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沖嘴巴張得老大,“京中斷袖不少,可沒聽說過崔世子是斷袖啊,會不會弄錯了?”
葉芝反問:“你家妻子會因爲你招待朋友而不滿拿着剪刀讓朋友走嗎?”
“那到不會。”滕沖很肯定的回道。
葉芝面色冷冷:“肖氏去雅築院的原因并不是不滿相公跟朋友在一起冷落了他,而是根本就知道自己是個可憐的同妻。”
“……”滕秦二人差點驚訝的出聲。
崔、肖兩家不斷的給大理寺施壓,陸寺丞在短短的十天之内連續數次提審崔、闵二人,二人的回答還跟以前一樣。
兩人正在一起研究詩文畫作,趕來的肖氏跟他們大吵大鬧逼闵長賢離開。崔長浩被吵得頭疼,煩燥之下伸手打了妻子。
闵長賢見夫妻兩人因他打架,不好意思之下伸手勸架,結果被肖氏推了一把,腰撞到了桌角受傷,疼痛難忍之下便出了榮伯府看郎中,離開之前都不知道肖氏已經死了。
陸寺丞抹抹頭上的汗,小心翼翼道:“大人,能用的手段下官都用了,可二人就是不承認殺死肖氏,你看……”
還有五天時間,就是大理寺卿答應崔伯候放人的時間,還撬不開二人之口,這案子怕又是懸案了。
裴景甯容色沉沉,“除了剪刀、棍子再無别的證物?”
“是,大人。”陸寺丞頹喪的回道。
葉芝與滕沖站在陸大人身後,低頭,大氣不敢喘。
裴景甯看過來,“葉芝——”
葉芝連忙上前一步,拱手行禮,“大人……”
“你怎麽看?”
滕沖還以爲葉芝會糊弄裴少卿,爲啥會這樣想,實在是這十天時間,除了去案發現場,葉芝便帶着秦大川、楊福臨在酒樓、館子裏閑逛,他也跟着,問的、打聽的跟案子就沒啥關系。
沒想到葉芝的回答令人意外。
“回大人,案子過程,小的已經摸索的差不多,現在還差此案最關鍵的一點——作案動機,便可結案了。”
“……”衆人齊齊驚詫的望向葉芝。
“是嘛。”裴景甯鋒銳的眉目因葉芝的回答柔和下來,嘴角輕揚時,面上鋒芒盡斂。
他是劍眉星目又幹淨清冽的長相,配合修長挺拔的身形,坐在官圈椅裏,有一種天然冷感,遠遠看着,年輕,矜貴。
神情溫和又淡漠。
“是的,大人。”
他問:“什麽樣的動機?”
葉芝擡眼,咧嘴一笑,“還請大人容小的賣個關子。”
裴景甯左眉微挑,“你的意思是,審崔、闵二人時再公開?”
“是的,大人。”
陸寺丞急了,“大人,下官馬上去提審二人。”
裴景甯望着葉芝。
葉芝拱手,“陸大人,在審崔、闵二人時,還有些準備工作需要提前做。”
“哪些……?”
準備之時,肖博士眼見大理寺與崔家約定的時間就快到了,可是崔闵二人還是相互推诿不承認殺了他的女兒,悲憤之下,肖博士讓宮中身爲尚嫔的女兒哭到皇後跟前,請求聖上主持公道。
五經博士職位不高,但世襲而承,無論是京中還是翰林人際關系網廣,作爲六宮之主,皇後娘娘還真願意給肖尚嫔這個人情,把肖家的苦楚陳到了隆啓帝面前。
“崔世子溫文爾雅、滿腹才情,是不是肖家女太過分了?”
崔世子的溫文才情連皇帝都知曉,可知他在京中的才名不是浪得虛名。
趙柏坐在葉芝對面侃侃而談,“你能給這樣一個有清譽才名之人冠上殺妻之罪?”
“趙大人,不是我想冠就能冠的,案情以事實說話。”
趙柏雙眉一動,不置可否,嘴角微勾,露出幾分譏诮,“就算你能拿出确鑿的證據證明崔世子殺了妻子,說不定崔家還能弄個失手不小心之類的說法,想盡辦法讓肖家不告。”
葉芝皺眉。
“不相信嗎?”趙柏揚眉。
葉芝看懂了他的意味,權貴之間,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隻要利益挂勾的夠深夠狠,那律法與公平就有多虛設。
葉芝垂眼,默不作聲。
“你還想放大招嗎?”趙柏輕笑問道。
葉芝猛得擡眼,突然發現連三天打漁兩天曬網都做不到的趙大人居然是個不簡單的角色。
她突然笑了,“趙大人,要不是我參與了案子調查,搞不明白的還以爲你是疑兇,擔心被人揪出來呢?”
趙柏沒想到葉芝這反應,先是一愣,繼爾大笑,“我是怕你一個小小的平民不知道貴圈的水有多深,給你提個醒罷了。”
“那要感謝趙大人了。”葉芝拱手,笑意未達眼底。
趙柏好像沒看到,他的笑倒是真誠多了,“期待這個案子能塵埃落地,不會成爲懸案。”
眼看關押的最後一天終于到來,陸大人緊張不已,提審之前提前來到裴少卿的公務房,“大人……”很不安的行了禮。
裴少卿起身。
白朗引路。
陸寺丞小跑跟上。
他們是去審案了,犯人卻被提溜出來。
“大人,這是……”陸寺丞不解。
“走吧,陸大人。”
陸寺丞小步挪到葉芝邊上,“葉評事這是怎麽回事?”
“我原本想在審訊室搞現場還原的,但裴大人說直接到案發現場得了。”
“……”還能這樣?
崔家畢竟是伯府之家,爲了朝庭的顔面,崔闵二人被藏在華貴的馬車裏帶到了榮伯府。
榮伯府的主人及最親近的家屬全都到了案發現場,不僅如此,還把肖家相關人員都帶到了。
一衆人一起觀審此案。
裴景甯負手站在衆人面前,“崔、闵二人都說沒有殺肖氏,那就用證據、事實說話,讓你們看看究竟是誰殺了肖氏,亦或是肖氏自己跌倒摔死……”
他的話還沒說完,肖博士就嗆到他面前,“大人……大人……我兒的肚子被剪刀刺破,血流了一地,怎麽可能是摔死。”
葉芝沒想到裴景甯會說跌倒摔死的話,他一直以爲裴景甯沒有深入的了解過此案,沒想到他了解的遠比自己想的要多。
要知道,陸大人審疑犯的口供可沒這些,而她幾次到現場才有這樣的推測,而她的推測目前還在心裏。
也就是說,裴景甯絕非他表現出來的這般看似不經意的高高在上,他是有真能耐的家夥。
整個案發現場一片寂靜。葉芝從沉思中回過神,發現衆人都看着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