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青的分魂在無爲道場内又仔細檢查了幾遍。
牆壁破損确實能自主恢複,但三尊道祖雕像卻是無法如此,也不知道代表着什麽。
他倒是想前去道場外,但兩扇看似老舊的木門牢牢關閉着,應該是需要特定的鑰匙。
當然有可能道生道再次晉升以後,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分魂呆了許久,期間也沒有發生過傳道。
次日他放下手頭的事情,趕往了任務提示的地點。
可能涉及無爲道場,所以任青較爲上心。
目的地則是城南的吳家镖局。
至于爲何任青會覺得任務與無爲道場有關,除了镖師莫名其妙的接連失蹤外。
還因爲隐約記得吳镖頭的長子吳默,參與過之前的科舉,據說有登榜案首的才華。
吳家镖局在城内小有聲望,共招募了幾十名镖師,以周邊城鎮運送貨物爲主。
起因是半月前吳镖頭去往鶴山鎮押镖回來後引發的。
過程較爲平靜,但自從返回三湘城後,參與押镖的幾人就開始莫名的失蹤。
失蹤的镖師連屍體都找不到,目前衙門并沒有什麽線索。
任青不急着前去吳家镖局。
此次任務早已有兩位預備役接取,他們調查了三天,因爲涉及詭異物,所以才會出動禁卒。
任青先通過榫羽聯系了預備役,然後動身朝镖局走去。
吳家镖局的位置在城南較爲偏遠的地點,坐地面積不大。
任青晃晃悠悠來到其街道,老遠就注意兩個頭戴鬥笠的預備役藏在巷口陰影處。
他們發現任青腰間的禁卒令牌,連忙湊了過來。
預備役是一男一女,女子樣貌較爲陌生,修煉的術法應該和手指有關,明顯能發現左右手都呈現晶瑩剔透的木綠色。
看到那位男子時,任青的表情頓時生出意外。
竟然是許久未見的林成。
“林成,沒想到是你。”
“恩…是…你……”
林成目不轉睛的盯着任青,嘴巴大張一直沒有合攏,也不知道要怎麽開口回答。
任青明明與自己同時成爲預備役,這才過去了幾個月,就已經是正式的禁卒了。
實屬不可思議,禁卒堂很少有類似的例子。
林成随即想到叔父此前的叮囑。
張秋覺得任青能得到宋宗無的賞識,并且自主修煉到鬼使境,天賦肯定在同輩的修士中較爲出彩,是個可以交好的人。
林成還沒來得及去上門拜訪,結果對方已經高不可攀了。
最讓他驚訝的是預備役未滿一年就成爲禁卒,說明任青已經拿到了三位陰差境的印記。
任青絕對已經是禁卒堂認定的陰差境種子。
女子用手肘捅了下林成,态度恭敬的說道:“前輩,在下是半屍境預備役陸小玉。”
“修煉的是枯指術,雙手骨骼已經木化,能借此衍生,不過僅限于十米以内。”
陸小玉并非初次接取任務,所以較爲熟門熟路。
她深知禁卒喜怒無常,如果不能搞好關系,一旦遭遇危險,恐怕連順手的救助都不用奢望。
林成表情顯得很複雜,他也抱拳行禮,然後叙述了一遍自身的術法信息。
他沒有刻意去提修爲達到鬼使境的事情,恐怕是因爲根基薄弱,貿然暴露有弊無利。
兩人表現的關系平平。
林成深知與任青之間的差距過大,頓時姿态放的極低
任青坐在能遙望镖局的攤位上,點了三碗涼茶問道:“陸小玉,你說說镖局内是什麽情況?”
中年攤主在鏡面者的影響下,絲毫沒有聽到任青的話語,忙前忙後的端茶倒水。
陸小玉被任青偶然展現出的實力吓到了,她思索片刻開口回答道:“半月前的那批镖師,如今隻剩下了重傷的吳镖頭。”
“吳镖頭什麽傷勢?”
林成搖頭補充道:“不太清楚,我們想見吳镖頭一面,但都被吳默各種理由謝絕了。”
吳默雖還未考取舉人,不過作爲秀才依舊能搬出功名來壓預備役,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知道了。”
任青将茶水一飲而盡,扔下幾枚銅子朝吳家镖局而去。
镖局内到底與無爲道場有沒有關系,還是得親自驗證,但這種欲蓋彌彰肯定有問題。
三人接近後,門口護院的镖師見任青想直接闖入其中,下意識準備伸手攔住他們。
結果雙腳宛如穿戴鐵鞋般無法動彈,嘴巴也緊緊閉着。
任青的目光掃過,院落裏的細節映入眼簾,甚至連牆角的花草也沒有放過。
他轉頭對陸小玉輕聲說了幾句。
三四十名镖師放下打磨身體的器具,女眷則躲在角落裏,衆人紛紛向任青看去。
“衙門來查無故失蹤的事情,還望配合。”
“差爺裏面快請。”
年老的管家連忙招呼,他暗地裏使了個眼色。
哪怕隐約知道禁卒是代表衙門的奇人異士,镖師中也分出六人跟着在後面。
行走江湖,沒有點膽氣肯定不行的。
任青徑直朝廂房而去,但在路口卻突兀的停下了腳步。
重瞳很快就注意到,廂房牆角的位置有些許帶血的皮屑,還有如粉末般的骨渣。
通常情況下,隻有大型野獸進食時才會出現。
而類似的痕迹在廂房周圍不算少見,說明吳镖頭的情況可能沒有想象中的複雜。
任青指向盡頭的廂房問道:“這間屋子是誰人住的?”
衆多镖師面面相觑,他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得陷入沉默。
管家讪笑着回答道:“那是庫房…庫房……”
任青眯起眼睛,裏面恐怕就住着那位重傷未痊的吳镖頭,可見镖局一直在刻意掩飾。
他立刻邁步走去。
镖師們想要阻攔,但身子卻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
林成見此欲言又止,類似的任務不都是可能涉及詭異物,禁卒處理起來應該較爲謹慎才對。
爲何任青會如此雷厲風行,難道就不怕詭異物失控。
正在這時,盡頭的房門被人從裏面打開。
二十少許的青年緩步走出,表情清高的說道:“大人,在下吳默,之前科舉時有過見面。”
“哦。”
任青打量着少年,雖然沒什麽印象,但能看出多少帶點才情。
“镖局内有人失蹤,衙門應該去找犯事的歹人,爲難我們有什麽用,等家父身體康複,一定親自來衙門告知……”
吳默話還未說完,陸小玉突然提着碩大的棉麻袋走來,她随意的扔到地上後,裏面滾出幾顆死不瞑目的腦袋。
“任大人,屍體确實埋在後院。”
衆镖師嘩然,吳默更是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
随即隻見到一根狹長的脊骨從面前禁卒的掌心鑽出,直接劈開了廂房的大門。
濃郁的藥味撲面而來。
不過任青還是發現了異樣,藥味明顯在掩蓋其中的血腥。
任青散發的氣勢毫不掩飾。
床鋪上的身影試圖逃遁,但直接被龍蛇脊釘在地上,鮮血順着牆壁向屋外流去。
動靜如此之大,自然引來了其餘的镖師。
哪還有什麽吳镖頭,龍蛇脊上串着的竟然是隻類似山魈的怪物,正面目猙獰的掙紮着。
任青略顯失望,還以爲吳镖頭與無爲道場有關,沒想到聲音大雨點小。
他估計吳镖頭是有意吞食的詭異物,畢竟要是能掌握術法,便能一步登天。
隻不過對方在詭異物的影響下,心性開始出現變化,不自覺的嘗試殺人吃肉。
吳默表情呆滞無言。
他從來未想過事情真的和父親有關,哪怕吳镖頭不讓靠近,隻是以爲得了傳染的疑難雜症。
本還想着找郎中前來治療,卻成了妖邪。
任青收回龍蛇脊,用右手抓住吳镖頭的脖頸。
他環顧四周後開口說道:“此人被妖邪附身,所以殘害镖師性命,接下來會由禁…衙門處理。”
家眷忍不住失聲痛哭。
镖師深感後怕,萬一妖邪前幾天突然腹中生出饑餓,恐怕镖局内的幾十人都不夠吃的。
吳镖頭放棄了掙紮,目光多了些解脫,随即被任青的異嘴吞入腹中囚牢。
任青三人幹脆利落的離開镖局。
镖局内的衆人對吳镖頭的死表現各異,都寄望吳默能金榜題名,這樣镖局不至于落魄了。
等到衙門放榜那天,三湘城到處都是爆竹聲。
趙書吏親自帶領捕快穿行在各個街道,每當到中舉的人家附近,就會用唱腔高聲報名。
而他念到榜首的時候,正好走到吳家镖局的門前。
“吳家镖局,吳默高中案首~~~”
歡呼雀躍不絕于耳,甚至不少镖師還穿着喪葬的白衣。
吳默神情憔悴的站在門前,接受親朋好友的八方來賀,在旁人眼裏可謂是光宗耀祖。
但镖局不遠處,矮小的身影蹲坐在角落。
杜固的衣服較爲破舊,右手還用繃帶纏了幾圈,看向吳默的目光顯得極爲怨毒。
他同樣參與了科舉,不但名落孫山,事後還得了怪病,見到順風順水的吳默自然憤憤不平。
“如果我是吳默就好了……”
杜固突然感覺左手不住的瘙癢起來,忍不住取下繃帶,露出的手掌宛如石質。
就像是從雕像上取下來的。
“還有那街角的羊湯館,怎麽連點葷腥都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