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山子回答道:“剛開始的建議是朝陽子提出的,他說可以用登仙梯接引飛升澤仙下凡,便得到了官府的首肯。”
“後來官府發現利用登仙梯能收獲更多的仙蛆,便足足建設了數年,如今才臨近完工。”
“朝陽子的屍體在城外?”
“恩,當時我爲他超度的。”
任青感覺澤人離開清虛觀應該不用登仙梯接引,當初肖英所化的澤人不就出現在水澤邊緣。
搞不好朝陽子接觸過酒神法,當然僅限于殘篇,所以才會創出如此簡陋的煉氣法。
完整的酒神法可能在清虛觀内,朝陽子想通過登仙梯前去雲端。
任青整理了下思緒,不管如何先拿到水澤法的秘籍,再從長計議慢慢謀取酒神法。
他将沙山子收進腹中囚牢内,接着面貌出現細微的變化,刻意增加了些許皺紋。
兩人的身材本就很相似,隻不過沙山子要更加消瘦些。
任青沒有刻意遮掩,不過有鏡中仙的幻象足矣,外加術法削減存在感,就不會被人認出了。
他把注意力放在腹中囚牢内。
沙山子面容恍惚。
他發現自己身處封閉式的監牢,表情頓時變得懼怕。
沙山子腦海裏不斷回想與任青的對話,總感覺經曆莫名的恐怖,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特别來到此處以後,心頭滿是濃濃的不安。
他遲疑許久後離開牢房,行走在過道上。
遠處不斷傳來古怪的聲響,甚至還能聞到腥臭味,一切都預示着早已非熟悉的黃沙城。
沙山子掐了掐手臂,刺痛感生出,可見不是在做夢。
“真的是元始天尊的弟子不成……”
有間牢房響起粗重的呼吸聲,他下意識湊了過去,頓時被眼前的一幕吓到癱倒在地。
黑暗中顯露出一隻人面虎身的怪物,正用充滿倒刺的舌頭舔舐着渾身的毛發。
怪物注意到沙山子後兇相畢露,忍不住直撲過來,但被監牢的欄杆所阻礙。
沙山子手腳并用,連忙向走道盡頭爬去,結果發現其餘的牢房内,至少關押着三四十隻怪物。
他表情扭曲,雙腿間湧起潮濕的溫熱。
沙山子哪知道這些怪物都是作爲儲備的詭異物,随時會被任青扔到血肉熔爐。
他更加膽戰心驚。
沙山子謹慎的跨過監牢區,本以爲會安全些。
但映入眼簾的卻是,空地上宛如高山般的鬼狼,還有閉目歇息的大鵬鳥以及骷髅沙丘。
“救命!!!”
沙山子慌不擇路逃進最近的牢房,把門關上才松了口氣。
他靜下心來,注意到牆壁呈現血肉的模樣,并且夾雜着血管,時不時還會蠕動。
“我……不會是被吞進仙人的肚子裏吧……”
可爲何腹中世界宛如無邊煉獄,滿是駭人聽聞的怪物,與任青表現出的飄渺仙氣完全不同。
他不由感到窒息。
沙山子默念起道經,然後盤腿坐在地上搬運煉氣法。
世界觀的崩塌,使得道心也出現了動搖,甚至開始質疑起黃沙城内澤仙的真實。
等到沙山子睜開眼睛後,注意到面前多了本厚實的書籍,封面的字迹略顯怪異。
但就像是簡繁體的聯系,湘鄉畢竟與水澤相鄰,不少風俗習慣很是類似,更别說字迹了。
他依稀辨認出書名應該叫做《風沙法》。
沙山子翻看後,被術法的内容驚到渾身不住的顫抖起來,嘴裏直呼邪法。
每日要從五官灌進三斤沙礫,直到血液參雜沙礫爲止。
真的會有人去修煉嘛……
任青瞥了眼沙山子。
牢房内憑空出現大量沙礫,沙礫内的魂魄都被沙船龍骨吞噬幹淨,本質已經與澤沙完全不同了。
沙山子咽了口唾沫,拿着風沙法的雙手微微發抖。
任青不再理會,對方就算不修煉風沙法也無事,反正黃沙城有數萬戈壁人。
他也沒精力去教導沙山子,不過書籍上做了些注解,還将關于吞食沙礫的内容去除了。
任青在夜半三更時出門,随即在黃沙城内閑逛起來。
他注意到部分手中托着壇子的道士,其實都是道觀出身,壇内裝着化爲霧氣的澤人。
不過這些澤人都未修成自食境,屬于三魂七魄沒有消化完全,成仙早已無望。
僞澤人肯定有什麽用處,否則道觀不至于花費精力供奉。
任青用數個時辰統計僞澤人所屬的道觀,很快就得出了一個結論,應該與晉升“他食境”有關。
自食境澤人多的道觀,僞水澤的數量也會相繼提升。
恐怕自食境想晉升他食境,需要吞噬僞水澤,從而長出五氣朝元的體貌特征。
任青眼見夜晚就要過去,快步走到一處道觀,石質的牌匾上刻着“白雲觀”三字。
劉川便在此道觀内,地位遠比僞澤人要高的多。
白雲觀進出的香客不少,應該都是附近的居民,任青利用微弱的存在感混了進去。
道觀簡陋,裏面擺放着七八座澤仙雕像,應該是曆代供奉的澤仙,劉川雕像放在首位。
道士熱情的接待着香客,也不從他們手裏賺取銀錢,感覺像是在滿足澤人對成仙的向往。
任青假意燒香,實則豎起耳朵收集信息。
他從中得知白雲觀規模不大,隻供奉了一尊澤仙。
而且自從青蛇仙飛升後,白雲觀足足十年未曾有自食境的澤人,劉川很好的填補了空缺。
白雲觀有了澤仙坐鎮才開始招收道童,目前隻有三位。
任青見此放下心來,将鏡中仙的幻象施展到了極緻。
他旁若無人的從香客中穿過,哪怕有身體接觸,也沒有引起道士的警覺。
任青很快就走進白雲觀的後院,已經能察覺到劉川身在何處,但他卻心生古怪。
不過大半個月,劉川的氣息不但沒有增強,反而變得有些虛弱,仿佛随時要潰散。
任青來到廂房外,結果聽到裏面響起念誦經文的聲音。
他利用重瞳查看,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眼前道童模樣獵奇,背脊有股寒意蔓延上來。
道童隻有十歲左右的年紀,身材消瘦,額頭雙耳都有三花聚頂的詭異蓮花口器。
纖細的脖頸賣力支撐着腦袋,肩膀兩邊還長出鼓包。
鼓包呈現人頭的模樣,被五色所覆蓋。
任青很快就發現道童正處于異化失控的狀态,體内魂魄早已被磨滅幹淨了,随時可能身死。
他打開房門,從道童手中奪過一個石碗,裏面裝着些不知名的黑色血肉,便是異化源頭。
任青搖了搖頭,接着向劉川所在的地方走去。
劉川的廂房明顯更寬敞,裏面滿是撕心裂肺的吼聲,顯然對方已經陷入了癫狂。
“我不想成仙,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啊………”
他用腦袋撞擊着地面,哪裏能看出仙人的模樣。
可讓任青詫異的是,劉川體内的鬼影竟然壯大了不少,宛如附骨之疽般深入骨髓。
可能就是因爲鬼影的關系,才導緻劉川精神不正常。
劉川如霧般的身軀不斷崩潰,漆黑的血肉掉落在地上,使得他的氣息愈發衰弱。
白雲觀的道士對劉川言聽計從,便将血肉喂給道童,希望能借此分擔痛苦。
任青來到劉川面前,鏡中仙的能力緩緩收斂。
劉川的叫喊戛然而止,瞪大眼睛驚恐萬分的看着任青,從對方腳底的鬼影上就認了出來。
任青有些對付澤人的頭緒了。
水澤法乃是舍身取魂的術法,如果出現異化失控,那将會難以抑制,直至死亡。
他考慮用禁卒營地遺留的部分鬼影,告知給宋宗無兩人此信息,應該能幫助不小。
劉川雙眼變得清明,參雜在體内的鬼影逐漸平複。
他無力的癱倒在地上,用祈求的語氣說道:“上仙,殺了我吧,千萬不要折磨我了……”
“成仙三境的法門可有?”
“沒有,那些文字突然出現在腦海裏,應該與清虛觀有關,我不敢……”
“劉川,說吧。”
任青的話語帶着威脅,劉川哪管什麽清虛觀,連忙開始口述起術法的内容。
内容隻有成仙三境的自食境以及他食境。
水澤法理應是完全不同的術法,畢竟每個地區環境各有差異,幾千年下來早已天差地别。
獸欄法、天道法、禁卒法的修行體系皆是大相徑庭。
可任青從未聽過如此荒缪至極的術法,仿佛信口胡說。
他越聽越感覺熟悉。
等到劉川說完,任青的牙關裏擠出了三個字。
“食…仙…法…”
他确實沒見過食仙法的秘籍,可掌握術法後,仔細推敲也能得到裏面的一鱗半爪。
但任青覺得水澤法并非從食仙法中衍生的術法。
更像是某位修士花費幾息,從食仙法中随意取出部分,然後把無用的廢話夾雜進去,甚至還有些許天道法的理論。
最後形成了這種處處透露着違和的水澤法。
任青面露苦笑,他把水澤法記錄在紙張上,因爲内容缺失,所以沒法喚出信息流查看。
不過既然牽扯到食仙法與天道法,搞清楚應該不難。
但想要修煉的話,肯定要做出些許修改,否則弊端太大。
“你就待在屋内吧,什麽都不去做自然不會遭受折磨。”
劉川連連點頭,蹲在牆角捂着腦袋,神經質的發笑起來。
任青在白雲觀裏留下些許鬼影監視劉川,順帶鎮壓對方體内的鬼影,借此确定異化的效果。
抱歉啊,晚了,太折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