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大人破口大罵:“你以爲高門大院,是他這等賊子想進就能進的嗎?”
“問的好,封大人!”葉芝微笑,目含深意。
封大人被他看得陡然心虛。
葉芝反問:“封大人,令堂到底得了什麽病需要令嫒經常去慈恩寺祈福?”深居内宅的官家小娘子頻頻出門,那不是給賊子機會嘛。
封大人目光撇到一邊。
哪個高門大戶沒點陰私呢?封五姑娘是封大人原配嫡女,由于封老夫人不喜原配,原封夫人生完封五姑娘不久便郁郁寡歡得病而死,老夫人把喜愛的娘家侄女配給了兒子做繼室,原配嫡女礙眼,老夫人經常支封五姑娘出去祈福,就希望她有一天因山匪或是山洪、雨雪産生的意外而橫死。
可能是上天憐憫封五姑娘,她出門沒遇過一次山匪,就算遇到也是伸手幫助别人;雨雪也開眼,從不曾在她出門時落下形成山滑之勢,但這世上最兇險最惡毒的從來不是這些,而是人心。
葉芝道:“這位表哥買通了慈恩寺小沙彌,在封五姑娘休息之時毒死了她,把長得很相像的表妹鄭水月換進了封家。”
楊世子不相信:“鄭氏小娘子就這麽聽姓餘的話?一旦查出,不但要殺頭,還要連累家族,她就不怕千夫所指?”
葉芝歎息:“世子爺,女人一旦戀愛腦起來,就算親娘老子阻止都恨不得上前捅一刀,何況心上人隻是讓她假扮一個人。”
裴景甯終于開口:“鄭氏一心想要嫁給姓餘的,爲何同意……”進宮選透女,他沒有随意說出。
“大人,封大人家裏這種情況,你覺得封五娘子還有機會嗎?”
楊、封等人都是靠近皇權的高官,立馬聽懂了裴、葉之間的啞謎。
裴景甯皺眉:“姓餘的會到封府求娶?”
“怎麽可能。”鄭水月已被餘清知甩手,他不可能再去求娶,“秦叔查到最近有高僧到封府爲‘封五姑娘’算卦,說她體格貴不可言,隻要有機會,便能帶着家族飛黃騰達,是吧,封大人……”
封大人心虛的再次眨眼。
“餘先生,認識算命的高僧吧!”
餘清知依舊冷哼:“認不認識,到不必你知道,就問葉大人抓到這位高僧了嗎?”
衆人看向面前一堆證人,就是沒和尚。
“不僅這位高僧沒請到,那個爲你從杞縣換屍的和尚也沒找到。”
餘清知陰郁的臉色眼見舒展,露出得意神色。
葉芝如何沒看到,“滕捕頭,帶鄭水月。”
“是。”
餘清知臉色一變。
找不找得到和尚,這件案子真千金已死,假千金鸠占鵲巢是事實,證人證物一應俱全,想逃脫律法不可能。
除非……
鄭水月一見到餘清知,那還端着封五娘的身份,馬上撲上去,“表哥……”簡直不打自招。
餘清知掩去嫌棄的目光,一副不認識的冷漠樣子:“我不認識你。”
“表哥……”鄭水月畢竟是個内宅小娘子,就算有膽子跑到京城來私奔,那也是爲了愛人,眼看表哥對她冷言冷語,她心慌什麽也顧不了,隻想看到那個對他溫和細語的表哥。
葉芝上前,“鄭小娘子,餘清知毒殺封五……”
“不不不,封五娘子是我殺的……”她就說表哥爲何不認她,原來是不想連累她,她突然情緒失控:“是我,都是我幹的,換人的主意是我出的,人也是我殺的……一切都是我幹……”
葉芝料到此景,反問:“你一個内宅小娘子來到京城就被餘清知安排在客棧,有什麽機會認識京城名媛?”
“我……我……去寺廟求姻緣遇到了封五娘子,發現她跟我長得很像,爲了身份地位,我……我就……”
“鄭水月,慈恩寺供奉的神菩是爲老人祈福的,你求那門子姻緣?”
“我說錯了……,我是爲舅母祈福……”
餘清知的母親身體不好,常年吃藥,這也是餘家清貧的原因,他落腳慈恩寺确實是爲了給母親祈福。
可是一個内心充滿惡的人,到哪裏都會犯下罪惡,簡直禽獸不如。
鄭水月不管不顧死咬着攬下所有罪名,“都是我一個所爲,表哥也是被我纏得沒辦法才幫了我。”
啧啧,瞧瞧,這就是戀愛腦女人,男人想盡各種辦法甩手,她卻飛蛾撲火以死相護。
楊國公氣的捶壞了葉芝的辦公案桌,“姓葉,你不是很能嗎?怎麽就不能定他個死罪?”
封大人因家醜外揚縮在楊國公身後沒心氣,喪氣的一言不發。
“國公爺,鄭水月被判死刑,餘清知幫兇判了三年牢獄。”
“呸!老子要的是姓餘的死。”
“此人已成困囚,國公爺你可以舉着刀朝他砍呀!”葉芝好心提醒龇牙裂目的楊國公。
“你……”楊國公氣死了,一甩袖子走人。
楊世子深深望了葉芝,跟着父親而走。
“你……”封大人想警告小小的大理寺評事不要亂說話,看到站在邊上的裴少卿,咽下所有的話,拱了下手,也走了。
裴景甯負手而立。
冥婚案說結也沒結,說沒結也結了。
葉芝一個小小的評事隻能破到此爲止了,他拱手,“大人,我想請假休息一天。”
長身玉立,绯色官袍落在裴景甯身上,勾勒着他勁瘦有力的腰身,合着線條冷峻的面容,更添了幾分俊逸潇灑。
此案涉及到的三個和尚,大理寺不管是請、還是抓都沒有把人帶到大理寺。
這其中利害,連弘農楊家宣國公府都沒敢伸出觸手,葉芝能爲封小娘子伸張的正義隻能到此了。
“嗯。”裴景甯點頭,“最近辛苦葉大人了。”
突然被大佬叫作大人,葉芝感覺很違和,“不辛苦不辛苦,爲國爲民爲大人解憂,是下官的本分。”
裴景甯嘴角微揚,轉頭,“白朗,給葉大人置一張新書案。”
“是,大人。”
裴景甯帶着侍從、先生離開。
滕沖眉頭打結,“葉小弟,你就由着一個小娘子爲那惡棍頂罪?”
“我當然不想。”
“那你爲何不深查下去?”以葉芝的能力,不可能找不出證據,也不可能揪不出三個和尚。
葉芝看向被捶壞的書案,“京城内外有多少寺廟,大魏朝有多少寺廟,滕捕頭算過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