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青本體與分魂的眼中,彼岸花呈現的形式竟然完全不同,讓他有些毛骨悚然。
本體視角下的彼岸花雖說詭異,但至少算是植物。
但分魂卻看到了根莖化爲血肉觸手,花骨朵更是像孕育嬰兒的宮房,不斷滴落着鮮血。
片刻後,花瓣微微張開。
那股莫名的味道變得更加濃郁,足以讓人頭暈目眩。
随即點點靈光凝聚而來,從地底鑽出後,宛如頭頂的星河般湧向彼岸花田的位置。
任青呼吸急促,這些靈光不像是殘魂,反倒有些類似于天道蟲體内分泌的真元。
還沒等他搞清楚狀況,彼岸花又開始吸收起肋骨儲存的殘魂,花苞愈發脹大。
其餘的禁卒恐怕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任青卻不同。
畢竟“魇”在傳聞中本就是在現世與夢境縫隙的怪物。
分魂在術法能力的加持下隐隐透過花瓣,看到了本質。
花蕊被畸形的嘴巴代替,鋒利的牙齒将殘魂碾成碎片,然後在靈光的作用下又有了變化。
碎片吸收靈光,重新化爲更多的殘魂。
彼岸花像是在攝取着魂魄中構成靈智的部分,使得些許花骨朵生出開花的趨勢。
任青咽了口唾沫,他終于想起莫名的熟悉感來自哪裏了。
他從腹中囚牢取出《入神術》,書籍記載的内容大多涉及魂魄,術法隻占據部分。
彼岸花很像入神術提及的魂器,雖然沒有具體描寫,但表現出的形式實在相似。
難道最擅長玩弄魂魄的不是獸欄?
緊接着彼岸花綻放。
殘魂被棄之不用,它們主動聚集在安南鎮的街道上。
比起昨夜的百鬼夜行,今晚數量至少多了三成以上,還有部分已經化爲了獸鬼。
想想也是,畢竟彼岸花正在逐日增加,百鬼夜行不可能維持在禁卒能輕易對付的程度。
彼岸花鑽回土壤,木易的藤蔓也歸于身軀。
木易顯然消耗不少,差點就無法維持樹木身軀,隻得閉眼歇息。
城鎮裏依舊是寂靜無聲,在水葫蘆未曾現身之前,自然沒有禁卒膽敢冒然出手。
不過任青能明顯感覺到,禁卒都在各自準備着。
于大川的道觀裏燈火通明,能看到幾位人影跪倒在地上,接受着他的賜福。
數百隻蝙蝠懸挂于屋檐。
斷線的風筝随着寒風飄蕩,卻飛不出城鎮的範圍。
任青右腳跺了剁地面,鬼影立刻會意融入本體血肉中,随即骨骼發出碰撞的聲響。
他的身軀拔高到兩米出頭,肌肉更是緊貼骨骼。
鬼影吸收掉兩隻鬼物後,幽元能勉強用來對戰了,與鏡中仙配合的話,搞不好有奇效。
正在這時,任青轉過頭去,表情變得玩味起來。
水葫蘆都還未吃肉,哪來的禁卒敢太歲頭上動土,還是說昨天自己搞了個錯誤的示範?
有間民房的窗戶打開,一根狹長的口器伸出。
口器有些像是蚊子,吸力使周圍樹木晃動起來,殘魂自然是無法避免被卷入其中。
此人的隐蔽遠遠比不上鬼影。
既然任青能察覺到,水葫蘆作爲陰差境,不可能連他都不如。
任青不由爲此人默哀。
再次擡眼看去的時候,民房的屋檐已經多了個身影。
水葫蘆發出怪笑,旁若無人的跳到院子裏,陰沉着的臉上滿是殺意。
他直接将窗戶擊碎,手臂提着屋内禁卒的脖頸。
半人半蚊的禁卒試圖展翅逃遁,但被死死的束縛着,隻能從牙縫裏發出求饒的聲音。
“大人……”
水葫蘆對昨夜任青的行徑,其實也注意到了,不過還沒出手,對方就已經及時退走了。
水葫蘆忌憚于任青背後的三位陰差境,所以沒有追究。
但你是哪根蔥?
手臂愈發用力,蚊人的脖頸扭成了九十度。
背後的血肉葫蘆貪婪的張開嘴巴,舌頭在蚊人的腦袋上摸索着,随後囫囵吞棗的吃下。
水葫蘆擦幹淨手掌的血迹,接着來到城鎮中央冷哼一聲,語氣不乏警告的意味。
血肉葫蘆裂開菊花般的嘴巴,吸力憑空生出。
水葫蘆在收取殘魂時,故意比昨夜還要多出不少,使得禁卒争奪的火藥味愈發高漲。
他完事後便選擇了離開。
就在街道的角落,一隻碩大的負鼠逐漸恢複人形,藏在陰影裏偷偷的觀察局勢。
在張宇看來。
百鬼夜行如何選擇區域至關重要,不能臨近強勢的禁卒,也不能因爲周遭殘魂太多被盯上。
最終目光停留在遠處的道觀。
那地方……
于大川迫不及待的推門走出,身軀已經達到了五米,輕而易舉便抓起殘魂塞入嘴裏。
張宇冷汗直冒,忍不住心中暗道:“至少兩次詭變,附近怕是待不了。”
他遊蕩在邊緣地帶,注意街道另外一側好不到哪去。
十幾個風筝緩緩落下,逐漸化爲栩栩如生的人頭。
它們懸浮在萬啓的背後,怨毒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殘魂,隻等萬啓一聲令下。
張宇咽了口唾沫,突然發現有可乘之機。
恐怕是因爲兩尊狠人坐鎮的關系,周遭多出了個真空地帶。
張宇的鼠眼放出黑光,使得自身也被陰影籠罩。
他沿着牆角來到客棧門前,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于大川與萬啓正好空出此處。
幾隻殘魂遊蕩在巷子裏。
張宇垂涎欲滴。
他主修的術法雖然是鼠患決,但同時掌握了一門“藏影術”,能吸收殘魂加快修行。
張宇期望依靠百鬼夜行,将藏影法達到半屍境圓滿,然後前去冥羽之地晉升鬼使境。
張宇重新化爲人身,爪子變成紫黑色後,雙腿發力從牆角竄出,殘魂被撕成碎片。
剛想更進一步的時候,卻感覺身體突兀的僵在原地,随即更是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張宇此時才注意到,從客棧的窗口翻出個男子。
任青的身軀漆黑如墨,就像是直立行走的影子,配合着不斷轉動的重瞳,有股恐怖的威懾。
張宇腦海中多了個不寒而栗的想法。
于大川兩人留出的間隙會不會是在刻意回避此人,那對方的實力到底有多麽可怕。
兩次詭變?
甚至是三次詭變。
張宇不由倍受驚吓,就差跪地求饒了。
他雖然知曉安南鎮不允許禁卒殺人,但既然水葫蘆都已經毫不顧慮,誰又敢冒這風險。
張宇的脊骨處裂開道縫隙,似乎想要生出負鼠分身。
他對自身逃遁的手段還是有些自信的,畢竟鼠患決本就是以苟命在禁卒堂内著稱。
隻要将分身放出去,根本不可能找到本體,到明晚依舊能卷土重來。
張宇的速度已經夠快了,沒考慮身體異化的問題。
但任青卻更快。
他向前邁步,身影融入黑夜,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隻是眨眼,任青已經站在張宇的面前,擡起的右手呈現蓄力狀,腳底的青磚紛紛開裂。
砰!!!
手臂如同鞭子般甩出。
張宇化爲殘影飛向街道的盡頭。
他胸腹部的肋骨斷裂開來,其中骨刺還紮入了内髒,眼耳口鼻都流出鮮血。
要不是鬼使境的修爲在身,普通人早死的不能再死了。
張宇最後摔在了安南鎮的外圍,性命是得以保留,但顯然隻能退出百鬼夜行。
任青想取張宇性命何其容易。
但他知道自己決不能做出頭鳥,況且隻是個連随手的攻擊都無法擋下的禁卒。
不過如此重傷的禁卒肯定會給陰差境安置,免得形成禁區,接下來張宇還得面對水葫蘆。
自求多福吧。
全城的目光看向任青,暗藏着深深的忌憚。
任青掌心鑽出龍蛇脊,随即跳躍到了屋檐,注意力放在形态各異的鬼物身上。
殘魂已經形成了幾頭獸鬼,并且還在不斷彙聚。
百鬼夜行沒有表面那麽簡單的。
任青壓下雜念。
龍蛇脊瞬間延生,卷起距離最近的獸鬼就往回拉,伸展開的骨刃狠狠地劃過。
這頭獸鬼已經形成氣候,遠不是初生獸鬼能相提并論的。
他極力掙紮反抗,剛有幾分掙脫龍蛇脊的意思,突然感受到一股侵略性極強的氣息。
鏡中仙的能力配合着施展,随即龍蛇脊化爲劇毒的暗綠色。
龍蛇脊猛的收回,宛如活物般圍繞在任青周身。
獸鬼被鬼影吞食。
鬼影傳來滿意的念頭,消耗殆盡的幽元快速補充着。
任青毫不猶豫展開殺戮,殘魂宛如成片的稻谷被收割,動作顯得幹脆利落。
禁卒還未起沖突,但随着附近的鬼物越來越少,他們之間的距離也在逐步靠近。
任青察覺到于大川的敵意,可依舊不見手軟。
甚至開始收割其餘區域内的鬼物,鬼影大快朵頤,天道蟲不知不覺已經到了練氣中期。
目前來看,無影鬼晉升鬼使境的壽元應該能省下了,這樣也能放心讓天道蟲突破築基期。
隻要築基期便可以掌握火煉宮,到時壽元将不再受限。
他眼睛眯起,已經做好拿于大川殺雞儆猴的準備。
可就在這時,有禁卒不小心放跑了獸鬼。
兩隻獸鬼相互融合起來,原本就有些畸形的外表,現在更是連樣貌都無法看出。
它嘴裏響起怪異的叫聲。
“嚒……”
任青瞳孔放大。
當初在無爲道場内,天道子異化成天魔的魂魄,那發出的聲音就很是相似。
抱歉抱歉,晚了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