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阿史那社爾等大部落主們一下就聽懂了聖旨裏的意思。
前後一總結，李世民的意思大概就是，朕可以答應給你們免去夏人之罪，但是你們需要把吐谷渾給我殺個幹淨。
唐人下不了手的事，你們去下。
唐人背不了的鍋，伱們去背。
可否能行？
當然能行了，隻要能讓我們這些突厥人.哦，是夏人重新恢複成中原的一分子，别說隻是殺四分之二的吐谷渾來背鍋，就是殺光吐谷渾，我們都無所謂。
我們口号都想好了，那就是以血鑄就的罪孽，必将以血來清楚，我們一點都不怕，一點都不慌的。
李寬是透過瀚海郡主得知這個消息的。
對此，李寬神色複雜無比，他已經知道李世民要幹什麽了，這是要樹立起另外一個低層次階級，以緩解大唐内百姓的矛盾。
這是要把吐谷渾所有有能力反抗的階層全部幹掉，把已經産生的财富全部拿走，把未産生的财富壓榨出來，用那片土地供給大唐的發展啊。
真是心狠。
類似的事情在曆史上也有一個國家做來着，他的名字叫日不落，這個國家用全世界的産出供養自己本土百姓，最後硬生生的堆出了進入第一次工業革命的一切基礎。
雖然李寬覺得李世民的命令下的有點殘忍，但他并不讨厭，他覺得自己還得想辦法去幫李世民規避一下史書。
所以，借着見孔家小小姐孔樂的機會，李寬來找孔穎達了。
兩人坐了半天，孔穎達看李寬一副顧左言他，不往正題上說的表情，忍不住嗤笑一聲，不屑的道：“你能不能果斷點，咋還年齡越長，越磨叽了。”
孔穎達的話讓李寬有點尴尬，但他又沒辦法，這個時期的儒家還是有道德底線存在，史書也一向講究真情實意，他讓人家幫忙隐晦操縱史書，多多少少有點侮辱人的意思。
可李寬又覺得，屠殺吐谷渾這事，盡量不能往史書上寫，所以，李寬強忍着尴尬的道：“是這樣的，我希望您能和寫史書的那些人聊一聊，屠殺吐谷渾的事，盡量委婉一些，盡量把鍋都扔給歸來的夏人，别扣在陛下腦袋上。”
孔穎達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李寬，他是看出李寬來找他有事，但沒想到是爲了這個事。
故而，孔穎達笑着問道：“爲什麽？”
“本就是陛下下的命令，三省六部同意的，這應該是他們一起承擔的史書罵名。”
“吐谷渾人口大概在五百萬左右，他們張張嘴就要幹掉一半，那流失的血可以染紅草原，屍體的養料可以養育整個大牧場。”
“這樣的殺戮，怎麽隐忍，你教教我。”
孔穎達雖然在笑，可表情之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有的隻是滿心的冷意，仿佛他真的很憤怒一樣。
深呼吸一口氣，李寬隻能沉聲道：“我之英雄，彼之仇寇。”
“這個夠不夠。”
李寬是真讨厭聖母，但他一直覺得孔穎達不應該是聖母，可現在聽着孔穎達的話，他懷疑孔穎達就是一個聖母。
孔穎達笑笑，繼續道：“夠了。”
啊這，李寬本來都準備好繼續勸說他呢，結果老孔直接一個大轉彎轉變态度，讓李寬直接懵了，這是咋回事。
孔穎達看他驚訝的神色，笑呵呵的道：“史書确實應該筆直書寫，奉行現實，讓後人記住先人之過錯。”
“可是，陛下有錯嗎？”
“爲何要記錄。”
“吐谷渾和突厥還不同，他們已經算是一個國家，有着自己的概念，如果想要完全收服他們，那就必須得把其中的大多數人鏟除，尤其是掌握着吐谷渾文化的那些頂層人物。”
“而且，大唐需要吐谷渾百年積累的财富來化爲薪火，讓中原大地加快發展，讓百姓更爲富有。”
“楚王，請記住，我等雖爲迂腐文人，可我們首先是漢人，隻要能讓漢人更好，别說是小範圍修改史書，就是操起屠刀親自上戰場，又能如何呢？”
“假如屠遍大唐周圍的國家，就能換來大唐百年的強盛不衰，萬國來朝，那我們做了又何妨，我們就直接在史書上告訴後人又如何？”
“罪孽由誰來定？自當是我漢人後裔來定。”
“隻要他們不認爲我們有罪，那我們真的有罪嗎？”
孔穎達的一番話讓李寬沉默，他已然明白，自己和這些古人在思想上還有很大的差距。
沒有堕落的儒家，在處理事情上是很狂野和粗暴的。
他們雖然講究仁愛，但他們的仁愛更分種族和國家。
他們雖然講究教化，但他們更知道教化的前提是需要有屠刀做保證的。
深呼吸一口氣，李寬再次對孔穎達行禮，然後告退。
李寬剛和孔穎達分開，走到院子裏，就見到孔樂笑着站在對面。
微微一笑，李寬和孔樂一起走向孔家的花園之中。
“聽說瀚海公主和你住在了一起。”
漫步在無人的花園中，孔樂率先打破二人之間的沉默。
“嗯。”
李寬覺得有點尴尬，他有一種偷情被老婆抓到的感覺。
“那我也搬過去吧。”
孔樂突然開口讓李寬一愣，啊這是爲啥？不過，李寬扭過頭拒絕。
“不行。”
孔樂皺起眉頭，小嘴咧開，露出兩顆虎牙，惡狠狠的盯着杜軒，爲什麽。
“諸侯娶妻，婚期半年，你得等。”
“雖然我沒有辦法給你們這些高貴的小小姐們正妻之名，但我可以從娶妾的規模上做更改。”
“所有流程，都按照娶妻的流程來，半年之期，不可少的。”
孔樂一下臉紅了，之前心中積攢的一些不滿瞬間消散，李寬的話說到了她心坎裏。
不過，出聲儒學家族的孔樂擔心起另外的問題，憂愁的道：“那武氏那裏你怎麽交代？”
“除此之外，還有史書上怎麽交代？”
李寬如此破壞規矩的行爲，是很可能會被寫上史書的。
李寬笑笑，随意的道：“史書上記載破壞規矩的也隻會是我沉迷女色而已，無所謂。”
“至于武氏，我已經和她說好了，我娶的都是世家大族的女子，要給足夠的尊重，隻能先委屈她一下了。”
李寬的話讓孔樂噗嗤一聲笑出來，罵了一聲：“壞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