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青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然後将《草堂遊記》合攏,靠在牆壁上閉目養神起來。
他突然意識到,之前因人皮書消耗的一年壽元,其實并不算多昂貴的代價。
要知道監牢的詭異物能形成禁區,說明生前絕非武人境,早已生出了靈智。
哪怕同樣是人皮書産生的詭異物,可随着境界的提升,本質上已是天差地别。
世間搞不好隻有他,能用武人境以上的詭異物掌握術法。
好在宋宗無沒有察覺到。
可惜越是境界高的詭異物,任青想要借此掌握術法,需要消耗的壽元就越是誇張。
任青準備走出武樓,他突然聽到了壓制不住的咳嗽。
“咳咳咳……”
老捕快從裏屋走了出來,他看上去年紀有七八十歲,走路還得依靠着拐杖支撐。
“武樓在馬上便會關閉,你可以明日再來。”
“多謝老丈提醒。”
任青點了點頭,将《草堂遊記》放回了書架。
他不打算再來,反正剩下的武功秘籍對自己無用。
隻要能成功晉升半屍境,雙眼異化成重瞳,恐怕再精妙的技巧都能輕易識破。
老捕快注意到《草堂遊記》後,突兀的開口道:“我想問下,他還好吧?”
任青沒有開口回答,隻聽老捕快自顧自的說道:“咳咳咳,宋宗無還好吧?”
任青不知道應該怎麽形容,隻得敷衍的說道:“挺好的,恩…身子骨很硬朗。”
老捕快笑着說道:“原來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等到任青離開後,老捕快和藹的表情頓時變得極爲扭曲,他虛弱的把大門關緊。
咳嗽聲愈演愈烈。
任青深深的望了眼武樓,那老捕快肯定和宋宗無有所關系,兩者的樣貌也有些相似。
難不成是親兄弟?
任青沒有深究的打算,還不如多摸索下人皮書。
他從專注的狀态下回過神來,這才想起今天還未吃食,肚子已是饑腸辘辘,不由得腳步加快。
等回到火工堂的時候,卻見火爐冒出青煙劈啪作響,顯然有屍體在其中焚燒。
不過任青臨行前已經從小武口中得知,屍體來自城郊溺水身亡的漁民。
因爲屍體泡了幾天的水,所以并不好焚燒,需要的時間至少增加一倍有餘。
任青走進院子,發現石桌上還有些饅頭與小菜。
食物是由衙門提供的,說來也古怪,城外良田不多,可偏偏城内糧倉都已經裝滿。
他邊吃邊朝火爐的位置而去。
任青很快就發現小武幾人,其中還多了個熟悉的身影,不過沉默寡言并沒有說話。
“伯封?”
任青忍不住心生驚訝。
伯封變化不小,渾身透露着頹廢,不但原本的黑發全化爲銀白,臉上也遍布溝壑叢生的皺紋。
伯封擡頭看向任青,苦笑着說道:“任兄弟,今後我在談街當差了,可别嫌棄。”
任青忍不住問道:“難道是手底下的衙役怪罪你,可監牢裏的死傷與你又有何關系。”
李棉開口解釋道:“伯封是主動調來的,我們才剛知道。”
小武點了點頭,顯然對伯封爲何來此很感興趣。
伯封歎了口氣:“街道一共就七名衙役,在牢裏死了四人,他們的全家老小我都認得……”
說到這裏,他痛苦的捂住了腦袋。
伯封不想再做火工的管事,所以便主動調來了談街,當然其中也有任青的關系,後者在監牢裏的表現确實有目共睹。
任青拍了下伯封的肩膀,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主要談街的人手太少,真要忙碌起來很可能會影響到自己修煉,其次有了伯封坐鎮,任青可以放心的當甩手掌櫃。
伯封的情緒逐漸恢複,表情如釋重負。
幾人就着饅頭小菜閑聊起來,借此拉近了關系。
當伯封說起他原本管轄的街道在西區偏東的位置時,任青忍不住詢問東區割頭死屍的情況。
“你說的是無頭案吧,現在主要集中在南區,也不知道背後的兇手有何目的……”
李棉緊皺眉頭問道:“死了這麽多人,恐怕與某些勢力有關。”
伯封搖了搖頭說道:“不太像,我看過其中幾具屍體,脖頸處的切口完全相同,可見應該是出自一人。”
小武卷縮着身體,略有些懼怕的問道:“死人後城區肯定會封閉,這都沒有找到兇手嗎?”
伯封忍不住環顧四周,然後輕聲細語道:“脖頸的切口太平整了,根本就不像利器割開的,反倒是像腦袋自己長腿跑了。”
小武牙齒都開始打顫了:“别…别…吓我啊。”
任青寬慰道:“衙門肯定做出了相應的措施,況且哪有不漏風的船,繼續作案免不了露出馬腳。”
“确實,我感覺近日割頭案少了些。”
“伯老哥,多關注下西區,要是出現了無頭的屍體就告訴我。”
“沒問題的,我在衙門中認識的捕快不少。”
伯封連聲答應,有個老資曆衙役的好處顯露了出來,至少在人脈方面,任青遠遠比不上。
“我先去睡了,有什麽事情明日一早再說。”
任青起身朝廂房走去,順帶着面不改色的吞了顆豬眼。
伯封正好看到,他的表情變得不可思議:“任差人剛吃得是什麽,爲何怎麽像是生肉?”
李恒見怪不怪的說道:“其實是較爲新鮮的豬眼,去掉血水後完全沒有腥臭,入口還有些回甘。”
其餘人面帶古怪,李恒滿臉通紅的說道:“我見差人每日都會吃,一時間好奇罷了。”
小武鄙夷的開口說道:“青哥兒是眼力不好,大夫說要以形補形才吃的。”
李恒還想要解釋,但就連親哥李棉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了,他不由欲哭無淚。
至于任青爲何要有意無意的顯露出眼力不好,其實因爲等晉升半屍境後,免不了要遮掩重瞳。
他對此沒有太好的辦法,但又不想太早加入禁卒,至少要實力達到能夠自保的程度。
相比于偶爾遭遇危險的火工,禁卒需要承擔的風險太大了。
任青甚至懷疑城外禁區的數量應該有不少。
那些被調離三湘城的河興街火工,說是什麽村莊鬧瘟疫,其實很可能與禁區有關,恐怕兇多吉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