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
白蛇聲音幹脆利落，絲毫沒有心虛的表現。
越澤便是點頭。
“既然如此，那便開始吧。”
說完，便是閉上眼睛手指掐住一道劍訣，口中念念有詞，隻是聽不清說的是什麽咒語。
片刻之後，他猛地睜開眼睛，高聲大喊：“恭請法海禅師！”
話音剛落，雷峰塔的深處便再次一陣震顫，同時一道灰白色的人影緩緩浮現。
徐巡等人定睛望去，看見此人身着一襲破舊的袈裟，面容衰老，雙目無神，看不見多少生氣。
顯然其狀态并不正常，身形就好像是一縷灰煙一樣，呈現半透明的姿态，仿佛被風一吹就會散去。
“這是法海？”
怎麽和想象之中的完全不一樣。
他不禁驚疑。
看起來對方并沒有成佛，反而更像是一個落魄的孤魂野鬼！
“等等……鬼？”
他意識到了關鍵，瞬間睜大了眼睛。
雖然妖魔之類的已經見過了不少，但是貨真價實的鬼魂出現在眼前還是讓他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世上真有陰曹地府？
而小青瞧見這一幕，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就是當年那個老和尚，見他落得這般下場，頓時笑得很大聲。
相比之下越澤雖然也是面露疑惑，但還是緩緩降落下來，對着法海的魂魄恭敬一拜。
“晚輩越澤見過前輩。”
“越澤……”
法海的魂魄似乎是稍稍恢複了一點神智，看了他一眼，聲音滄桑沙啞，随後又将目光投向其身後緩緩降落下來，神色複雜的白蛇。
“是你……将我喚出來的？”
“不錯，晚輩本不想打擾前輩的安眠，但奈何如今情況特殊……”
越澤将之前所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所以請前輩主持公道，确認今日這賭局的勝負。”
“原來如此。”
法海悠悠一歎：“終究還是老衲當年留下的禍患。”
“當年老衲爲了成佛積攢功德，四處雲遊抓捕天下的妖魔鬼怪，将它們鎮壓或是超度。”
“本想着隻要這般積攢下去，遲早有一天就能夠功德圓滿，成就真佛。但誰知道，苦苦追求上百年，直到最後油盡燈枯之時，依舊沒有參透佛義，最終寥寥結束一生。”
“曾以爲隻是老衲資質驽鈍，讀不懂佛經。但死後去了地府才明白，原來當年我的那般行爲非但沒有積攢功德，反而造了許多罪孽……”
“所以死後這數百年的時間裏，老衲一直徘徊在地府之中，用畢生所學超度那些怨魂惡鬼，減輕他們的痛苦，以此來彌補曾經那些錯事。”
說到這裏，他擡眼看向白蛇，面露羞愧。
“而這位白蛇，便是當時受到老衲誤傷的妖怪之一，也是最後一個。”
他一歎：“本以爲隻要超度了這隻千年蛇妖便有大功德，卻不曾想是把自己将死的最後一顆棋子。”
他躬身一拜。
“如今，能見得白姑娘脫困而出，不再受害，老衲心中也算有所慰藉了。”
“你說得倒是輕巧，姐姐被你關押了四百餘年，這筆賬又該怎麽算！”小青氣得發抖，不由怒斥。
若不是被關着，估計她都得沖上來揍他一頓。
相比之下，一旁的徐巡等人則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誤會解開了就好了。”
白娘子雖然性情偏執了一點，但好歹也是法海承認的好妖怪，現在也沒有到魚死網破的地步，還有挽救的機會。
這樣西湖地區的危險性就大大降低了。
他試着出面勸和。
“各位，這些事情說來話長，不如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詳細聊聊。有任何需要補償的，我們官方可以作爲擔保，也可以提供一些幫助。”
總比繼續站在這裏，萬一一言不合又打起來鬧洪水要好一點。
而且他對于這位法海也挺好奇的。
修道的他已經見過了，但是修佛的還沒見過。
現代那些和尚們念經念佛的很多都已經念了大半輩子了，可是半點法力都沒念出來，之前上門調查，發現沒什麽大用，甚至因爲常年打坐修行而身體比普通人還要更弱一點。
固然其中肯定有一些職業和尚，但也有一些信仰虔誠的也不例外，沒準就是念經的方式不對，哪裏出了錯漏。
如果能從對方口中交易得到一些秘法，那也算是值了！
“不必了。”
說話的正是法海。
他長歎一聲，神色嚴肅：“事已至此，老衲也沒有别的辦法，隻能以死謝罪。”
話音剛落，還沒等别人反應過來，他便是忽然一掌拍在自己的額頭上，随後下一秒，整個魂魄便是瞬間灰飛煙滅，消散于天地之間。
“這！”
徐巡都看呆了，話說到一半直接卡殼。
和尚的脾氣都這麽暴躁的嗎？！
動不動就自殺？好歹給個說的機會啊。
他不禁有些心疼還沒到手的佛門的修煉辦法，又不知道該不該慶幸，可别把所有的和尚都搞成這種暴脾氣。
而白蛇等人也完全沒反應過來，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麽直接，一點談判的餘地都沒有，直接以死謝罪。
小青瞠目結舌，回過神來後卻又是有一種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洩的郁悶和狂躁。
“他憑什麽就這麽死了！他一死了之倒是輕松，可完全無法彌補姐姐這些年的苦痛！”
越澤則是輕歎道：“但法海前輩也已經在地府之中贖罪了數百年，到也不算是直接一死了之逃避罪責。”
“何況，如今魂飛魄散，便是轉世輪回也不可能，這已經是其所能承受的最大的懲罰。”
白蛇此時也是重新化作人形，輕輕一甩袖子，看了眼法海消失的方向，轉而問向他：“那麽，這位道長，今日這賭局是我赢了對嗎？”
“不錯。”
越澤點點頭，抱拳道：“是在下錯怪了白姑娘，此事我會向師門和佛門禀報，此次任務便算失效。但醜化還須說在前頭，伱們日後若是敢随意傷人，那到時即便不是我，也會有别的師兄弟來處理。”
白蛇微微點頭，卻沒有多少笑容，隻有些許怅惘，盈盈一福。
“那便有勞道長了。”
“還有我！還有我！”被困在湖面上的小青急得跺腳。
話音未落，那些飛劍便是迅速騰空飛起重新回到越澤手中，她也重獲自由。
小青迫不及待地撲了上來，緊緊抱住白蛇，近乎喜極而泣。
“姐姐……我終于又見到你了……”
一旁的徐巡則是忽然道：“各位，若是不急的話，我有一個提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