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清這座關隘,并未阻擋金人南侵的腳步,隻半日時間,便被攻破。
噗嗤!
血肉飛濺,伴随着凄厲的慘叫,一名宋兵被長槍捅穿身體。
抖了抖長槍,将宋兵屍體甩飛後,金兀術眼中閃過一絲輕蔑,朗聲道:“兒郎們,盡情劫掠!”
得了他的吩咐,如狼似虎的金軍們再也忍不住了,獰笑的沖入城中,燒殺搶掠。
一名金軍率先沖入一間宅院,剛剛踹開院門,就見一柄菜刀當頭劈下。
當!
菜刀披在肩甲上,濺起幾點火星。
金軍獰笑一聲,一腳踹出。
菜刀的主人悶哼一聲,重重砸倒在地。
“當家的!”
下一刻,一名婦人從屋中跑出,神色擔憂的來到男人身邊。
“你快跑啊!”
男人強忍着腹部劇痛,滿臉焦急的讓婦人趕緊跑。
上下打量了一眼婦人襦裙下曼妙的身姿,金軍眼中閃過一絲淫色,大步朝着女人走去。
“這位軍爺,求求你饒過俺們罷,俺們把錢都給你。”
眼見金軍走來,婦人面色驚懼,趕忙哀求道。
一邊說着,一邊将懷中的銅錢全部掏出來。
金軍口中叽哩呱啦的說出一句女真語,随後猛地一把揪住婦人頭發,就往屋裏拖。
銅錢散落在地上,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
“啊!”
頭皮吃痛,婦人發出一陣驚呼。
然而金軍卻不管不顧,蠻橫的加大了手中力道。
婦人哪裏肯,不斷扭動身子掙紮,雙手瘋狂抓撓金軍扯住頭發的大手。
眼見手掌被尖銳的指甲劃破,流出殷紅鮮血,金軍面色大怒,揚起大手重重抽在婦人的臉上。
這一巴掌力道極大,打得女人臉頰紅腫,口鼻不住淌血,模樣凄慘。
見到這一幕,躺在地上的男人目眦欲裂,大吼一聲從地上爬起來,舉起菜刀便要砍:“入伱娘,老子跟你拼了!”
“噗嗤!”
一道寒光閃過,男子怒目圓瞪的腦袋高高飛起。
鮮血從脖頸處噴湧而出,濺了婦人滿身。
“當家的!”
女子聲音凄厲。
金軍冰冷嗜血的眼中,沒有絲毫波瀾,彷佛宰了一隻豬狗,拖着婦人進了屋子。
不多時,屋子裏便傳來婦女高亢尖利的慘叫。
漸漸地,慘叫越來越小,最終消失不見,隻餘下野獸般的喘息聲。
這一幕,隻是永清城的一個縮影罷了。
金軍化身野獸,燒殺搶劫,奸淫辱掠。
男子無一例外都被屠殺,女子則就地賤淫。
城中縣衙後院,金兀術光着膀子,從屋中走出。
透過大門,可以看到屋中床榻上,數名赤身裸體的女子屍體。
濃郁的血腥味,從屋中傳出。
完顔宗弼,女真名兀術。
因是金人,又喚作金兀術。
金兀術這個稱呼,最先還是馬擴出使金國,傳回來的。
這會兒,金兀術名頭還不響亮,在金國一衆将領中,根本排不上号。
如今金軍第一人,當屬完顔宗翰,不論是勇武還是智謀,都是一等一的存在。
之後才輪到完顔宗望、完顔婁室、完顔銀術可、完顔阇母等人。
此次南侵,金兀術隻是自家二哥手下的一名萬戶。
若非完顔宗望看破宋軍虛實,在拿下燕京後兵分三路,他連獨自統帥一軍的機會都沒有。
金兀術站在後院,朗聲問道:“何事?”
一名親衛答道:“萬戶,都統有令,命你速速拿下乾符、巷姑、三女、泥姑、小南河等五寨。”
聞言,金兀術吩咐道:“将韓常與阿魯補喚來。”
不多時,韓常與完顔宗敏來了。
韓常乃是遼國漢人,其父原爲遼國軍官,後随父投了金人。
率遼東漢兒軍屢立戰功,每戰必爲前鋒。
因此被金兀術看重,視爲左膀右臂。
而完顔宗敏乃是阿骨打第十二子,自小與金兀術親厚,常伴左右。
金兀術吩咐道:“阿魯補領三千本部騎兵,即刻前往三女寨與小南河寨,務必在明日傍晚拿下。韓常領五千漢兒軍,拿下田家寨的信安軍。”
女真人口稀少,軍隊數量也不多。
别看此次南下完顔宗望統領六萬人,實際上女真人隻有不到八千,剩下的都是遼國降軍。
真正的金軍主力,實際上是西路軍。
完顔宗翰麾下六萬餘人中,一大半都是女真部族,還有完顔銀術可這等猛将。
“末将領命!”
兩人齊齊拱手應道,而後轉身離去。
不多時,完顔宗敏率領三千騎兵出城,直奔三女寨而去。
……
乾符、巷姑、三女、泥姑、小南河五個寨子,俱都在滄州境内,呈犬牙交錯之勢排列,寨子的後方曾經就是塘泺防線。
但到了如今,塘泺防線已經名存實亡。
塘泺防線雖沒了,可大清河還在。
這些寨子就像一枚枚釘子,若不一一拔掉,會讓金軍格外難受。
大清河在滄州境内唯一的渡口橋梁,就在三女寨附近。
轟隆隆!
戰馬奔馳的威勢,猶如排山倒海。
相比起青州軍,金人在騎兵上可謂是财大氣粗,一人三馬,且都是膘肥體壯的戰馬。
沒法子,打下遼國後,金人繳獲了大量的戰馬。
“金軍來了,快跑啊!”
三女寨的宋軍沒有絲毫抵抗的心思,得知金軍殺來了,第一時間棄寨而逃。
“宋人都是膽小的狐狸。”
騎在戰馬上,遠遠看着四散奔逃的宋軍,完顔宗敏神色輕蔑。
不費吹灰之力奪下三女寨後,他大手一揮:“過河!”
完顔宗敏還算謹慎,過河之前,派遣一小隊騎兵檢查了石橋,随後又來到對岸巡視。
确定無誤後,他這才率領麾下騎兵過河。
當三千騎兵半渡之時,大地忽地開始微微震顫。
完顔宗敏面色微變,下令道:“速速加緊過河!”
轟隆隆!
大地震顫愈來愈明顯,戰馬奔馳的轟鳴聲,也傳入耳中。
“猛安阿魯補,前方有大批騎兵!”
其實不需要手下彙報,完顔宗敏已經看到遠處的騎兵了。
清一色的玄甲,在烈日下反射出陣陣寒光,攝人的煞氣幾乎凝聚成實質,撲面而來。
完顔宗敏敏銳的察覺到,這支騎兵與尋常宋兵不同。
但,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女真騎兵乃是無敵的!
待到三千騎兵全部過河後,對方騎兵距離他們已經不足一裏之地。
完顔宗敏眼中閃爍着嗜血之色,用女真語大吼道:“過河,迎敵!”
“殺!”
女真騎兵戰意高漲。
完顔宗敏雙腿一夾馬腿,身下戰馬立刻狂奔而出。
這是自青州軍騎兵組建以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騎兵對沖。
敵方是一千鐵浮屠,外加兩千拐子馬。
青州軍則是兩千重騎在前,以韓桢爲刀尖,呈鋒矢陣,三千輕騎在後方左右兩翼平鋪開。
韓桢整張臉籠罩在項頓之下,隻露出一雙冰冷的眼睛。
此時此刻,他體内熱血沸騰,平日裏壓抑在心底的暴戾,在這一刻徹底展現。
魏大說的沒錯,凡天賦異禀之人,性情之上必有缺陷。
殘暴易怒!
跟随魏大修習道法後,韓桢平時日确實可以做到控制自己的情緒,但本性終究是本性,一味的壓抑并非好事。
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
今日,就讓我韓桢來讓世人知曉,青州鐵騎的威名!
一裏地,對兩支高速沖鋒的騎兵來說,不過是轉瞬之間。
完顔宗敏一雙目光死死盯着韓桢,他不認得韓桢,但卻看出了此人身着的铠甲與其他騎兵不同。
女真人最喜斬首戰術。
當初護步達岡之戰,女真兩萬打二十萬,十倍的兵力差距,之所以能勝,就是因爲實行了斬首戰術。
完顔阿骨打率領騎兵,悍不畏死的對着天祚帝率領的中軍沖鋒。
天祚帝慌亂之下選擇逃走,統帥一逃,遼軍瞬間大亂。
自打嘗到過甜頭後,女真作戰便時常使用這一招,屢試不爽。
因爲遼國貴族與皇室早已糜爛,偌大的遼國,唯一兼具武力和統帥才能的人,隻有一個耶律大石。
“嗚吼!!!”
雙方越來越近了,女真騎兵口中喊着号子。
喊号子,是女真人狩獵時的習慣,能夠壯大聲勢,吓唬獵物。
青州軍騎兵則一言不發,隻是眼中的殺意,已然開始沸騰。
兩邊都沒有使用弓箭騎射的打算,因爲前軍都是重騎,人馬皆披重甲,弓箭射在身上如同撓癢癢一樣。
倒不如省點力氣,用到鋼刀和長槍上。
下一刻,雙方騎兵沖撞在一起。
轟!
一瞬間,人仰馬翻,塵土飛揚。
完顔宗敏嘴角揚起一抹獰笑,手中鈎鐮長槍,以一個刁鑽的角度狠狠捅向韓桢裸露在外的眼睛。
噗嗤!
一股巨力,自胸口襲來,緊接着刀刃入肉聲,似在完顔宗敏的耳邊隐隐響起。
他隻覺整個人彷佛飛在了半空中,眼中的景色在飛速倒退。
就在這時,完顔宗敏的耳邊傳來一句冰冷且霸氣的聲音。
“記住了,殺你者,青州韓桢!”
完顔宗敏想說話,但口中隻能發出微弱嗬嗬聲,原本充滿力量的身軀,也變得無比虛弱,連擡手都做不到。
韓桢手中馬槊一揚,如扔垃圾一樣,将釘死在馬槊上的完顔宗敏屍體遠遠抛開,旋即向着朝自己奔來的女真騎兵,狠狠抽去。
砰!
馬槊看似輕飄飄的抽在鐵浮屠的重甲之上。
然而,被抽中的女真騎兵,胸前重甲卻猛然向内凹陷,倒飛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