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青接到任務後,便立刻起身離開了三湘城。
他沒有打算深入山林,哪怕周遭已經被探索的七七八八,但并不代表就沒潛藏的危險。
任青沿着通往安南鎮的官道找尋線索,身上特地換上了行走江湖的蓑衣鬥笠。
許久未用的大苗刀也被别在背後。
他臨行前仔細詢問過趙書吏,安南鎮地靠南疆,每次科舉都足足有二十餘名學子參與。
并且伴随着官兵護持,甚至禁卒還會在暗中關注。
如此多人數,野獸根本不敢靠近,走得還是提前确定危險的官道,理應不會發生意外才對。
可偏偏安南的學子延遲了兩天還未趕到三湘城。
詢問禁卒,隻是說突然間離奇失蹤了,毫無征兆。
不知不覺中,天色昏暗下來。
任青注意到官道上大多都是車馬留下的痕迹,根本就沒有大批量路人走過的腳印。
按照距離估算,他現在已經來到三湘城五十裏外。
雖然隻花費了小半個時辰,但以尋常人的腳力,五十裏的路程至少不吃不喝一整天。
由此可見,安南學子很可能沒走官道正路,如果沒入叢林的話,遭遇什麽都不意外。
任青記錄了下情況,信息越是有用,獲得的血晶也就越多。
正當他準備返回三湘城的時候,卻感覺到遠處有微光閃爍,那是火把照耀散發的。
任青下意識眯起重瞳,目光穿過黝黑的夜幕,兩道身影逐步前行着。
他的表情顯得有些意外。
身影是一對老少。
老人看上去七八十歲,實際年齡應該在五十左右,身穿的較爲單薄,臉龐布滿溝壑。
身旁的五歲男童則略有不同,明明是天氣炎熱的時候,卻穿着厚厚的棉衣。
他渾身包裹的嚴嚴實實,汗水都快把衣服浸濕了。
而男童的額頭還有道指甲蓋大小的深紫色印痕,就像是被人強行按壓出來的。
任青感覺爺孫倆的裝扮像是南疆部族,那群苗人生活在湘鄉以南,幾乎很少與外界接觸。
他雙腳輕點地面,跳躍到不遠處的樹杈上。
“窩阿爺,我熱……”
男孩忍不住喘着粗氣說道,不過他的體力遠超同年齡,趕路下來不見有力竭的趨勢。
“窩谷,很快就到了三湘城,到時候就能歇息了。”
窩阿爺語氣略顯呆滞,說完後回過神來摸了摸窩谷的腦袋。
但從老人的雙腳就能看出,恐怕因爲長時間走路,已經被磨出血泡,腳印都已經略帶血迹。
窩谷點了點頭,擦去臉上的汗水繼續沿着官道走去。
任青見此沒有急着露面。
他打算找個恰當的時機,這倆人略看越覺得古怪,說不定會有安南鎮學子的線索。
爺孫倆又走了十幾裏路,很快就開始困乏了,老人走路的動作更是變得踉跄起來。
要不是實在無法趕路,兩人依舊不打算停下腳步,也不知是什麽支撐着他們的意志。
正巧不遠處有座荒廢許久的破廟,爺孫倆便選擇暫住一晚,到了明日再趕去三湘城。
破廟裏原本供奉的是城隍,不過神像早已殘破大半。
窩阿爺用火把點燃篝火,然後将窗戶統統打開通風,否則很容易把人活活悶死。
窩谷在旁迷迷糊糊的睡去,哪怕這時他都沒有脫去外衣。
相比于老人身上的異樣,孫兒确實略微正常些。
任青見此直接向破廟走去,大苗刀收到了腹中囚牢,還特地換上書生的衣服。
窩阿爺注意有腳步靠近,眼神頓時變得警惕起來。
他右手下意識放在腰後,那裏藏着一把柴刀,如果不抽出來很難察覺得到。
“老丈,不好意思,我是前去三湘城的書生,與隊伍走散所以隻能露宿一宿。”
任青聲音說話間,悄無聲息的施展了鏡面者的能力。
目的自然是爲了試探對方,也可以盡量将自己的形象變得牲畜無害。
窩阿爺上下打量任青片刻,随即便點了點頭。
他抱起孫子熟睡的身軀,特地讓出位置給任青,不過相隔數米,可見依舊留有戒心。
任青在篝火旁坐下,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内,老人雙腳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了。
不過腦袋上的頭發卻多了些許銀白,似乎壽元在不斷流逝。
任青自顧自的從懷裏取出幹糧,他想遞給窩阿爺,但後者卻拒絕,不過臉色明顯放緩許多。
長夜漫漫,有陌生人在旁也不可能睡下,兩人開始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起來。
任青用餘光瞥向窩谷,小男孩臉色發白,變得越來越沒有氣血,仿佛将死未死。
“你孫兒沒事吧?”
窩阿爺連忙查看窩谷,發現其情況惡化,頓時吓了一跳。
他從懷中掏出個用牛胃制成的水袋,然後将窩谷扶起喂了些許,後者逐漸緩過勁來。
任青表情有異。
雖然光線黯淡,但他注意到水袋裏裝的是黃褐色的粘稠油脂。
有一股古怪的香味。
任青烹饪過鹵煮,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油脂裏應該夾雜着各類香料,相互烹煮才會如此。
但他怎麽感覺加入香料更像是在掩蓋原本的味道。
“老丈帶你孫兒是去三湘城治病的吧?”
窩阿爺的目光有一瞬間的失神,似乎想要回憶着什麽,隻是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片刻後,他有意扯開話題問道:“小哥并非三湘城人?”
“我是從安南鎮而來的。”
任青此話一出,明顯看到窩阿爺臉上露出驚愕,雖然很快就掩飾下來,但逃不過重瞳。
窩阿爺強裝平淡的安慰幾句,然後便以照顧孫兒爲理由,逐漸疏遠了任青。
任青有些摸不着頭腦,這爺孫倆處處透露着古怪。
而且他接觸了下窩阿爺,确實隻是普通人,可種種迹象表明說不定與安南學子有關。
窩谷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嘴裏自語道:“窩阿爺,我又夢到他們了……”
窩阿爺平淡的說道:“睡吧睡吧,明天就到城裏了。”
窩谷再次睡下。
任青假意歇息,暗自思量道:“我倒要看看夢裏有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