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第142章 激鬥

築基九層修士拍闆做出最終決定後,另三人的精神都齊齊一震,開始了具體行動的安排和讨論。

針對不同的情況,他們做出了多種預案。

方案一,方案二,方案三……

主打的就是一個專業。

孟周在聽了一個大概之後,就沒再繼續停留,默默離開了這座茶樓,返回了莊田莊。

黑市交易從開始到結束也就持續了三四個小時,現在時間也就中午左右,距離幾人的行動還有一段時間。

回到家後,孟周開始認真修煉焚江術,一直到落日西斜,天色将暮,他這才暫停了修煉,返回靜室,調息回氣,将一身法力恢複到巅峰。

孟周的意識沉入識海,通過月鏡觀察了一下周邊狀況。

自從月鏡的觀照半徑從十裏提升到二十裏之後,月鏡内的景象就一下子就變得豐富起來。

在這次提升之前,半徑十裏之内,除了他這一處莊田莊以及千畝靈田,其他區域盡是一片荒蕪之地。

現在,卻有足足四個在他與盧全之後新來的莊田主,其新建的庭院和新開荒出來的靈田,都在距他十幾裏的範圍之内。

隻他願意,這些莊田内發生的一切都在他的觀察之中。

包括那幾位築基莊田主的生活作息,對他都沒有絲毫秘密可言。

不過,有些遺憾的是,盧全因爲來得更早,其莊田位置距離孟周的庭院直線距離有二十二裏,剛好超出了月鏡的觀照範圍。

——三川塬靈脈覆蓋總面積有三十萬平方公裏左右(相當于晉魯兩省之地),但外圍都是一階靈地,适宜築基修士定居耕種的二階靈地剛好是十五萬平方公裏左右(相當于晉省一地)。

莊田主都喜歡清靜自在,不喜歡打擾别人,也不會常被别人打擾。

所以,選擇居住地時都會盡量與其他已經先來的莊田拉開距離,但随着新來築基越來越多,居住地難免越挨越近,築基密度變得越來越高。

……

“不過,走出去也好。”

蹲在自己家裏通過月鏡看“現場直播”固然更好,但距離太遠,掌控感總會低很多。

且難保不會被人摸着“信号”反推過來,若因這種原故把自己給暴露了,那真的就太冤了。

所以,在調整好狀态之後,孟周就對自己的身形體态、法力及神魂波動做了一番“去莊勝化”的微調,完成這一切之後,這才用土遁從地下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庭院。

在地表之下二三十米的深處,孟周的身形仿佛完全化入大地之中。

除了一點點極細微、極隐晦的氣息在地下極速流動,讓人都懷疑他的痕迹已經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

快速遁出莊田莊之後,孟周并沒有直接往盧全的盧家莊接近,而是在遠處兜了個圈子,從另一個方向悄悄接近到盧家莊的範圍之内。

盧全雖然才來這邊一年多,無論庭院還是靈田,全都是他來了之後新建和開辟的。

但單是庭院面積,就比孟周繼承來的那座莊田大不少,他自己占用了不少,還有很大一片區域是用來安置那些練氣仆役的。

可真正常住于此,替他做事的練氣仆役并不多,有許多房間從建成的那一天開始,便空置了下來。

孟周的身影從一個空置的房間内無聲上浮而出——他不是不想一直呆在地下,隻不過,在地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消耗很多法力。

而當他從地下上來,置身于這個門窗緊閉的黑暗房間内,土遁切換成隐身,他的身形很快便在這片空間消失不見,不僅從目光可見的範疇内消失,神識探查也無法發現他的形迹。

而這種狀态下的法力消耗卻遠比呆在地下小很多,孟周甚至趁機緩緩恢複起因爲土遁過來而消耗的法力。

時間流逝,外面的天色徹底黑了下來,過了許久,隐身盤坐,在黑暗的房間中閉目調息的孟周緩緩睜開眼來。

“快要到了吧?”

孟周心中如此想着,此刻,距離四人約定行動的時間越來越近。

孟周的意識沉入識海之内,注意力全部投入潭底明月之中。

此刻,明月如鏡,将一座占地三四畝的庭院清晰映照其内。

那有着遮掩屏蔽防護之效的陣法,面對月鏡的窺視,根本無濟于事。

庭院内,有一個巨大的靜室,通過從内擴散而出的法力波動,孟周猜測盧全正在試用那尊新撿漏來的丹器鼎。

孟周便沒再将注意力落在盧全身上,而是看向了庭院别處。

可以看出,盧全比他有生活趣味多了,這座占地更大的庭院,各類布置更多,頗費了些巧思。

也栽種有靈植,既有頗具規模的成株,也有靈種狀态開始培育的幼苗。

一圈查看下來,在他的指揮下,月鏡将全部的“鏡頭”給到了一叢枝葉濃密翠綠的細竹之上。

他通過自然之心與這叢濃密翠綠的細竹取得“溝通”,随着他與這株翠竹的交流漸深,這叢細竹開始一點點規律的擺動起來。

每一次擺動,一片片竹葉便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随着擺動幅度越來越大,這些竹葉劃破空氣的聲音也更響,動靜也變得更大。

某一刹,這些竹葉在劃破空氣之時,竟然發出了奇異的哨音,如刀劍碰撞,如金戈鐵馬。

孟周中斷了與這株細竹的溝通,月鏡中的視野再次擴大到整個庭院。

很快,便見盧全的身影閃出了靜室,兩三步便來到了依然在撲簌搖擺的細竹叢邊。

他盯着這株無端搖擺起來的細竹,眉頭緊皺,面色凝重。

這庭院有陣法防護,沒有風,他也沒有豢養靈獸,它們是不可能自己動起來的才對。

更何況,剛才他聽到的那種刺耳尖利的聲音,居然連靜室的牆壁都能穿透。

很難讓人相信是自然發出來的。

可他站在這裏打量了好一陣,除了細竹本身有些不正常的擺動之外,一切都非常正常。

他皺眉觀察了一會兒,一無所獲,恰在此時,靜室内飄出一股刺鼻的氣味,他神色一變,趕緊閃身返回靜室。

孟周見狀,便再次與細竹取得聯絡,讓本來已經漸漸安穩下來的細竹再次擺動起來,且動作越來越劇烈。

很快,一張張細竹葉片再次發出刺耳的尖利哨音,就像是一枚枚鐵片在互相撞擊摩擦。

“嘭——”

隻聽得靜室内發出一聲沉悶炸響,一個氣急敗壞、灰頭土臉的身影從靜室内閃出,再次來到這叢細竹之前。

這人自然是盧全,他此刻的模樣,對煉丹師、煉器師、乃至丹器師來說,都很常見。

失敗炸爐,對他們來說,都是日常。

不過,此刻盧全的神态顯然不是如此,他氣鼓鼓的,捏着拳頭站在細竹前,似乎随時都要暴起,将面前這叢細竹斬草除根。

但他還是按捺住了怒火,問:“不知前輩何方高人,爲何要如此捉弄在下?”

沒人回答。

盧全等了一會兒,再次沉聲道:“前輩可是青玄宗高人?”

他的聲音忽然變低了很多,卻以十二分的誠懇态度彎腰施禮。

“前輩容禀,小子雖然來自丹器宗,但自從進入青玄域,并沒有做任何損害青玄宗之事。”

沒人回答他。

他就這麽一個人對着一叢細竹自說自話了一陣,見沒人搭理,他也終究還是再次站直了身體,隻是神色很不好看。

片刻之後,他最後看了身前這叢細竹一眼,然後,再次轉身返回了靜室。

沒過多久,靜室内就再次穩定的擴散出那件丹器爐的法器波動,看上去盧全已經再次守在了那尊丹器爐前。

孟周卻沒再繼續搖動這叢細竹,注意力反而全部放在了旁邊。

通過月鏡,他分明清晰的看見,一團黑斑從靜室中悄悄潛了出來。

就在距離細竹不遠處的空地上,蹲在那裏一動不動。

相比于上一次煉魂法還沒有突破宗師時所見,這一次月鏡看得更加清楚了些,也更容易将其從自然環境中尋找出來。

盧全進入靜室之後,并沒有心大到繼續無視此事,而是将那件擅長潛行效果的本命法器遮掩在了自己身上。

然後,又悄悄的溜出了靜室,就這麽一動不動蹲在了細竹叢不遠處。

這明顯是想要現場捉贓的架勢。

孟周心想,要是不搞明白此事究竟,他大概修煉都不會踏實了吧。

而這,也正是孟周想要的效果。

他不希望盧全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在三川塬。

特别是現在許多人都知道,自己這個“莊勝”和盧全走得比較近,又是鄰居,要是他真的遭遇不測,少不得會有人來他這裏調查取證。

孟周不知道若事情真的發生到這一步,又會衍生出什麽樣的變數,他的想法是,盡量讓這件事不發生。

但他不可能直接出面去替盧全擋災,而且,擋下了這一次,下次呢,下下次呢?

他可不想給對方做保姆。

他連直接出現在對方面前都想盡量避免,修行界的手段層出不窮,防不勝防,最好的辦法就是小心謹慎。

所以,他決定用這樣的方法給對方示警。

“希望你能靠自己将這件事解決。”

孟周正如此這麽想着,忽然心中一凜。

“來了。”

月鏡之中,遠處,一團奇特的黑影向這邊極速接近。

而那團黑影,通過月鏡的着意觀察,漸漸變得透明起來。

隻見之前在城中一房間中見過的四道身影,呈梭形站位,貼地向這邊無聲飛遁而來。

“這應該是用了隐身符之類的手段吧。”

孟周心中猜測。

沒多久,四人便無聲無息的來到了盧全的庭院之外。

四人分别取出一張符箓拿在手中,爲了看得更加清楚,孟周特意對這四張符箓都做了個局部特寫,很快,他心中便露出不出所料的情緒。

“破禁符。”

四人取出破禁符之後,其中三人都扭頭看向那位有着築基九層修爲的帶頭大哥。

該男子對他們無聲的打了幾個手勢,三人便分别對自己所在位置進行了移動調整。

男子點頭,伸手向前虛拍了一下。

手持破禁符的四人同時向前打出符箓,他們身前的防護陣法同時無聲無息的裂開四個剛好能容一人進入的裂縫。

“搞得還挺專業。”孟周心中嘀咕。

……

當陣法同時出現四個裂縫之時,早有準備的四人同時無聲閃入。

而就在他們進入後不久,破開的陣法便已在他們身後無聲無息的合攏。

從四個方向,呈半包圍之勢無聲闖入庭院中的四人,注意力同時落在了靜室方向。

靜室中丹器爐正在運轉啓用的波動,讓他們都非常熟悉。

從靜室中飄散而出的淡淡的丹藥香氣,更是讓四人心中都悄悄的松了一口氣。

四人開始向着靜室方向慢慢接近。

有着築基九層修爲的男子修爲最高、實力最強,走在最前方,一枚印章型法器已經被他祭出。

他雖然小心控制着這件法器的氣息波動,但通過月鏡觀看直播的孟周還是一樣就分辨出了其品質,二階極品!

隔着屏幕,孟周都忍不住眉頭狂跳。

要是這麽一印拍下去,效果即便沒有樊副堂主那枚執法銅印誇張,轟塌靜室,順便将裏面的人壓成肉泥也是肯定的。

隻可惜,他們以爲的正在靜室中的煉丹的正主,此刻正披了件更加高級的潛行裝備,蹲在旁邊的空地上,從他們闖入庭院的那一刻起,就将全部的注意力落在了他們四人身上。

盧全很震驚。

在看到四個陌生修士悄無聲息的破開陣法,闖入庭院,他的思緒就像是被一輛重型卡車給撞了,“嗡”的一下,幾乎失去了繼續思考判斷的能力。

不過,随着那名給他以最強威脅的男子無聲祭出一枚二階極品的印章,他便知道應該怎麽做了。

一枚似針似釘的特殊法器,被他悄悄捏在手上,随着法力的注入,這根長釘經過短暫的法力凝聚後,變得透明起來,像是完全消失在了他手中。

而那一瞬的法力波動,也盡數被他披着的一件黑色披風給遮掩了下來。

完成最強的法力積蓄之後,無形長釘被他彈了出去。

無形長釘迅速劃破虛空,直向築基九層的帶頭大哥的胸口暴射而去。

盧全想要用最穩妥省力的方法将最有威脅的敵人斬殺,但下一刻,他心中就發出一聲遺憾的輕歎,并迅速向一側躲避潛行。

就在無形長釘指向築基九層男子,将将要射出去的那一刻,位于四人站位的最後方、也是修爲最弱的一位男子,忽然張嘴急呼:“大哥小心!”

築基九層修士聽到示警,沒有任何遲疑,身周便已經如同吹泡泡一般連續出現多層防禦護罩。

有法袍主動激發的防禦,有符箓防禦,有法術防禦,還有防禦法器撐起來的防禦。

而幾乎就在這些防禦罩升起的同時,一枚無形長釘便已經破開了第一層防禦、第二層防禦……

防禦罩被連續破開,這可以說有應對倉促的緣故,卻也同樣可以看出,那枚無形長釘的鋒銳難擋。

最終,築基九層修士倉促布置起來的所有防禦手段盡數被破,可它們好歹也将無形長釘化作了有形。

其形迹完全顯露了出來,雖然餘威依舊極其懾人,但也爲男子争取到了更多應對的時間。

最終,這根長釘沒能攻擊到築基九層男子的要害,奪去其生命,隻是從他腰肋間帶走了二兩血肉,以及一條仿佛被鐵犁犁過一遍的傷口。

在抵擋長釘法器襲擊的同時,男子并沒有完全将心力放在應對攻擊上,而是通過長釘劃破虛空的軌迹,大概鎖定了攻擊的源頭。

就在無形長釘被幾道防禦罩從無形化爲有形的那一刻,那枚二階極品的印章便已經被他反向拍了出去。

這麽印章劃破虛空,迅速變大,形成一個攻擊面達到長寬十幾米的區域,盧全潛藏位置,恰在印章攻擊籠罩之中。

幾乎在築基九層男子腰肋受傷的同時,隻聽得“轟”的一聲巨響,那枚巨大印章也已被他拍擊了下去。

原本處在攻擊區域正中心的盧全,在察覺不妥的時候,已經開始向一側躲避潛行,但他的速度顯然沒有法器的攻擊來得快。

再加上印章的攻擊區域太大,幾乎快要潛出攻擊區域的他,還是被印章給硬生生從潛行中“拍”了出來。

爲了抵擋這一印的強勢鎮壓,潛行隐匿的黑色披風陡然變成一件漆黑的全身重甲,暗淡的金屬光澤,連面部,手腳四肢,都被重甲防護。

身着如此一件奇特重甲的盧全,被一件二階極品的印章邊緣拍中,仿佛榔頭猛捶一顆釘子,他的雙腿齊大腿以下,完全被釘入了土中。

可印章的攻勢卻也因此戛然而止。

而就在印章攻勢被消解的瞬間,盧全的一身重甲忽然變得如絲綢一般柔順,随着這種變化,被牢牢錘進地面中的他立刻獲得了活動的餘裕。

雙腿滋溜一下就從地下拔出,身形也如同一條滑不留手的泥鳅,從印章下面擺脫了出來。

築基九層男子給腰間拍了一張治療符,一邊收回印章,一邊以源源不斷的法術攻擊籠罩盧全周圍。

這些法術攻擊形态各異,有火球,有風刀,有水箭,單個攻擊都非常弱,便是打在盧全身上,也和撓癢癢差不多,根本無法對他造成真正的傷害。

它們真正的特點是密集,非常多,将盧全身周所有方位幾乎盡數籠罩。

盧全面對這些無害的攻擊,卻表現出了超常的警惕性,一點沒有小觑的意思。

說來話長,但其實從四人破陣潛入、到盧全忽然暗中斬首卻因一人提醒而失敗、再到雙方互換了一擊,盧全被對方用密集的法術攻擊逼得到處遊走,也不過都是發生在兩三息時間之内的兔起鹘落而已。

築基九層修爲的男子不僅自己對盧全保持高頻而持續的輸出,還讓身旁左右兩側,兩個修爲比他差了一些,都隻有築基七層的同伴也一起加入攻擊之中。

“他的本命法器乃是一件奇特的衣袍,有三種特性。

一是黑夜披風,化作一件披風,宛如行走的黑夜,擅長潛行隐匿。

這也是被他掌握得最好的一種形态,據說配合他修行的某些秘術,已經超越了二階極限的層次。

一旦被他再度潛行隐匿起來,咱們都别想再将他揪出來。

不過,好在他這還是本命法器、而非本命法寶,形态的切換需要時間,隻要保證足夠高密度的攻擊,他就無法完成潛行隐匿。”

“除了披風潛行隐匿這種形态,還另有黑鋼重甲以及黑雲紗衣這兩種形态。

前者極其擅長防禦,全方位的防禦,你們也看到了,連二階極品攻擊法器都能硬抗。

缺點是行動會變得遲緩,在缺乏同伴配合,單人獨行的情況下,很容易變成靶子。

後者則可以加強飛遁、閃避的能力,若是被掌握娴熟,行動可以如同鬼魅一般,是攻是走,都在他的一念之間,掌握着絕對的戰場主動權。

不過,隻可惜,他對這種形态的掌握卻是最差的。

這也是咱們的機會,千萬别給他再度隐匿起來的機會。”

另兩人攻擊雖然無法像他這般綿密,但好歹也是築基七層的修爲,放在整個築基圈子裏,都是不容忽視的存在。

有了他們的加入,盧全身周再沒一絲一毫的“漏洞”,被各種各樣的攻擊圍了個密不透風。

而現在這種狀态下的他,防禦力也回歸尋常,單個法術的威力再低,可架不住它們的密度高呀。

無論他如何躲避,都會有攻擊落在他身上,他也不得不施展出一些防禦手段,體内法力正在的慢慢損耗。

他已經明白了對方現在的戰術。

他們不再争取一擊緻命,因爲這些攻擊往往間隔極長,而隻要被他稍微抓住空隙,他就會再度進入潛行隐匿狀态,到時候,主動權就将再次回到他手上。

可現在,敵人卻已經放棄了這套打法,而是要用這種惡心的方式消耗他的法力,一點點把他困死。

洞悉了這一切,他心中非常平靜,沒有一點焦慮。

面上卻凝重異常的看向幾人,沉聲道:“我從沒見過你們,你們對我的情況爲何如此清楚?”

四人不答。

“到底是誰将我的信息洩露給你們的?”

四人還是不回答,隻是認真的組織着攻擊。

“你們不說我也知道,不外乎就是那幾個……同門相殘,可是丹器宗的大忌,你們一定是他們從外面找的人吧?”

四人依然不答。

“他們給了你們多少靈石?”

四人仍然不答。

“哦,不對,做這種事,單是靈石可不夠,必然還有其他許諾……他們許諾了你們什麽?”

四人還是不答。

“可你們有沒有想過,參與進這樣的事情中,還是直接動手的人,你們這輩子都洗不掉。

無論他們給出什麽樣的承諾,哪怕是當着你們的面指道心立誓,你們也要留個心眼。”

“因爲讓你們永遠閉嘴,在所有清理首尾的手段中,是最簡單省事的。”

四人不答,依舊在認真組織攻擊。

但那兩位築基七層的修士的目光卻已經有些閃動,似乎不再那麽堅定。

“你們可别過分迷信指道心立誓的作用,隻要舍得付出一些代價,道心誓言也是可以被破開的。”

“而我就知道一種,對立誓者來說,幾乎毫發無損的方法,那就是讓你們成爲代價本身……知道我在說什麽嗎?”

“解決問題不容易,但解決提問題的人很容易。

破除道心誓言很難,但破除與道心誓言相關的人卻沒那麽難!”

兩位築基七層的目光閃動得越來越厲害,似乎心防已經在開始動搖,攻擊節奏出現了明顯的問題。

築基九層修士皺眉喝道:“兩個蠢貨,還不回神?”

而就在這時,位于他身後,修爲看上去最弱,隻有築基六層,一直被他小心護在身後的男子再次在關鍵時刻出聲提醒:“大哥小心,有丹毒!”

築基九層男子心中一凜,趕緊屏住呼吸,連周身所有吐納靈氣的毛孔都關閉,不再從外界攝取靈氣。

而就在他做出這些反應的時候,他已經看到,身周左右兩位築基七層的同伴已經像是失了智、又像是在夢遊一般。

他們的攻擊已經不知不覺間偏離了盧全這位正主,開始向着庭院别處進行攻擊。

可看他們那模樣,一點都沒有察覺到不妥,依然在認真的攻擊着。

他高喊了幾次,甚至直接用神識傳音進入他們的識海,都沒有絲毫回饋,也沒有任何反應。

身後男子提醒道:“大哥,不必費心了,他倆已經被丹毒入腦,救不回來了!”

“他應該是在這庭院中埋放了很多丹毒,在需要的時候釋放,充斥整個庭院。

他剛才說那些話,就是爲了讓你們分心,将心思全部放在他的話語上,忽略了身周實際上已經悄然被丹毒擴散。

而他們剛才被他說得心防失守,也讓丹毒的侵入變得更加容易,現在他倆已經不是正常人了。

看那狀态,和走到最後的試藥人差不多,丹毒入腦。

神魂被污染,徹底混淆了虛幻與現實。”

在丹器宗,最慘的一種人就是試藥人。

丹器宗主打煉丹與煉器,不涉及毒道,但偏偏,其在毒道上的造詣卻讓很多專門從事毒道的修士都聞之色變,望塵莫及。

凡是煉丹,必然産生丹毒,無論成功還是失敗,都不例外。

差别隻在于煉制成功,丹毒少,煉制失敗,丹毒就多。

築基九層修士聽了身後人的解釋,心有餘悸。

眼見随着兩位同伴的中招,覆蓋盧全的攻擊出現了巨大的空隙,他不得不加大法力輸出,施展更多法術将盧全“拉”住,不讓他有機會切換潛行隐匿狀态。

原本四打一,拼法力消耗,他們四人絕對占優,可現在,兩個重要臂助就這麽給人廢了,最重要的法力輸出落在了他一個人身上。

而攻擊方的法力消耗明顯是要超過防禦方的。

他忍不住傳音詢問身後之人:“你有什麽建議?”

盧全卻已經恨極了此人。

此人看似修爲最差,築基六層的他,對自己最沒有威脅。

但兩次壞自己好事,都是此人。

雖然沒有殺掉最強那人,但暗中剪除了兩個中間羽翼,他也狠狠的松了一口氣。

他幹脆停了下來,面對兩人的法術圍攻,不再躲避,硬受了幾道不輕不重的攻擊,全力馭使那枚長釘。

長釘繞過前面那築基九層的修士,直取後面兩次給他添亂,兩次破壞他計劃的男子。

“叮——”

二階極品的長釘,卻沒有将這名隻有築基六層修爲的男子貫穿,而是被一柄小巧的飛劍給擋住了。

攻擊被擋,盧全卻沒有繼續攻擊,他呆住了。

目光怔怔的看着那柄飛劍,直到幾團巨大火球撲面而來,他這才在躲避中清醒過來。

失聲高呼道:“喬宇,竟然是你!怎麽會是你!”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那位築基六層的男子被叫破名字後,臉色卻非常平靜,目光中卻變得更加漠然。

“你爲何要做這種事?”

“現在住手還來得及!”

“你便是殺了我,你也不會有好結果!”

“收手吧,你隻要住手,我就可以當今天這事沒有發生過!”

築基六層的男子聽了這話,卻沒有任何反應,反而對前面那位築基九層的修士道:“大哥,亂神風!”

築基九層男子聞言,輕輕點了點頭。

他看向遠處兩位神魂被丹毒污染,已經完全混淆了現實與虛幻的同伴,原本他心中興許或許還會有些愧疚。

但現在,他卻輕松下來。

看着兩位往日同伴,心道:“讓大哥我來幫你們解脫吧。”

這一次,他們要殺的人可是丹器宗的得意弟子,計劃再如何周密謹慎都不爲過。

這兩位築基七層同伴一定不知道的是,他們本身,在必要的時候也會是一種攻擊手段。

而且,還是絕殺的那種。

盧全聽了這話,一邊對兩人接下來的行動保持高度警惕,另一邊,卻也更加疑惑起來。

“你和這群人到底什麽關系?你到底爲何要這般處心積慮的殺我?”

就在這時,隻見築基九層男子伸手一引,兩道色澤斑駁的虛影從兩個築基七層修士體内“勾”了出來。

他們目光呆滞,神色茫然。

這是兩人的神魂,被丹毒污染的神魂變得斑駁而渾濁,已經沒有了神魂應該具備的清靈剔透。

而後,男子手指再度一引,這兩道被污染的神魂虛影開始扭曲拉伸,仿佛變成了兩道奇異之風,向着盧全方向吹拂而來。

盧全見此,駭然色變,已經沒有餘力去想其他。

用長釘法器、用法術攻擊,而後又接連打出數張高品質符箓,可這些攻擊對于這兩股神魂之風來說,卻完全無濟于事。

這些攻擊明明落在它們上面,卻直接對穿而過,根本沒造成絲毫的影響。

就像是雙方處在完全不同的兩個空間層面,看似共用一片空域,但雙方卻如同魚兒與飛鳥,互不相關。

盧全想要閃身躲避,但這兩股亂神風的速度明顯更快,根本躲避不了。

盧全眼中閃過驚駭,但卻沒有絕望。

在腰間輕輕一拍,一枚色澤乳白的丹藥飛出,被他吞入腹中。

築基六層的男子見狀,卻失神驚呼:“護魂丹……宗門居然舍得将這樣的丹藥賜予他做底牌!”

而就在盧全吞服了這枚丹藥後,兩股亂神風刮到他身上,鑽入他體内。

就要往他識海中鑽。

亂神風,本就是一種神魂攻擊,用神魂做武器,攻擊他人神魂。

神魂一旦被其侵入,不說亂神風本身會對他人的識海神魂帶來多大的直接傷害。

便是任何直接傷害也沒有,那種極緻的“污染性”,也是前所未有的。

因爲亂神風取材于其他修士的神魂,若被其鑽入識海,就像是将一滴濃墨或者其他顔料滴入清水之中。

所以,隻要亂神風進入神魂,結果就是災難性的。

可這兩股亂神風卻沒能成功進入盧全的神魂,在他的識海之外,生起了一層乳白色的柔和護罩。

兩股亂神風不斷吹刮拍打在它上面,這乳白色護罩都是紋絲不動。

盧全的意識全部收斂進識海之内,感受到兩股神魂之風被護魂丹抵擋了下來,他心中稍稍安了些心。

可他心中并沒有多少慶幸,反而爲接下來的遭遇憂心忡忡。

護魂丹乃是一種可以保護神魂攻擊的神奇丹藥,在丹器宗内都十分珍貴,也是這次任務特殊,要前往外域,宗門才賜予了一顆讓他可在關鍵時刻保命用。

可護魂丹在宗門還有個别稱,叫“坐地求援丹”,服下這種丹藥後,除了等待救援,什麽都做不了。

可在此時此地,盧全覺得,叫“坐以待斃丹”其實還更準确些。

随着識海被乳白色光罩保護住,他的意識也完全被囚禁在了識海之内,對于外界一切,他失去了任何感知。

變成了一個瞎子,一個聾子。

看不見,聽不到,聞不到……

好在,他知道這種變化,而那位築基九層修士施展亂神風之時,卻也讓他有了喘息之機,終于可以切換狀态。

這種情況下,當然無法變成潛行隐匿狀态。

所以,幾乎是在識海被團團包圍的同時,他将“黑雲紗衣”切換成“黑鋼重甲”。

然後,那枚長釘法器在他身周一小片區域如同瞎眼瘋狗一般亂跑亂竄。

這種情況下,他固然失去了攻擊他人的能力。

但其他人要想攻擊他,也不是那麽容易。

黑鋼重甲本就以防禦著稱,短時間内,是很難敲碎的,同時,還要小心别被那毫無規律可言的長釘法器紮中。

“怎麽辦?要強攻嗎?”

“……”

兩人見狀,卻是面面相觑。

一場精心策劃的突然奇襲,卻被打成了這個鬼樣子,兩人心中都有些惱火。

現在他們還勉強占據了先手,一旦盧全度過了亂神風的危機,先手優勢很可能就會易主。

他們可沒有再次施展亂神風的機會。

難道,要硬敲核桃殼?

築基九層修士再次祭出那枚二階極品的印章,眼中卻閃過一絲肉疼之色。

要是有可能,他真的不想這麽做。

便是将對方這套殼敲開,這件法器大概也得廢掉。

但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不強行砸開還能怎麽辦?

可就在他即将動手的那一刻,眼睛瞥到的一個畫面,卻讓他腦子一僵。

隻見前一刻還好端端的同伴喬宇,此刻卻雙目茫然的從他身旁飛過,向盧全那個鐵殼子飛去。

在那裏,正有一根長釘如同瘋狗一般亂竄。

就這麽飛過去,不是主動送貨上門是什麽?

“阿宇!”築基九層修士失聲驚呼。

他就要伸手阻攔,無論發生什麽,好歹先将同伴救下來。

可下一刻,他忽然感覺神魂一陣劇烈震蕩,就像是被人忽然用巨錘在神魂的後腦勺上狠狠的錘了一下。

他隻感覺天旋地轉。

神魂在識海内迷亂颠倒,對現實界的認知自然也一下變得混淆起來,那狀态,一點不比被丹毒污染神魂的同伴更好。

而且,這傷害還要來的更加暴力。

而就在這個過程中,他也如那個喬宇一樣,身體飛起,向着那根如瘋狗一般亂竄的長釘親近而去。

而就在他身體即将被長釘來回貫穿的前一刻,他身上所有值錢的物品,全都先一步飛出。

包括喬宇身上一切有價值的物品,還包括那兩位已經真的失了魂的築基七層肉體,他們身上一切有價值的東西全都憑空飛起。

最終,落向了一處地面,卻如同落入水中,消失無蹤。

而院中出盧全之外的四人,都被那長釘排隊釘殺。

而且,還是翻來覆去,仿佛絞肉機一般,被絞殺得到處都是血沫骨頭渣,将呆愣愣站在地上的黑鋼重甲塗了個滿頭滿臉。

而那根長釘卻依然在不知疲倦的、在已經變得寂寂無聲的庭院中盤旋遊蕩着。(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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