官署之一,過年過節的各項活動都屬于禮部管,比如上元節燈會,但是具體搭建就是工部的事了。
兇手的犯圍一下子縮小了,衆人個個眼發亮,相互猜測可能是禮部工部什麽人。
史大人也被葉芝的推理震住了,喃喃自語,“我是工部郎中,有時也請同級、下屬到家中聚餐,偶爾小女也出來幫襯打理酒席之事,按理說,他們應當認識我小女。”
史大人也是個有趣之人,娶正妻之前,跟通房丫頭青梅竹馬,沒忍住在正妻進門之前生了個庶長女,有些家庭,對于長子長女的寵愛,有時候會到你想象不到的程度。
史大人也是其中之一,所以他爲了寵愛的庶長女,高攀了平伯府的嫡三子謝筠。
聽到史大人自言自語,姜伯濤身邊的年輕公子忍不住叫了句,“既然史大人認爲不是工部的人,那豈不是就餘下禮部了?”
姜伯濤說,“能來皇城前門大街看燈的人,至少家裏有官品,又是禮部的,還知道一樓空圍裏有錘子的人,那麽他的官職必定不高,肯定到過現場監察工部小吏們搭建閣子。”
葉芝微微一笑,“姜世子分析的沒錯。”
被大理寺的人肯定,姜伯濤突然發現自己言多了,不好意思的退後一步。
兇手範圍縮到這麽小,姜伯濤身邊的年輕公子也來勁了,“葉大人,兇手還有什麽其它特征嗎?”
“有。”
衆人聽的津津有味,個個睜大好奇寶寶的雙眼盯着葉芝,意思是,快說……你快說……
裴景甯看到完全控制場面的葉芝,嘴角幾不可見的上揚,要不是場合不對,估計得意之意早就顯于臉了。
兄弟滿眼心愛之人的小迷弟樣,趙祁安真是沒眼看了,忍不住暗暗吐槽,完了,完了,裴子謙你完了,将來肯定是個妻奴。
突然想到長公主與裴驸馬之間的夫妻相處模式,他突然明白了,原來這個也有家學淵源啊!
啧啧……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葉芝在衆人期望中繼續進行犯罪側寫:“兇手在平常生活中是個性格溫順之人,與人相處不大有存在感,職位應當不高,不管上司讓他做什麽事,他都會盡心盡力做好。
但上司對他沒有認同感,就覺得他是個混日子的一般官宦子弟,他在家中可能是庶子生的嫡子,能到禮部任職,必然費了家族不少人脈,所以他一直想進一步提升自己,以報答家族的恩情,但事與願違,一年下來,他終究還是平平無奇,于是在家人不滿聲中與妻子來燈會散心,沒想到吵了架,各走各的……”
說到這裏,人群中有人忍不住捂嘴。
旁邊人發現她的異常忍不住問:“彭娘子,你驚訝什麽?”
由于同伴的發問,大廳裏的人齊齊望向年輕婦人。
“我……”年輕婦人結結巴巴說道,“一兩個時辰之前,我遇到相識的杜夫人,她正在跟夫君吵架,我沒好意思上前打招呼。”
衆人個個像破案小能手。
“是不是禮部杜績的夫人?”
“正是。”
“哎呀,老天爺,禮部杜績可不就是個從八品的小小都事嘛,工部建閣子,禮部郎中肯定要他親自過來看的呀。”
這人叫完,大廳裏突然再次沉寂下來。
衆人不自覺的看向大理寺少卿,兇手名字都出來了,是不是該出去抓人了?
裴景甯卻望向葉芝。
葉芝點點頭。
“動機呢?”裴少卿現在也很專業了。
葉芝抿抿嘴。
是啊,不認識史大娘子,爲何要殺人家小娘子,他是何居心?
葉芝呼口氣,“因爲他突然想行苟且之事,想拖小娘子去樓下樓圍中。”
咝!
有些婦人甚至捂臉。
就在衆人覺得不可思議之時,姜伯濤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猜燈閣裏人來人往,隻要小娘子呼喊一聲,就有人上前,不對不對,就算小娘子不喊,猜燈閣是圓形,貼牆的燈籠一個挨一次,頭頂上的燈籠也是密密麻麻,人們轉着看燈籠,很容易轉到燈塔後,怎麽可能看不到人行兇?”
“問得好。”衆人沒想到這三個字竟出自葉芝之口。
姜伯濤凝眉抿嘴。
葉芝朝他招手。
姜伯濤朝左右看了下。
他旁邊的年輕公子朝他眨了下眼,怕什麽。
是啊,他怕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