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戰、輿論戰，作爲後現代時期非戰争狀态下的大國之間主要對抗形式。
有着不言而喻的重要性。
而我們因爲種種原因，在國際社會的輿論話語權構建方面，長期處于落後狀态。
當然，這也是一件沒什麽辦法的事情。
我們的經濟在進入新世紀之後才剛剛騰飛。
而輿論這件事，很大程度上和經濟是呈現正相關的。
經濟狀态良好，即使社會問題嚴重，依然能夠在國際社會之上營造出較好的形象。
反之亦然。
“宋總，辛苦你了，還要專門跑來跑去錄制節目。”
張星揚有些調笑意味地對着剛剛從空軍總院出來的宋天行說道。
宋天行的身體，在做完手術之後就沒有什麽大礙了。
也許是他命好，又或許是上天垂青于這個爲國家奉獻了半生的老人。
并沒有出現那些可怕而又緻命的後遺症。
除了不能夠進行高強度工作之外，和之前并沒有什麽不同。
“哈哈，我倒是沒什麽。”
宋天行也是一個比較開朗的性子，再加上這一次在鬼門關之前走過了一遭之後，對于很多事情也想通了。
“不過，小張你最近倒是辛苦的很啊！”
說完之後，宋天行将頭貼到張星揚的耳邊小聲地問道：
“四代機的研制工作現在怎麽樣了？”
作爲國内目前性能水平最爲先進的戰鬥機，四代機的保密等級可不是一點點的高。
在宋天行卸任總設計師之後，就連他也不知道現在四代機的研制進度。
“宋老，你也知道保密制度。”
張星揚笑了笑之後說道：
“不要太讓我爲難。”
“如果您想知道的話，再過一段時間吧，再過一段時間您會知道的。”
宋天行在聽到這話之後，也明白了過來，四代機的研發工作肯定是有了極大的進展。
隻不過張星揚礙于保密準則的緣故，不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讓自己知道。
“好吧，希望這段時間不要太過于漫長，讓我這把老骨頭能夠在入土之前能夠看到就行了。”
“宋老，醫生都說您的身體恢複狀态很好，不要太過于擔心。”
張星揚安慰了一下，在大病一場之後明顯有些看淡生死的宋天行。
“生死不過是尋常事，我隻希望在我入土之前，能夠看到我們的四代機翺翔在藍天之上。”
宋天行看了眼遠方剛剛日上三竿的太陽，對着張星揚說道：
“伱現在還年輕，就好像是此時的太陽，還有大把的時間去實現自己的夢想。”
“但我已經老了，我在二十歲的時候，就想着能夠研制出國際先進水平的戰鬥機。”
“雖然我們現在的殲十S，已經做到了這一點。”
“但是人啊，總是忍不住貪心，我還希望能夠看到我們領先于世界的戰鷹，能夠在藍天之上展翅翺翔。”
張星揚雖然現在的年紀不是很大，但是他兩世加起來也已經超過六十歲。
對于宋天行的心理狀态，倒也能夠理解大部分。
“宋老總，你會有機會看到的。”
張星揚信誓旦旦道：
“不僅僅是世界一流戰鬥機，包括世界一流轟炸機、電子對抗機，我們都會有的。”
“那就借你的吉言。”
宋天行爽朗地笑了笑之後，拍了拍張星揚的肩膀說道：
“不過這些還要靠你們去實現。”
“可惜我不能夠重新返回曾經的工作崗位了。”
一場大病，對于這個年過六十的老人來說i，确實是一次巨大的打擊。
尤其是這次大病的主要傷害部位，是人體最爲神秘也最爲複雜的大腦區域。
宋天行偏偏還是依靠腦子來進行工作的科研工作者。
“宋總，做什麽工作都是爲國家做貢獻。”
張星揚耐心地勸慰道：
“老話講得好，我們是革命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
“放到現在，也是一樣的。”
宋天行這時候也沒有再多說些什麽，而是使勁拍了拍張星揚的肩膀之後，就轉身坐上了節目組的專車。
宋天行剛剛接下了一項宣傳任務，對國内過去數十年之中，走過的戰機研發道路，拍一個記錄宣傳片。
從建國之初引進毛熊技術制造的殲5、強5，再到最新自主研制的殲十S。
這些大多數宋天行都親身經曆過，所以沒有什麽人能夠比他更加适合成爲這部講述戰機發展曆史紀錄片的主講人。
“希望您能夠在新的崗位上，繼續發光發熱。”
張星揚的腦海之中，快速閃過對宋天行的祝福之後，前往了一個比較特殊的地方。
說起來，這個地方相比較于張星揚在工作的時候，經常前往的各種軍事基地、高密級别場所來說，不算什麽。
但是對于張星揚來說，這裏算是比較特别。
因爲這裏說起來，實際上應該是民用單位。
張星揚作爲長期主管火箭、導彈、戰機方面的科研人員。
按照道理來說，應該是不會和這種地方産生什麽交際的。
但是有時候，命運就是這樣神奇。
能夠将兩個看上去沒有什麽聯系的人或者是事物，交織在一起。
“張教授，久聞大名，有失遠迎。”
還沒有進入制片廠的大門，一位油頭粉面的中年帥哥，就已經迎了上來。
張星揚雖然平時大多數時候，都是和情商比較低的科研人員打交道。
但這并不代表他自己就不知道什麽是溜須拍馬。
自己面前的中年人，很明顯是在拍自己馬屁。
不過在這個社會之上，這也算是正常情況。
張星揚也沒有過多在意：
“郝制片，你好。“
在和對方簡單握手互相介紹了一番之後，張星揚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
“我們今天的工作什麽時候開始？”
面對這樣直接了當的張星揚，平時見慣了耍大牌、各種騷操作的郝制片，都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地說道：
“張教授，您要不要先吃頓飯休息一下？”
“電影的事情，并不是很着急。”
張星揚皺了皺眉頭：
“郝制片，我們沒有那麽多時間和你們浪費。”
“請你盡快開始你應該做的工作。”
郝制片其實也不知道張星揚的具體職務，但是對口的領導之前随口提起過張星揚的名字，而且态度很尊敬。
這也是郝制片主動出來迎接的重要原因。
要是一般人，想要得到在娛樂界綽号“郝閻王”的他的笑臉，那真是一種奢望。
“應該的，應該的。”
郝制片在隐隐觸摸到張星揚的行事風格之後，也開始雷厲風行了起來。
一邊帶領張星揚前往編劇部門，一邊介紹着各種情況。
“咱們這部電影本身算是一部主旋律電影。”
“在如今的商業電影市場之上，其實已經處于勢微狀态。”
“尤其是這兩年來，商業電影的火爆，更是給了我們比較大的打擊。”
張星揚本身對于這段時間的娛樂方向不是特别了解，所以也就仔細了解了起來。
這才了解到，在這個時期國産電影，尤其是國産主旋律電影到底處于什麽樣的地位之中。
因爲這個時期，電影等級劃分制度還沒有像後來那樣完善，并且對國産電影沒有任何保護。
整個國産電影市場都十分的萎靡，能夠上映的電影，大多數良莠不齊。
主旋律電影，就更是如此了。
各種披着主旋律外衣的換皮戀愛電影是大行其道。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引發了人們對着這一類電影電視節目的反感。
“張教授，我是真的想要将這一部片子給拍好，還希望您能夠多多給我們進行指點。”
郝制片雖然爲人比較圓滑，但是他對于電影事業還是有一些追求的。
他希望能夠拍出叫好又叫座的主旋律電影。
張星揚倒也希望他能夠做到這一點。
畢竟在張星揚大的眼中，輿論場也是大國競争之中十分重要的一環。
而一部叫好又叫座的電影，在這方面能夠發揮出不亞于一顆原子彈的威力。
但是在看到電影的劇本之後，張星揚有些無語了：
“你确定你想要拍的是這個東西？”
張星揚最後向郝制片确定道。
“是啊，你覺得這個劇本怎麽樣？”
郝制片雙眼放光一樣看着張星揚說道：
“我覺得這部電影完全有可能是一座裏程碑式的電影。”
張星揚聽完之後，嘴角有些抽搐。
雖然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并沒有看過幾次電影。
爲數不多幾次進入電影院，也是因爲研究院工會組織的福利。
但是就算是自己也能夠看得出來，這個劇本簡直就是一坨粑粑。
不知所謂的對抗外星人劇情，不知道情之所起的男女戀愛戲份。
無一不在說明，這是一部不折不扣的爛片。
難怪别人會對國産電影充滿鄙夷，就這種東西挂上自己的名字，張星揚都覺得有些惡心。
原本過來打算做一些技術指導工作的張星揚，直接升起了撂挑子不幹的念頭。
不過想起來在過來之前，孫老和自己說的那一番話，又是歎了一口氣。
在來之前，孫老和張星揚談了挺長的時間。
主要談論的内容，并不是兩人主要負責的工業領域。
而是一個兩人比較少接觸的領域，公衆輿論。
作爲一個有着未來視角的人，張星揚也明白在這之後的幾十年之中，國人是經曆了什麽樣的事情，才逐漸對國外的無腦迷信之中蘇醒了過來。
審視這些曾經帶着重重濾鏡的國家，到底是怎麽樣一個情況。
不過張星揚也知道，在現在這個時代，這類的無腦迷信還是在民衆之中有着很大的市場。
諸如，青島油紙包下水道，腳盆夏令營小學生、馬桶水可喝等等。
無不在各種各樣的雜志報刊上瘋狂傳播。
甚至可以說，在這個時候無腦吹捧發達國家，無腦貶低自己，已經是一種輿論正确。
如果将這場輿論戰争劃分的話，國内這時候基本上已經輸掉了一代人。
要等到九零後、零零後放開視野，看清楚國内到底是什麽情況之後。
輿論戰，才開始緩緩地扳回局面。
這也是爲什麽孫老會将張星揚這位科研大佬，派過來做指導電影制作這件小事的重要原因。
孫老實際上是很清楚，國内在輿論戰之上的情況。
但是這一方面，并不是你知道了問題，就能夠解決問題那麽簡單。
張星揚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有些無奈地說道：
“你們這個劇本的問題太大了，如果你們真的拍這個，怕是要被觀衆給罵死！”
郝制片還有些不太理解，以爲是張星揚沒有搞懂這部電影之中蘊藏着的深刻道理以及人文情懷。
還在試圖給張星揚進行解釋。
張星揚擺了擺手說道：
“你不用解釋了，這樣吧，我們也不用争論。”
“把這篇劇本放在網上，讓大衆來評論一下它到底水平怎麽樣吧！”
這個時候，國内的網民數量已經有了巨量的增長，雖然還沒有達到後世十億級别的上網人數，但是也已經有了數千萬的用戶。
能夠代表大多數有錢有閑群體。
“張教授，這樣不好吧？”
郝制片也沒有想到張星揚會來這一招。
畢竟這樣的方式，在之前的電影制作曆史之中，沒有出現過。
但是如果放到更加長久的曆史，更加寬泛的文學領域，這樣的事情也并不是沒有出現過。
昔日，呂不韋作呂氏春秋，曬書于鬧市之上，讓來往群衆易書，一字千金。
又何嘗不是這樣的方式呢？
郝制片倒不是擔心自己的劇本質量，實際上他對于劇本質量有着超乎尋常的信心。
畢竟這份劇本是他之前花費了數年時間，精心打磨出來的嘔心瀝血之作。
他反而是有些擔心張星揚的面子問題。
雖然他并不清楚張星揚的具體身份，但是從種種迹象都表明。
他并不僅僅是一位航天大學的普通教授。
如果讓他丢了面子，不知道會不會出現什麽不好的影響。
張星揚自然能夠看出對方的顧慮，說道：
“這樣好了，如果網友一緻認爲這份劇本很優秀，那麽我無償爲你們進行技術指導。”
郝制片這個時候有些腼腆道：
“這怎麽好意思呢！”
言外之意是，張星揚的免費指導他是要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