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過神,李彥勸道:“太上皇三思啊。”
趙佶斜蔑了他一眼,沉聲道:“西北五路與河東路土地貧瘠,每年都需從南方運送大批糧草前往,糜費頗多。韓桢小兒爲何遲遲不肯取西北和河東,就是想讓朕幫他養着。”
“種家、齊家、劉家還有折家,沒一個省心的,以爲朕不知道他們打的甚麽主意。呵,從大同戰俘營逃回來,把朕當傻子哄騙呢?左右都留不住,索性不如給金人,換取廬州。”
他現在已經打定主意在南方養老了,自隋唐至今,這麽多年的開發,南方愈發富庶了。
就連原本被視爲流放之地的嶺南,如今也因海上貿易變得繁華,文人才子頻出。
這樣一來,西北五路與河東路頓時就成了雞肋。
最關鍵的是,西北五路已經名存實亡了,背地裏都向着僞齊。
這兩地在手中,每年要花不少錢,關鍵還是替韓桢養的,這讓趙佶如何能忍?
這筆錢留着給自己修宮殿他不香麽。
反正有長江天險可守,有沒有這兩地并無區别,索性不如換取廬州。
金人乃是蠻夷,趁着一腔銳氣能威風幾十年,可趙佶并不放在心中。
李彥附和道:“太上皇說的是。”
“對了。”
“太上皇英明!”
趙佶面色不屑,語氣中充滿了鄙夷。
聽完分析,李彥恍然大悟,随即用敬佩的目光看着趙佶。
“這……并無消息。”
相比之下,僞齊才是真正的威脅。
“蠻夷就是蠻夷,成不了氣候。”
他這個人,實則絕情的很,一衆皇兒帝姬在東京城受苦,他若想贖人早就花錢贖了。
李彥躬身道:“奴婢這就去辦。”
“慢着。”
趙佶似是想起了甚麽,忽地問道:“朕的好大兒,可有消息?”
趙佶心下得意,吩咐道:“西北五路和河東路可以給他們,但一個廬州還不夠,得再加上傳國玉玺!”
李彥拍起了馬屁:“太上皇運籌帷幄,将金國玩弄于鼓掌之中,奴婢佩服,可笑金人還以爲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
遼國就是前車之鑒,西夏雖未滅亡,可也日暮西山,金國同樣如此。
趙佶叫住他,氣定神閑道:“不用操之過急,多與他們扯扯皮,否則得來太輕松,金人隻會得寸進尺。”
覆滅僞齊,有了傳國玉玺,就算丢失中原又如何。
李彥先是一愣,旋即小心翼翼地問道:“可否派遣皇城司密探搜尋?”
趙佶擺手道:“不必了。”
甭管是不是裝的,起碼讓趙佶虛榮心得到了巨大滿足。
然而這麽久了,趙佶卻連提都沒提。
……
……
馬行街上。
車輪碾過青石闆,發出清脆的聲響。
香車之内,麻舒窈不解道:“阿娘,方才那間宅子不錯,爲何不要呢?”
這幾日,麻舒窈一直帶着娘親在東京城遊玩。
直到今日,才開始找住所。
林晚晴苦笑道:“你這丫頭,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那宅子租金八百貫一個月,阿娘與你李姨如何負擔的起?”
東京城的消費,她這些天算是領教了。
吃喝倒還好,但房價貴的吓人。
内城之中的宅子,最低租金都得二百貫起步,地段稍好一些的,沒有五六百貫根本下不來。
麻舒窈輕笑道:“原來是錢的事,我這裏還有不少錢哩。”
當初過門之時,麻彥民又給她添置了不少嫁妝,加起來足有十餘萬貫,她基本都沒怎麽花。
林晚晴搖搖頭:“傻丫頭,你都成親了,娘怎能花你的錢。況且你在宮中處處都要用錢,若是連賞賜的錢都沒了,宮女太監們會怎麽想?”
見娘親一臉堅決,麻舒窈隻得作罷。
一直逛到傍晚,都沒能找到個合适的住處。
其實有兩處宅院,林晚晴還是很滿意的,可是一聽價格,立刻就被勸退了。
将娘親與李姨送回館驿,麻舒窈回到宮中。
延福殿内,韓桢正在與兩個女兒頑鬧。
趙富金、安娘以及閏娘三人圍坐在一起打葉子牌,趙福金與傅清漪在一旁觀戰。
葉子牌早在漢朝時便出現了,是麻将與撲克的雛形,規則與後世的橋牌類似,很是考驗技巧與算力。
見到麻舒窈悶悶不樂的模樣,韓桢打趣道:“怎麽了這是,嘟個小嘴,誰欺負悠悠了?”
“夫君呀,娘親氣死我了。”
麻舒窈氣呼呼地坐在韓桢身旁,将找房子的事兒說了一遍。
聽完後,韓桢輕笑道:“你娘也是爲了你好。”
聞言,一旁的趙福金提議道:“悠悠,我的公主府還空着,不如讓你娘她們暫且先住在公主府。”
麻舒窈苦笑道:“姐姐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我娘和李姨肯定不願住,她們性子軸得很。”
這就沒法子了。
趙福金也愛莫能助。
“她們今個兒還說實在不行,就去城外住,夫君伱想想辦法嘛。”麻舒窈抓着韓桢的胳膊開始撒嬌。
韓桢輕笑道:“這好辦,先前抄沒了不少犯官和趙宋宗室的府邸宅院,一直閑置着。明日我讓少府寺的人随你一起去,挑一套宅子租給她們,象征性收個百十貫租金。”
這些宅院府邸,他沒打算賣,準備留着往後賞賜給立功的文臣武将。
左右都是空着,不如暫時先讓她們住着。
畢竟是自家丈母娘,好不容易來趟京城,總不能真讓她去城外住,那像甚麽話。
“夫君你真好。”
麻舒窈欣喜之下,湊上前在韓桢臉上啄了一口。
見狀,笙奴頓時嘟起小嘴,嚷嚷道:“爹爹,笙奴也要親親。”
“好好好。”
韓桢彎下腰,将臉湊過去。
小家夥吧唧一口,咯咯直笑。
趙福金見到這一幕,眼中閃過一抹幸福。
女兒以前很孤單,如今住在宮中,有小荷月這個玩伴,還有許多人疼愛。
解決了一樁心事,麻舒窈心情好多了,四下看了看,問道:“對了,這幾日怎地沒見素衣和綠竹?”
韓桢解釋道:“那兩個丫頭這段時間魔怔了,不知從哪學了套法子,說是能豐胸。”
“果真?”
麻舒窈雙眼一亮,旋即起身道:“我去看看。”
說罷,一溜煙兒的跑沒影了。
韓桢看向趙福金那對顫顫巍巍的碩果,打趣道:“這群傻丫頭真是舍近求遠,請教你不就行了。”
“陛下呀~”
趙福金眼中閃過一絲羞意,嬌嗔一聲。
趙富金忙裏抽閑,點頭附和道:“夫君說的沒錯。”
人與人的體質當真不能一概而論。
趙福金這種屬于天賦異禀,羨慕不來。
……
翌日。
馬擴的動作很快,隻短短三日時間,便準備妥當。
垂拱殿内,馬擴躬身一禮:“陛下,微臣即将遠行,特來告别。”
韓桢沉聲道:“朕本該送送你,爲你餞行,但又怕走漏了風聲。餞行酒先欠着,朕等着你回來時,一齊共飲慶功酒!”
馬擴豪邁道:“微臣定要幹他個三大碗,屆時還望陛下莫怪微臣孟浪。”
“哈哈!”
韓桢哈哈一笑,拍案道:“朕陪你共飲,不醉不歸!”
“陛下,微臣告退!”
馬擴深吸了口氣,深深鞠躬,而後轉身離去。
馬擴走了,與他一起同行的還有幾個西域向導,以及一百親衛禁軍。
這一百禁軍,皆是精銳中的精銳。
韓桢向他們許諾過,此行所有人,皆有五十貫安家費,若能完成任務并活着回來,所有人連升三級。
趙福金住進了皇宮,本來韓桢打算爲她舉行冊封儀式,但卻被拒絕了。
在她的要求,一切從簡。
以至于,除了禮部的幾名官員之外,朝堂上的其他人壓根不知道這件事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