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氤氲着霧氣的浴舍内,水花四濺。
将木質地闆,浸濕了大片。
散發着熱氣的水面,一個潔白碩大的臀兒,若隐若現,時不時浮出水面。
壓抑的哭腔,在小屋内回蕩。
也不知過了多久,浴舍重歸平靜。
安娘如同一灘爛泥般,伏在韓桢懷中,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
片刻後,安娘膩聲道:“你這死鬼,這是憋了多久的火氣?”
“挺久的了。”
韓桢後腦靠在浴桶邊緣,腦袋放空,享受着聖賢狀态。
“嘻嘻。”
安娘癡癡地笑道:“你那幾個如花似玉的妻妾,就沒幫幫你?”
相處了這麽久,她豈能不知韓桢的喜好。
趙富金幾女美則美矣,但無奈年齡太小,一個個都是半大的柴火妞,對韓桢來說味同爵蠟。
揉搓着軟綿的磨盤,韓桢火氣漸漸又上來了。
安娘心頭一驚,趕忙哀求道:“二郎,奴真不行了,伱去找大娘子罷。”
啧!
韓桢心頭略微有些失望,起身道:“算了,我去看看閏娘。”
“好。”
安娘強撐酸軟的身子,起身服侍韓桢穿衣。
後院的房間不少,起初韓張氏打算把正屋讓出來,不過在趙富金的推辭下,也隻得作罷。
一路來到正屋,他發現裏間還亮着燭光。
推門走進去,就見韓張氏正坐在桌前,縫制着百家衣。
來到她對面坐下,韓桢關心道:“怎地還沒睡?”
“午間睡了一個時辰,這會兒還睡不着。”
韓張氏解釋一句,而後舉起手中五顔六色的百家衣,期待道:“二郎覺得如何?”
“不錯,孩子穿上一定很好看。”
韓桢笑着點點頭。
聞言,韓張氏眼中蕩起一抹幸福的笑意,柔聲道:“這些布料是悠悠和安娘姐姐一家家求來的,俱都是兒女安康的好人家哩。”
百家衣有納百家福氣的寓意。
隻求個心安,讨個好彩頭。
沒法子,古時養個孩子不容易,夭折率太高了,連皇家都如此,更别提民間百姓了。
韓桢吩咐道:“時辰不早了,明日再縫罷。”
“嗯。”
韓張氏乖巧的應道。
攙扶着她來到床上,韓桢緩緩掀開衣裳,隻見那高聳的肚皮上,青色血管清晰可見。
韓桢輕輕将耳朵貼在肚皮上,企圖傾聽胎兒的心跳。
忽地,隻見肚皮聳起一塊,頂在韓桢的臉頰上。
“他踢我了。”
韓桢猛然擡起頭,滿臉驚喜。
“噗嗤!”
難得見到他一驚一乍的模樣,韓張氏捂嘴偷笑。
韓桢像是發現了新玩具的孩子,重新将臉貼上去,不多時果然又挨了一腳。
韓張氏嘴角含笑,語氣軟糯地說:“這孩子皮的緊,有時候奴睡着睡着,就會被踹醒,悠悠說如此調皮,定然是個男丁。”
“不管是男是女,我都喜歡。”
這會兒還有些冷,房中沒點爐子,韓桢隻聽了一會兒,便重新把韓張氏的衣服拉下,蓋住肚皮。
兩人依偎在被褥下,說着體己話。
不知不覺間,韓張氏就進入了夢鄉。
……
……
翌日。
韓桢照常早起,盤腿練習了一刻鍾的呼吸法。
睜開眼時,發現趙富金領着江素衣等人,在一旁好奇的看着他。
趙富金問道:“夫君莫不是在修道法?”
“算是罷。”
韓桢點點頭。
趙富金說道:“我爹爹也修道法,還請了兩名大法師住在宮中,時時講經。”
聞言,韓桢搖頭失笑道:“我與你爹爹修的可不一樣。我是修身,他是妄想修仙。”
趙富金不懂這些,不過卻聽出韓桢語氣中的嘲弄,歎息道:“先生說子不語怪力亂神,其實我也不信,若真能成仙得長生,始皇怎會死,秦又怎會二世而亡。”
“先吃飯。”
韓桢起身活動了一番身體,英武陽剛的氣息頓時撲面而來。
江素衣等人俏臉一紅,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樣。
一行人來到前院大廳,丫鬟們端上早飯。
早飯是雞子野菜饅頭,步入三月,山中野菜開始冒頭。
這個時候的野菜最爲鮮嫩,做成餡料,格外開胃。
趙富金第一次品嘗,好奇道:“這是甚麽菜,味道很是奇特。”
韓桢答道:“柳葉菜,山中一種野菜。”
“有些像金花菜呢。”
這時,傅清漪忽地開口道。
韓桢看了她一眼,心知這丫頭的家境多半很貧苦。
金花菜又稱苜蓿,張骞當初引進之時,是作爲戰馬的飼料。
能吃,但也隻有貧苦百姓會去吃。
三月正是青黃不接之時,熬過了冬天,貧苦百姓家中已沒了餘糧,田地裏的收成又還早。
隻得四處挖些野菜充饑。
江素衣疑惑道:“金花菜不是馬吃的麽?”
傅清漪答道:“金花菜隻有三月初的頭幾日能吃,那時又嫩又甜,過了就變成馬草了。”
“原來如此。”
趙富金覺得新奇。
待吃完了飯,韓桢吩咐道:“稍後你們随我一齊去館驿,那裏被改造成了宮殿,往後就搬去那邊住了。”
趙富金應道:“奴曉得了。”
不多時,幾輛馬車從府邸出發,朝着館驿而去。
……
少陽驿,是這座館驿的名稱。
《周禮》亦載:“正東曰青州,蓋以土居少陽,其色爲青,故曰青州。”
這便是少陽驿的由來。
而此刻,館驿的牌匾被取下,換上了一塊嶄新的牌匾。
牌匾精美大氣,透着一股雍容華貴,其上卻空空如也,隻等韓桢來親自取名題字。
館驿外,停靠着數十輛馬車。
除開一應文官之外,史文輝、聶東、劉锜、魏大、張和、小武、黃凱等将領赫然在列。
兩撥人,分爲兩個圈子,泾渭分明。
劉锜正在與聶東等人閑聊,見謝鼎朝自己招手,立馬走上前:“舅舅喚俺何事?”
謝鼎問道:“吾看了邸報,趙宋和談隊伍中有你大哥,你與他談過了?”
“談過了。”
劉锜點點頭,冷笑道:“趙宋那狗皇帝,現在想起我劉家了,先是遣禦醫帶着藥,去給俺爹治病,又給俺大哥升了官兒。”
“如此便好。”
謝鼎長歎一聲:“有你在,哪怕你父走了,童貫也不敢落井下石。”
這也是當初,他爲何同意劉锜追随韓桢的原因之一。
劉锜恨恨地道:“童貫那個狗賊,俺遲早要親手斬了他的狗頭!”
踏踏踏!
就在這時,一陣馬蹄聲傳來。
衆人側目看去,隻見幾輛馬車迎面駛來。
一時間,衆人紛紛閉口不言,整理衣冠。
精美的馬車緩緩停在館驿門前,車夫撩起門簾,韓桢踏入走下馬車。
緊接着,一身宮裝的趙富金,也緩緩走下車。
“見過縣長,夫人。”
衆人齊齊躬身作揖。
對于趙富金這個主母,一衆文臣是非常滿意的。
趙宋帝姬,身份足夠,且天然就有親近感。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往後韓桢稱帝,甚至滅了趙宋,會更加順利。
趙宋舊臣的反應,也不會太過激。
韓桢微微颌首,打量了一番館驿,面露滿意之色。
趙霆上前一步,出聲道:“如今宮殿初建,還請縣長賜名。”
韓桢沉吟道:“少陽驿這名字不錯,不必改動,就叫少陽宮。”
“是!”
趙霆略微遲疑了一下,點頭應道。
事實上,少陽又有暗指東宮之意,東宮乃太子居所。
不過無傷大雅,縣長喜歡就行。
“進去罷。”
韓桢吩咐一聲,與趙富金率先踏入大門。
原本進門之後,還有一道圍牆和垂花門,不過如今已被拆除,入眼是一大片院落,青石闆鋪就,無花無草,顯得莊重大氣。
正前方是一座大殿,由正廳改制,打通了左右耳室,最多可容納數百人。
院落左右兩邊,原是客房,此刻也被改爲公廨。
趙富金貼心道:“夫君且去忙,奴領妹妹們去後院逛一逛,挑選房間。”
“好!”
韓桢點點頭,邁步走進大殿,大馬金刀的在首位坐下。
很快,一衆文武官員也湧入大殿。
由于班子剛剛搭建,韓桢倒是沒照搬趙宋的制度,大殿兩旁設有整齊的座椅。
劉锜大大咧咧的便要坐在韓桢下首左邊第一個位置,卻被謝鼎一把拉住後領。
“舅舅怎地了?”
劉锜轉過頭,不解的問道。
“沒大沒小。”
謝鼎狠狠瞪了他一眼。
這麽多武文官員都沒坐,就你坐,你小子臉大?
“哦。”
劉锜立馬反應過來了。
今時不同往日了,大夥心照不宣的開始遵守規矩。
無規矩不成方圓。
見一群人愣在原地,韓桢擺擺手道:“今日且随意坐,往後再按官職排序。”
聞言,衆人這才紛紛落座,不過卻都心照不宣的将左右第一把椅子,給空了出來。
韓桢也不廢話,開門見山道:“如今山東初定,一應職務需調動。”
來了,分豬肉了!
衆人心中一凜,神色鄭重。
環顧一圈衆人,韓桢開口道:“常玉坤!”
“微臣在!”
常玉坤趕忙起身,拱手應道。
韓桢朗聲道:“着令你爲濟南府知府。”
濟南很重要,僅次于青州,因水路繁多,乃是整個山東之地最繁華的州府,經濟中心,也是最大的稅收之地。
因此,濟南府交給旁人,韓桢不放心。
思來想去,也就隻有常玉坤最劃算。
常玉坤心潮激蕩,躬身一禮:“微臣定當不負所托,殚精竭慮,事君以忠!”
濟南府的重要性,他豈能不知,實打實的封疆大吏。
大殿之内,一衆官員紛紛投去羨慕的目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