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快點!早點把這家夥給埋了……”
“總覺得這裏有點陰森森的,就算頭頂上大太陽還是不舒服……”
“對對對,快點回去說不定曹老大會看我們效率這麽高,會多給一點賞錢也說不定呢。”
兩人低聲讨論着,手上的動作更加快了一些。
陸晨有點明白了。
好家夥,如果再稍微晚一點,這是要把自己給埋了?!
不過仔細感應了一下可以發現,自己現在附身的這具身體和之前一樣,已經是一具死屍了。
要被埋葬也是很正常。
不過既然自己已經活了,肯定不能繼續下去了。
所以他輕輕咳了一聲。
這有些突兀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兩個人的動作瞬間停住了。
“是不是有人咳嗽了一下?”
“不是我!”
“也不是我。”
“那是誰?”
他們兩個人的身體瞬間僵硬,慢慢轉過頭來,正好對上了一張微笑的臉龐,那個本該已經死去的張童生的臉!
“啊!”
兩個大漢先是呆愣了一下,随後猛地尖叫出聲,然後直接丢掉了手上的鐵鍬,瘋狂地手舞足蹈朝着山下跑去。
“見鬼了!”
“張童生詐屍了!”
陸晨當然不可能讓這兩個家夥就這麽跑了,他還得搞清楚現在的情況。
附身的時候所得到的信息非常有限,除了知道這具身體的名字叫做張洪榮之外,基本什麽都不知道。
“慢着,我還沒死呢!”
他立刻喊了一聲,攤開手。
“你們看,我看起來像是死人嗎?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那兩人将信将疑地慢慢放緩了腳步,小心翼翼回頭看了一眼。
瞧見這個張童生還真的生龍活虎的,不由信了一半,但還是有些小心。
“那怎麽村裏的那個老大夫說你已經死透了呢?”
“對啊,我們剛才都摸你身上的東西……不是,探你鼻息的時候都沒有動靜,肯定是死透了吧!”
“這樣啊……”
陸晨故意神秘一笑:“那我就實話告訴你們吧,其實我剛才的确是死了一次,不過閻王爺說我陽壽未盡,就把我給放回來了。”
“閻王爺?!”那兩人頓時一驚。
“真的假的?你見到閻王爺了?閻王爺長啥樣,兇不兇?地府裏真有奈何橋嗎?”
“這還能有假?”陸晨輕歎一口氣,“不過可能是因爲去了一趟陰間,所以我的記憶好像有點亂了,你們來跟我說說看我的情況,作爲交換,我可以告訴你們陰間的景象。”
兩人對視一眼,似乎考慮了一下,随後才點點頭,慢慢靠近,确定他不是什麽鬼怪或者僵屍才放下心來。
“你叫張洪榮……”
他們一邊說着,一邊偷偷繼續觀察着他,似乎還在打一些小算盤。
陸晨裝作沒注意到他們的小動作,而是開始分析着這些内容。
這裏是一個叫做羅水村的小村子,前身是這個村子裏面少有的讀過書的人。
不過因爲爲人比較迂腐,每天之乎者也,沉迷詩書,卻又考不出什麽名堂來,如今三十多歲了還隻是個童生所以并不太招人待見。
好在家裏還有祖上傳下的幾畝薄田,靠着農租也能過得還算不錯,不至于餓死。
不過昨天晚上卻是發生了意外,被發現掉進河裏淹死了,村裏人怕不吉利,所以将他給早點埋葬了。
然後就是現在這樣了。
陸晨沉思了一下,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這裏面肯定有些問題。
因爲自己這具身體看起來完全不像是被淹死的樣子,連一點泡腫的迹象都沒有。
這也不能用閃回可能自動修複身體來解釋,因爲按照這兩人的反應,他們更驚訝于自己的死而複生,而不是身體的變異。
說明至少從一開始,自己這具身體就是這樣的。
那就是另有死因?
“感覺每次閃回的時候都得先考慮查清楚自己的死因……”
而眼前這兩人在簡單地說了一些後,就神色讪讪地找了個借口,說是家裏還有急事就匆匆離開,也沒有追問關于陰間的事情。
看着這兩人那逃跑一樣的身影,估摸着是和他們有些關系。
尤其是對方剛才口中那位曹老大……
想到這,他也不急着回去,環顧一下周圍,随後慢悠悠地朝着山下走去。
他打算先從村裏人入手,多問一問,等多方對比信息,再得出最後的結論。
……
丁陽和陳朗友兩人一起慌慌張張地朝着山下跑去,一邊走一邊回頭看看山上,似乎是擔心那個張童生追下來。
還好快到村子入口的時候,也沒再看見對方的身影,兩人不禁松了口氣。
不過這會兒他們又停住了腳步,小聲開始議論着。
“你說,那家夥說的是真的嗎?去了陰間又複活了?”丁陽摸着下巴,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陳朗友搖搖頭:“我看是假的。估計是一口氣兒沒喘上來假死呢,剛才咱們把他背上山的時候颠了颠,他氣兒順了,就又活過來了。”
末了又是補充一句:“我以前的太爺爺就遇到過這麽一次,咱們哭得死去活來了,都準備擡着棺材去埋了,結果棺材裏面傳來敲擊的響聲。打開一看你猜怎麽着,老爺子又活了!”
“真假的?”丁陽一瞪眼睛。
“反正我爺是這麽和我說的。”陳朗友底氣不太足,結結巴巴說着。
“那可咋辦。”丁陽拍了拍額頭,一臉頭疼。
“曹老大要的是咱們速戰速決,趕緊把這家夥給埋了了事,可現在咱們把他給颠活了,那曹老大不得氣得要命,把我倆給活埋了?!”
說到這兒,他就不禁打了個哆嗦,顯然對于其口中的那位曹老大十分畏懼。
陳朗友也是想到了這茬,不禁臉色一慌。
“那我們該怎麽辦?不然……”
他心下一狠,回頭看去:“不如咱們回去,不管那小子是死是活,都把他給埋了?反正村裏人都知道他死了,又不知道他又活了。”
仔細想想,這還真有點可行性。
丁陽又是一瞪眼:“說得好,那你動手?”
“我……我不敢……”陳朗友趕緊搖搖頭。
兩人若是有殺人的膽量,哪裏還需要做這種搬屍體挖墳的低賤勾當,早就跟着曹老大作威作福,吃香喝辣了。
“算了,咱們也别扯上自己,就裝不知道,那小子他自己活過來的!”丁陽一拍手,“至于怎麽處理那家夥,就交給曹老大去想了。”
陳朗友點點頭:“對,咱們對對口風,就說那小子半路上自己醒了……”
兩人一邊說着,一邊朝着曹老大的住處奔去。
在村子裏其他地方都普遍都是破舊茅草屋的時候,曹老大的那個磚瓦壘砌而成的房子就格外惹人矚目,基本一眼就能看出來。
兩人哆嗦着小心翼翼敲門走了進去,正巧看見曹老大正在和其身邊的心腹聊天,桌上還擺着幾張地契,估摸着是正在讨論分贓呢。
這位曹老大長得便是五大三粗,滿臉橫肉,手臂和肩膀上還有兩道蜈蚣一樣的長長的疤痕,看起來就很不好惹,一般人看見了就下意識地對其敬而遠之。
事實上,丁陽兩人也最是清楚,眼前這位的确不是什麽好人。
别的不說,欺男霸女,魚肉鄉裏的事情他可沒少幹,就仗着他那個在縣城裏當縣令的舅爺,即便被欺負了也沒人敢吭聲。
因爲知道就算報官也無濟于事,反而會惹火上身,更加凄慘。
瞧見這運送屍體的兩人回來,曹老大嫌棄地皺了皺眉,不過也沒表現出來,隻是撇了撇嘴,丢了顆花生進嘴裏。
“這麽快已經埋好了?沒叫别人看見吧。”
“沒……”丁陽兩人一臉讪笑地弓着腰,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沒就行……”曹老大點點頭,下一秒卻是聽見這兩個大喘氣的家夥接着道:“沒埋好……”
“你兩個龜孫子……”
曹老大頓時暴怒,直接抓起桌上的酒杯朝着兩人砸了過來,吓得兩人抱頭鼠竄,卻又不敢逃出門去,丁陽不幸腦袋上被砸了個包。
“沒埋好你們擱着耍我呢?還不趕緊去埋了?若是讓别人看見了,你們兩個也别想好過!”
丁陽捂着腦袋,一臉哭喪的樣子,趕忙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擡:“曹老大,您不知道啊!那小子沒死成啊!”
“沒死成?”曹老大啐了一口,直接丢了個茶壺過去,摔在地上滿地碎屑,吓得兩人一抖,齊齊跪着不敢擡頭。
“老子昨晚親手殺的他,他死沒死我不知道?”
見周圍沒有外人,曹老大根本沒有要隐瞞的意思,直接脫口而出。
“你們兩個是昨晚做夢還沒醒還是腦子壞了?敢來糊弄我?”
陳朗友趕忙哆嗦着喊冤:“曹老大,我們哪敢糊弄你啊!是這樣的……”
說着,兩人你一言我一句,将剛才山上的事情說了一遍。
不過肯定是不敢提可能是他們把這小子給颠活了。
曹老大的面色從一開始的暴怒,慢慢聽着以後開始冷靜下來。
等兩人說完,那雙眯起來的眼睛來回掃了眼兩人:“說的……都是真的?那家夥真的死而複生了?還說去了陰間見了閻王爺又被放回來了?”
“千真萬确!不敢隐瞞啊!”
兩人就差磕頭認爹了。
曹老大面色陰晴不定,看了看身邊的狗腿子。
“你!去看看那個張洪榮到底死了沒?”
“啊?”
狗腿子一愣,卻是不太想動。
剛才聽着這兩人說得那麽邪乎,他也有點心慌慌的感覺。
“啊什麽?趕緊去!”曹老大皺了皺眉,有些不滿意。
狗腿子哪裏還敢拒絕,隻能硬着頭皮點頭,快步朝外走去。
别的不知道,可如果真惹得曹老大不高興,那可真得要命了。
曹老大看着狗腿子的身影消失在院口,拿起手邊酒杯喝了一口。
心裏自然是對這種死而複生的事情嗤之以鼻的,認爲沒準就是這兩個慫貨在糊弄自己,可料他們膽子也沒那麽大。
更傾向于是這兩個蠢貨看花了眼。
“如果真沒死……那可就有點麻煩了……”
而就在這屋子裏的三人各想各的時候,剛走沒多久的狗腿子竟是又跑了回來,看起來還挺急,上氣不接下氣的。
“怎麽跑回來了?難不成還想讓我陪你一起去?”曹老大面色陰沉地拍了拍桌子,吓得這兩個還跪着的慫貨又是一抖。
“不是!”狗腿子趕緊擺手,好不容易喘了兩口氣,随後一臉震驚地指了指外面村口的方向,“我……我剛出去沒多遠就看見了……看見了張洪榮他就站在村口!”
“那家夥真的沒死!”
“什麽?!”
曹老大立刻站起來,一臉驚愕。
“那家夥昨晚是我親手掐死的,這還能活過來?!”
有些不信這種荒謬的事情,他氣沖沖地推開對方,直接走到屋外,朝着村口的方向打量。
旋即,當他看見了那個被好幾個小孩子給包圍着的眼熟身影後,瞬間瞳孔一縮,一臉驚駭莫名的神情,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真……真沒死?!”
陸晨此時正在用從現代帶來的糖果,誘惑這些小孩子們跟自己說說村裏的情況。
隻要有好處,這些小孩子的嘴巴可比那些大人們要誠實多了。
沒一會兒,他就知道了大部分自己想要的情報。
比如那個嫌疑極大的曹老大……
他感覺到一股視線的注視,微微擡起頭朝着那個方向看去,正好看見了曹老大那一臉震驚和恐懼的模樣。
嘴角微微一勾,對方立刻面色一變,轉身直接回了屋子。
重重的關門聲即便隔了這麽遠也能聽見。
看這心虛的表現,幾乎是把“我是兇手”寫在腦門上了,陸晨不禁有些好笑。
這可真是最輕松的一次破案了。
相比起來,上次的田家二小姐都能算是個有城府的人了。
心裏已經有了些打算,正想着,忽然又聽這幾個小孩兒一臉好奇地盯着他。
“我們聽大人說你已經死了。死了是不是就不能動了呀!那你怎麽還在這裏?還那麽好會給我們發糖吃?”
以前的張洪榮相當迂腐,對于這些小孩是看都懶得看一眼,也沒興趣兼職開課教授學生,所以村民和孩子們也都不太喜歡這家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