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瞪大眼睛。
區區一個軍需官,怎麽把控的人都這麽強。
皇族,知名豪商,頂級世家。
怎麽都被他們掌握着,這不對啊。
不就是軍需官,管後勤的嗎?
“爲爲什麽這些位置還是被把控的?”
“我不是很理解。”
武媚是真的不懂。
李寬摟着她,撫摸她的後背,輕聲道:“軍需官,管理軍隊後勤,首先得不怕死,還得有好人緣。”
“最重要的是,他往那裏一站,就得讓大家相信他不會貪污。”
“皇族是因爲皇家背書,豪商是因爲人家不缺錢,世家子弟是因爲道德素質夠。”
“而這三者爲了樹立起自己軍需官的威嚴,都花了最少三年以上的時間。”
“就拿世家子弟來說,中亞戰場上,世家子弟遭遇糧道截殺,即使自己餓着,也把軍隊的糧食送到,這是死出來的威嚴。”
“還有隴右豪商趙氏三子趙彬,糧道被截,自己帶人打通新的糧道,糧食不夠,直接把自己家的貨物送了上去。”
“皇族就更不用說了。”
“你覺得賀蘭家遇見他們遇見的事情,能做到這種程度嗎?”
李寬雖然不喜歡世家,也知道世家是毒瘤,但不可否認的是世家那種爲了家族,爲了大義可以犧牲自己的堅硬心性,是真的值得敬佩。
那些豪商子弟爲了出人頭地能付出的東西真的是夠狠。
沒有哪個大商人是庸才。
而賀蘭家一個活在舊日輝煌中的家族,是真上不了台面,連讓人給予基本信任的資格都沒有。
武媚聽完李寬的訴說,面色瞬間慘白。
原來她不知道,不懂的東西這麽多。
李寬輕輕的歎口氣,低聲道:“很多職位隻能是特别的人去做,賀蘭家要想做,還是那句話,别人怎麽趟出來的路,他們也得趟。”
“他現在去走,最起碼是照貓畫虎,省了不少事。”
“像那些開拓這條路的人,他們都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但也收獲了巨大的收益。
最後一句李寬沒有說。
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雖然會被紮嘴,但也能吃到最好的肉。
這就是現實。
武媚微微歎口氣,她相信李寬不會騙她,隻是心裏微微有些不甘,低聲道:“可這終究是我姐姐求到了我頭上。”
“兩次了,一點都不答應,真的是心有不甘。”
衣錦不還鄉,如同錦衣夜行,哪裏有絲毫的快感。
武媚求的是什麽,李寬很清楚,就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爽而已。
一種被别人需要的快感。
可惜,賀蘭家提出的請求都太過誇張了。
李寬輕笑一聲,沒說什麽,過了一會,武媚再次開口道:“我找了武元慶,他說要和我談談,過幾天大概就該回來了。”
“他在信中表現出的态度很低微,而且他很願意和我合作,成爲我的臂助。”
“爲了對當年我母親的事表示歉意,他給我妹妹補了一份厚厚的嫁妝,還把武家在朔方的生意都給了我母親。”
李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輕聲道:“這才是聰明人,直接服軟。”
武媚沒想到李寬對武家如此看好。
有時候她真的不明白李寬是怎麽看人的。
李寬願意和武家接觸的原因很簡單,曆史上武媚掌權之後能獲得的臂助非常少,一個賀蘭一個武。
可是武則天一朝有名的武家人是武三思。
而且賀蘭和武家都得罪過武則天,甚至于武家比賀蘭家得罪的還狠。
所以可以得出一個結論,武家就是比賀蘭家有眼光,有能人。
武媚不知道李寬的想法,郁悶的道:“不明白爲什麽你會喜歡武家。”
李寬嗤笑一聲,輕聲道:“我并不喜歡武家。”
“隻是比起賀蘭家的無能,武家的貪婪還代表着能力,他能夠幫助人。”
武媚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她是一個願意學習的女人。
看武媚的情緒好了不少以後,李寬狠狠親了一口,讓她回去休息,自己要幹活了。
處理一會公務後,李寬就回了房間休息。
接下來一連幾天都沒啥事,李寬始終過着三省,家的兩點一線生活。
一直到武元慶回來。
李寬還是給了武元慶面子的,在自己家親自接待了他。
武元慶也沒有搞事,大手筆的禮物送了不少。
不光給武媚,李寬的所有女人都送了一份。
如此會做人的行爲讓李寬忍不住感慨他還是有點能力的。
宴會上,武媚不停的打量這個記憶内并不深刻的大哥。
一看就強壯的身軀,堅硬的面龐上有着幾道疤痕,強硬的眼神中透露出他的性格。
怎麽看,都不像做出能把自己母親趕出家門的人。
“當年的事多有得罪,是我和元爽不懂事,今天我賠罪了。”
宴會一開始,武元慶果斷認錯,連幹三杯酒。
李寬平淡的看着他,輕聲道:“是因爲見過更廣闊的世界嗎?”
武元慶點點頭,感慨道:“如果不是楚王當年指點了我們一下,我們現在恐怕還和賀蘭家一起在泥潭中打滾,哪裏能像現在一樣活的潇灑,手裏有人有錢有權有地位。”
說到賀蘭家時,武元慶的聲音中多了一絲嘲諷。
武媚不太開心,這顯得他眼光不行。
不過她也得到了一個消息,武家之所以出去,是因爲李寬給了指點。
看武媚眼神中的疑惑,李寬淡淡的開口:“當年我也給了賀蘭家指點。”
李寬表示自己從來都不是一個厚此薄彼的人。
“說說是什麽讓你變化的如此之大吧,我很好奇伱這些年在中亞經曆了什麽。”
李寬并未調查武元慶太多,當然,這和他調查不到有關系。
畢竟,世界這麽大,他的情報系統做不到方方面面,現在大家都是交叉使用情報系統。
武元慶聽到這話,身體顫抖了一下,可能是回憶起了什麽噩夢,最後還是冷靜的道:
“死亡危機和暴富共同存在的刺激生活。”
“這就是我的感受。”
“危險又充滿了機遇,還能讓我們打破階級,成爲人上人。”
武元慶簡短的幾句話充滿了刺激。
然後武元慶詳細講解了從貞觀十一年自己和弟弟嘗試出國後的經曆。
從第一次做生意成功的猖狂,第二次被盜匪截殺拼命活下來,然後去反殺對方獲得了盜匪十年積累開始,一直到現在和李佑合作獲得了正式的地盤結束。
中間有失敗,輝煌,瀕臨死境,背叛,爾虞我詐,互爲後背。
但結果是好的,用武元慶的話說,曾經老子就是一坨答辯,無人看一眼,可現在老子在中亞不說牛逼轟天,也是出席世家宴會會被正式接待,大多數人會敬一杯酒的存在。
現在他牛逼,不是因爲他繼承了國公位,而是因爲他國外手底下那八千人的武裝暴徒,還有那縱橫中亞各國和大唐的龐大商業版圖。
而後面的這些東西,都是他和弟弟武元爽一點一點弄出來,積累出來的。
屠城滅國可比欺負老弱婦孺爽多了,更能滿足他心中的暴力基因。
最後幾句話武元慶說出來時,他眼中的暴虐情緒都快壓制不住了。
武媚看着毫不在意說出自己曾經過錯的武元慶,心中忍不住感慨,這真的是自己能掌握的人嗎?
李寬握住她的手,微笑着給武元慶敬酒。
“你果然有兩把刷子,是一個人才。”
“還有,生死危機果然是最鍛煉人的。”
前一句是贊歎,後一句是李寬的感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