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三年初,初春的太陽還未來,李寬跟着唐檢,帶着使團踏上前往定襄的道路。
滿天大雪還在飛舞,李寬坐在雪橇上,身上裹着熊皮大衣,屁股下面墊着羊毛毯。
侍衛和方平帶來的江湖侍衛們都騎着馬護衛在一旁。
李寬伸手接住天空中飄下來的雪,輕呼一口氣,靠在方雨身上,眼神中浮現出一抹迷茫,太無聊了。
大雪荒天的,他一個十一歲的大好青年,爲什麽要出使突厥。
哦,想想原因還是怪他,誰讓銀行買國計劃最初模闆的提出者是他,需要他親自來做一些交接。
行駛到預計地點時,侍衛們掏出帳篷,進行安營紮寨,李寬和唐檢在帳篷紮好的第一時間就鑽了進去。
侍衛們則在外面進行做飯。
一聲狼叫突然響起,讓李寬瞬間驚醒,他想到了前世書中記載的群狼出行,寸草不生的景象,略微有點害怕,旁邊的方雨已經拿起帳篷中的劍,做好戰鬥準備。
可沒過一會,就傳來狼群的慘叫聲。
李寬忍不住探出頭去,發現侍衛和俠客們都是一手弩機一手鐵劍于風雪中站立,而不遠處的雪地中,幾具狼屍躺在那裏。
李寬忍不住驚歎,不愧是能進入使節團的保護人員,戰鬥力就是強。
另一邊的帳篷中的唐檢也探出頭,看到李寬,笑笑,直接走出,對着李寬招招手。
猶豫一下,李寬也走出,這時候侍衛和俠客們重新給弩機上弦,去把狼屍撿回來。
唐檢笑呵呵的道:“真不錯,今天竟然能在這裏吃到煮狼肉,也算是一件雅事。”
“楚王殿下要不要和老夫一起飲一杯。”
“就着這大雪飄飛的場景。”
額,李寬覺得唐檢真有病,竟然要飲酒。
沒多久,出去探查的侍衛們回來,在前方不遠處發現一個山洞,那裏更适合安營紮寨。
唐檢沒有猶豫,直接選擇遷移營地。
來到山洞處,侍衛們先把随行物資搬運到山洞的最裏面,原本用來安營紮寨的帳篷被堆積到洞門口,擋住滿天風雪,這時侍衛統領唐任讓唐檢和李寬進去。
“唐任,把我帶來的酒熱上一些,待會再在門口給我架起一張簡單的桌子,我要和楚王就着大雪,小酌一杯。”
唐檢臨進洞前囑咐道。
唐任直接應下。
李寬則無語的很,他隻想休息。
靠在帳篷旁,坐在洞門口,李寬裹了裹熊皮大衣,情緒低沉的望着大雪。
沒有安穩的環境,縱使是美麗的大雪紛飛,也帶動不了情緒。
山洞内,侍衛們已經點燃火堆,正在煮熱食。
李寬瞥一眼,發現非常簡單,一口鍋,加入雪,待雪融化成水後,把已經切成小片的狼肉扔進去,瘋狂的煮。
看了兩眼李寬就不在看,繼續看雪。
還沒看多久,噗通一聲,唐檢坐在了李寬旁邊,并遞給李寬一個紙包。
李寬也不客氣,接過來,打開一眼,驚呆了,竟然是奶糖。
“吃吧,我家的小孫子把牙吃壞了也偷摸吃,你應該也愛吃吧。”
唐檢笑呵呵的道。
李寬放入嘴裏一塊含着,甜味順着味蕾進入大腦,讓李寬心中的抑郁減少一些。
身後,唐任和方平方雨已經擋住其他人,給二人留出一塊相處之地。
又過了一會,有侍衛把給李寬和唐檢的飯菜端過來。
說是飯菜,就是一大碗加了狼肉的肉湯,兩塊幹巴巴的馍馍,外加唐檢讓溫熱的酒。
至于單獨的貴族小竈,單做兩道菜,那根本沒有。
捧着熱乎乎的肉湯,李寬把馍馍都扔進去,泡軟了,一點一點吃。
唐檢也是類似的行爲。
吃了一口狼肉,有點腥,味有點淡,鹽少了,唐檢皺起眉頭,歎口氣,開口道:“唐任,把我私人帶的果酒,給大家一人分一些下去,再把剩下的糖也給分下去吧。”
唐任沒有猶豫,下去執行。
李寬不明白唐檢爲啥吃上肉湯了才分。
面對李寬不解的眼神,唐檢笑呵呵的解釋:“這肉湯,鹽少了,侍衛們的心态已經開始出問題,有壓力了,需要緩解。”
額,李寬不懂,但是頗爲震驚,你從肉湯淡了就分析出侍衛們心态出問題了,是不是有點過于牛逼。
唐檢望着滿天大雪,輕聲道:“你如果打過仗就知道,當士兵承受的壓力過大時,就會下意識的給自己藏一些東西,好讓自己心安,鹽,白糖,往往都是他們最喜歡藏的。”
“咱們帶的鹽,絕對夠吃,現在肉湯卻淡了,這證明有士兵在藏鹽。”
李寬表示佩服,這可真厲害。
不過,李寬好奇的問道:“伱不處置他們嗎?”
唐檢搖搖頭,輕笑道:“我隻會想辦法安慰他們,這出行在外,能少行駛高壓政策,還是少行駛的好。”
說完,唐檢把酒袋遞給李寬,示意他喝一些。
李寬拒絕,他并不喜歡喝酒,雖然他名下有好幾個酒廠吧。
唐檢看他堅定拒絕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這讓李寬疑惑,笑什麽。
唐檢搖搖頭,并不說,隻是吃着肉湯,看着大雪,久久不語,在肉湯吃完後,李寬準備進入山洞休息時,唐檢開口了。
“楚王殿下,你可知爲何陛下要讓你出使突厥?”
李寬愣住,心中湧起一股不安之感,果然有隐情嘛。
“太子,腳坡了。”
李寬隻感覺一股冷氣從腳底湧上大腦,把他凍的說不出話來。
唐檢一口飲盡酒袋中的酒,沉聲道:“新年時,太子騎馬出行,馬驚,太子被甩下,坡了腳。”
“雖然消息隐蔽,但我還是知道,馬是被人驚的。”
李寬咽口吐沫,瞳孔中滿是驚懼。
内侍系統沒有消息。
魏征,沒有消息。
李孝恭,沒有消息。
李海,沒有消息。
他所有可以送消息的通道,都沒有人傳來消息。
這證明什麽,已經不言而喻。
那些人,沒有一個敢給他送消息的。
唐檢再次拿出一個滿滿的酒袋,遞給李寬,輕聲道:“喝一口吧。”
李寬這次接過,飲入一大口。
刺激的酒味讓李寬大腦清醒一些。
苦笑一聲,李寬無奈的道:“我說我完全不知道,要不是你說,我都不知道這個消息,是不是有點假。”
唐檢搖搖頭,輕聲道:“不假,因爲沒人敢亂傳。”
“如果邊關都能知道這個消息,那隻能說,誰知道,誰有嫌疑。”
李寬有點頹廢,他萬萬沒有想到,李承乾還是坡腳了。
而且還是在他剛剛提出有利于國家發展的時候。
他,容易被猜疑啊。
“長安城内,除了魏王泰,其餘的王爺,有一個算一個,都被趕走了。”
“邊關将領,集體換防了一次。”
對于唐檢的話,李寬并不驚奇,這很正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