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這道神魂應該就是那位已經死去的白家老祖。
不過探查的神識并未被對方發現，對方也依舊是那副痛苦和絕望的表情。
直到陸晨故意流露出來些許的氣息，對方才猛然驚覺這閉關洞府裏竟然多出了另一個人。
“是誰？！”
陸晨直接用神識與其交流。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似乎快要真正地死了。”
這家夥所有的靈氣都已經完全耗盡，神魂徹底消散也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偏偏就算他想要留下遺言都不行。
因爲這裏隻有他一人，門口的陣法即便因爲缺乏靈氣而失效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内也不會有人敢來打擾。
這小老頭八成是還瞞了他一些事。
“對……我快死了……”
眼下豈不是多此一舉了？
至于那些被自己藏在洞府裏面的靈石，隻要對方稍微花點功夫尋找一下也不可能逃得過。
大家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也别演什麽聊齋了。若是沒有足夠的利益交換，非親非故别人爲什麽要幫你這些忙？
小老頭見陸晨始終沒有回應，眼看自己的魂魄越來越接近極限，最後還是咬了咬牙隻能賭一把了：“在下可以擔保，隻要前輩願意護住白家血脈，我可讓子孫後代全部認您爲主并以神魂發誓永不背叛！”
“其中竟是藏着三十顆上品靈石！其中的靈氣還蘊藏剩下約二成，但依舊是個相當龐大的數量！”
接下來的事情似乎也就順理成章了。
他立刻神情一肅，右手指天發下誓言：“今日我白正功立下誓言，隻要閣下能保我白家血脈不斷，便讓白家上下所有人全部認其爲主，絕不背叛。若有違背，天誅地滅！”
這越說越好奇了。
在他眼中看來自己全家人的性命加起來也沒有這些靈石重要，然而對方卻是買椟還珠？
他還想着以此爲真正的籌碼來交易呢。
他隻能無聲無息地消失。
但是現在麽……
這句話的确是陸晨之前沒想到的，他都有些愣住了。
小老頭歎了口氣：“在下死後，必然會有大批的人謀奪我白家的遺産而來，以如今這些不成器的子孫們的表現，決計是守不住的。”
這小老頭還真是果斷，竟然這麽舍得下血本！
他仔細思考了一下忽然問道：“你爲何如此肯定其他人會爲了你白家的遺産大動幹戈，甚至鏟除所有血脈？”
他心中念頭一轉，道：“你大可放心，若是你真能讓白家所有人認我爲主替我做事，我護住伱們平安又有何妨？”
旋即就聽小老頭十分神秘地說道：“其實是我前些年在遊曆時偶然發現了一個高階修士留下來的洞府，在其中找到了一個封印十分嚴密的儲物袋。”
便是修爲再怎麽強大都絕對不敢違背。
不過就目前看起來對方也沒有欺騙自己的必要，反正若是真有什麽歹心，現在對方随手便可滅了自己。
“不求前輩守護他們一世，也無需和那些外來者爲了遺産争鬥，隻需要讓我白家子孫們安全離開，即便隻是做個普通人，讓我白家血脈流傳下去便好。”
“這些數量别說是元嬰期，便是化神期的老怪也會眼紅！”
不然對方萬一翻臉了豈不是就完了。
但也知道不能怪對方，因爲若是沒有他的插手的确很可能會發生這種情況。
小老頭有些尴尬。
“閣下此話可當真？”他小心翼翼問道。
現在是自己有求于人，哪敢要求那麽多。
“在下得到之後雖然狂喜但也知道這必然不是我能把握得住的，所以根本不敢聲張立刻選擇閉關想要借助這股靈氣突破。”
小老頭明顯還在猶豫，陸晨也不慣着他：“若是還要隐瞞，我們的交易就不用繼續下去了。”
陸晨聽明白了，頓時無聲一笑。
說着說着他更是憂心忡忡的歎了口氣，似是在害怕他死後滅頂之災就會降臨。
“那不然我再給你發個心魔誓言？”陸晨笑笑問道。
這天底下還有這種好事？
修仙者的誓言是最值得信賴的東西，因爲他們的一言一行都可能會涉及到天道規則。
陸晨似笑非笑：“你是想讓我幫你保護白家？”
這個小老頭頓時凄然一笑，哀然一歎。
小老頭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
但旋即又是猛地擡頭望來，面露希冀頗爲急切：“這位前輩，雖然不知您是何來曆，但想來能到這裏必是與我白家有些淵源，在下想求您一件事！”
“然而……”他歎了一口氣，“突破失敗了，剩下來的靈氣雖然還在慢慢流失但也還有相當多的一部分。”
“甚至你所說的那些靈石也繼續歸你們所有，無需交給我。”
小老頭頓時急了，趕緊解釋道：“實不相瞞實在是此事關系甚大，若是宣揚出去，怕即便是元嬰期的老祖也守不住啊……”
這個條件的确不難，甚至可以說是舉手之勞而已，但陸晨也沒有直接答應，而是還在考慮。
小老頭得趕在自己神魂徹底消散之前和白家衆人們見面，再用自己老祖的身份和子孫們闡明利害，讓他們也都立下誓言認主，這才能免遭禍患。
至于這些靈石他也不敢多指望，倒不如交給這位神秘前輩作爲保護費來的妥當。
對方說是不要，但他不能不給啊。
不過讓他疑惑的是，對方似乎根本不着急這件事，反而又是詢問了他一些其他事情，比如白家如今的人口情況，實力如何，有天賦的弟子多少等等……
明明這些本該是細枝末節的小事，對方卻問得非常詳細。
他着實是有些不解。
若隻是關心可以當做侍妾的美貌女子或者是天資出衆的年輕人也就算了，可對方卻連實力比較平庸的中年男子和婦女也要多問兩句。
老老實實地回答了一些問題之後，他眼看着自己的身體越來越透明仿佛随時都會消失，終于還是忍不住了。
“前輩，要不還是讓我先和子孫們交代了後事再說……”
“我怕自己撐不了多久了。”
他本就已經是強弩之末，如果少動彈兩下或許還能多支撐幾天，結果現在爲了應付眼下這突發狀況又不得不花費了一些力量。
他可真怕自己會突然完蛋，什麽事都沒交代清楚。
那剛才的誓言豈不是白立了？
但卻聽對方說道：“此事不用擔心。你的魂魄即将消散是因爲靈氣不足吧，如果你的靈氣足夠，應該就不用擔心這點小事了。”
“靈氣充足？”
小老頭差點都要以爲對方是不是在說夢話了。
“若是說那幾顆靈石的話，用在我身上也不過是浪費而已。因爲我進不去儲物袋而靈氣卻要作用于我的周圍，隻要一瞬間它們就會被污染失效。”
如果能用的話他自己早就用了，哪裏還會等到現在呢。
“這點你無需擔心。”
陸晨控制着将自己的小世界打開了一道光門在其面前。
“進去吧，接下來白家還需要你繼續領導。”
小老頭看着眼前這扇突然出現的光門有些驚疑不定，他活了這麽久還從未見過有如此詭異的手段。
“敢問前輩，這門後是哪裏？”
“是……新世界。”陸晨神秘道。
白正功不明所以，但事已至此也隻能選擇相信，一臉嚴肅，視死如歸一般地邁入其中。
隻是當邁過這扇光門的一刹那，他隻感覺眼前一晃，随後驚愕地看着眼前突然變換的一片美好的景色。
原先的宅院洞府全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原綠地，遠處山峰之上雲霧缭繞，隐隐間似是有仙鶴飛翔。
更重要的是——
靈氣！
充斥在身體周圍的濃郁的靈氣！
一瞬間，他幾乎以爲自己已經回到了災變之前的世界！
盡管靈氣的濃度要略差一些，但也已經足夠了。
隻有體驗過地獄殘酷的人，才能體會到日常的美好。
這一刻，他感覺得到自己的魂魄就像是一塊早已經幹涸甚至即将風化了的海綿一樣，正在欣喜又瘋狂地吸收着周圍那源源不盡的靈氣。
原先那股接近死亡的腐朽氣息已經逐漸消失，渾身又重新充滿了力量。
他幾乎要紅了眼眶。
這種感覺已經多久沒體會到了？
現在即便是不找個身體奪舍，或者直接轉爲鬼修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反正隻要有靈氣，一切都不是問題！
他這時候才有些明白了，爲何之前那位前輩會如此自信。
再想到自己先前竟然還把那幾顆靈石藏着掖着耍心眼，生怕對方強取豪奪，就不禁愈發羞愧。
而在這時，他忽然看見遠處有一道金光正在迅速飛來，下意識緊張了一下。
不過旋即又察覺到對方的實力大概隻是金丹初期，就算自己現在隻是魂魄狀态也足以應付，加上對方并非帶着殺意前來，便也就沒有那麽緊張。
很快，金光停留在他的面前，現出一個長着牛角的妖族來。
“牛妖？！”
白正功有些恍惚。
他都已經忘了有多久沒有看見過這種正兒八經的妖族了。
畢竟如今情況下，弱的妖族都被人類拿來煉丹吃了，強的則是反過來吃人，基本都是你死我活的狀态，見面就是幹，絕不會像現在這樣還能心平氣和地見面。
牛昊大大咧咧倒是沒想那麽多，感應到對方雖是魂魄但境界卻是金丹巅峰，距離元嬰也隻差一步之遙，更不敢随意冒犯。
便像模像樣地抱拳客氣道：“是白正功道友吧，主人已經吩咐過了，讓我來接引您過去。”
白正功心中安定，一邊随着其飛去，一邊問道：“不知您家主人如何稱呼？”
“吾主道号越澤。”牛昊答道。
“原來是越澤道友……”雖然之前都沒聽過，但還是要裝作如雷貫耳的樣子。
随後又是忍不住好奇問詢：“不知此地究竟是什麽地方，爲何會有如此濃郁的靈氣？”
莫非是某個老怪物運用某種逆天的法術封印住的神奇洞府？
“這裏是仙玄門開辟出來的小世界，主人是駐守此地的長老。至于其中的靈氣？不是一直都這麽濃郁嗎？”牛昊疑惑。
“而且随着主人的實力增長，靈氣的濃度還在日複一日不斷增加呢。”
“仙玄門？開辟出來的小世界？”
這消息一個比一個離奇震驚，白正功都不禁瞠目結舌，張開的嘴巴久久不能合攏。
仙玄門他雖然沒聽過，但這并非關鍵，關鍵是開辟小世界！
這是何等的偉力！
他從來都隻聽說強者們渡劫飛升去往另一個世界，還從未聽過有人能自己開辟出來一個世界的。
即便是即将渡劫的大乘期也絕不可能！
因爲那些大宗門中大乘期雖然罕見卻也并非沒有，卻最終也落得和他們一樣的情況。
對靈氣省吃儉用，畢竟用一點就少一點，連辟谷丹都舍不得吃，轉而去吃枯燥乏味的普通人的食物。
日常鬥法更不可能了，符箓都舍不得畫，禦劍飛行也絕無可能，能用自己雙手做到的就絕不用法術，簡直跟他們以前視爲蝼蟻的凡夫俗子沒什麽區别。
甚至還要提心吊膽，生怕會有瘋魔的修行者殺上門來就爲了奪取他們體内僅存的靈氣。
簡直如人間煉獄一般……
若是能有辦法，世界又怎會變成這副鬼樣子？
“仙人……肯定是仙人！”
他頓時心頭一凜，認定了這仙玄門背後肯定有真正的仙人坐鎮！
若說之前可能還對自己選擇認主而難免有些遺憾與哀歎，那麽現在就隻剩下慶幸和自豪了。
雖然以前沒見過真的神仙，可用腳指頭想也知道，給仙人做奴仆那必然是好處無窮，随便從指甲縫裏面漏一點下來都夠他們享用了。
若是世界其他修士知道這件事，怕是搶着趴在地上當狗都排不上隊呢！
欣喜之餘，他對于這位雖然實力遠弱于自己，但在這裏算得上自己前輩的牛昊也更客氣了一點，虛心請教着這裏生活的注意事項，以及“主人”的喜好厭惡等等。
而另一邊的白家宅院内，應陸晨的要求，一場白家的家族會議正在召集全族人等待召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