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解一下練氣仆役的情況,知事可否與我仔細說說?”孟周直接道。
“哦,這事啊,那我來與您仔細說說。”
聽聞孟周問話,李想點了點頭。
開口便與孟周分說起來,對此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驚訝。
因爲在他的角度,這就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孟周也在認真的聽着,但他心中萌生這樣的想法,卻并非李想所以爲的那麽“理所當然”。
一開始,李知事想要給他推薦一些練氣仆役的時候,孟周心中下意識的反應便是拒絕的。
這和他一直以來的習慣有關,因爲他特殊的情況,在與其他修士的相處中,他都會下意識的與對方保持足夠的距離。
哪怕關系最近的楚铮師徒,距離感也是顯而易見的。
所以,當李知事想要給他推薦練氣仆役的時候,他沒有多想就給推脫了。
但隻過了短短十天不到的時間,孟周的想法就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首先,來這裏“種田”的築基修士,并不是真的要做回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夫。
除了播種和收獲這兩個時間比較忙,事務也會比較雜之外,他們唯一的任務便是定期去靈田中施雨澆灌。
因爲這樣的需求,他們不得不被長期“綁定”在這片土地上,這是他們付出的最大代價。
可若是能夠接受這一點,這一切又會顯得悠閑惬意。
築基修士的牌面和格調,那也是應有盡有。
看看這棟庭院的格局,孟周就大約能想到前主作爲一個典型的莊田主的日常生活。
在靜室修煉,在湖心亭品茶賞景,在雅舍宴請來訪好友,或者外出訪友。
外間的、一些比較大的瑣事雜務,都可以勞請三川會代爲解決。
而一些小的、更具體的瑣碎雜務,都有練氣仆役們代爲解決,他們都被安置在那占地足有四畝的庭院之中。
其中,還有一座座精心布局的院中院,住着一位位各有絕藝的佳人。
但有所需,或邀她們來湖心亭陪玩,或親至一座座香閨賞玩,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這才是一位正常莊田主在三川塬的狀态。
當然,事情也不能一概而論,當然也會有性喜清靜,除了修行,對其他一切都不太感冒的修士。
但,找一兩個練氣仆役處理一些雜務,跑個腿,傳個話,辦點事什麽的,也是很有必要的。
若是一個練氣仆役都不找,就會顯得比較另類,也會比較顯眼。
而這還隻是其中的一個理由。
還另有兩個理由,更與孟周切身相關,也是他現在就要咨詢此事的原因。
一個是玄靈龜的成長,因爲他刻意的填鴨式喂養,需要用到大量獸丸。
以他現在的丹道造詣,以及對各種木系靈草靈藥中蘊藏的藥性靈性的熟稔,他可以不需要任何固定的配方,隻需要一些大衆的、尋常的靈草靈藥就能調配出最适宜玄靈龜服用的獸丸。
這在三川塬是很容易解決的,在他剛入三川塬之時,就見到了許許多多練氣修士經營的一階靈田,各種各樣的靈藥園遍地都是。
所以,玄靈龜在整個一階需要的靈草靈藥,都可以很輕松的獲得。
而最輕松的解決方式,就是對李知事張個嘴,但偏偏孟周就是不願張這個嘴。
他并不願三川會太多的參與到自己的生活中,這會讓他的“畫像”在三川會眼中越來越清晰。
可他也不能一個堂堂築基,經常去做這種本來隻需要提一嘴就能解決的問題——這豈不是顯得更加奇怪?
本來人家沒多想,都要忍不住心中多嘀咕一下。
這是他需要找個練氣仆役的理由,而還有個理由是他修煉雲雨術的時候才想到的。
現在,他的雲雨術已經達到了大師水準。
孟周相信,哪怕在所有掌握了雲雨術的築基修士中,能把這門法術掌握到這個程度的,也不會太多。
而且,便是将其更進一步,提升到宗師層次,甚至修煉到圓滿,孟周相信也要不了太長的時間。
可相比于其他雲雨術的修煉者,法力欠缺這個短闆在短時間内都是不能彌補的。
若是他每次親去靈田中施雨,就會出現一個很奇怪的現象——他下一場雨的時間會非常短,不持久。
爲了将兩百多畝的靈田全都照顧到,他不得不一次次往返靜室,一次次回氣。
每回一次氣,就隻下一場持續時間三五分鍾的雨。
這麽奇怪另類的現象,隻要被人注意到了,不被人多尋思都不行。
他那故意模糊修爲境界的想法就會輕易被人窺破。
他也不可能爲此在靈田周圍布置一些陣法,将自己的施法過程擋住,那隻會引來更加好奇的圍觀。
……
誰種地之前還要先修一圈圍牆啊?
這有什麽稀奇的。
不讓看?
那我還偏要看看!
……
孟周想到的解決辦法也很簡單,我把自己的人設立得更懶些、更宅一些不就得了。
在考察整個庭院時,孟周就已經發現,有一條水渠從池塘引出,通往庭院的其他區域。
那些院中院也有一些幹涸的小水池,同樣有小水渠和這條主渠道相連。
可以想見,當初,這個池塘不僅是前主設計的一景,同樣也是整個庭院的“水庫”,居住在其他區域的練氣仆役們,使用的也是這池中的二階靈水。
這也算是給築基修士當仆役的一種福利。
孟周要做的就是再開一條水渠,直接通往靈田區域。
這樣他就不需要去靈田中親自施雨,每到灌溉之時,開渠放水,讓練氣仆役去取水澆灌就是了。
這樣一來,他自然就有理由不去靈田中現場降雨。
也不會有人知道,别人一兩次就能幹完的活,他得來來回回折騰好多遍。
而且,隻要在與那些練氣仆役接觸時注意一下,也并不需要擔心他們能看出些什麽。
自己可才是此間真正的主人。
李知事對練氣仆役的事情仔細介紹了一遍,最後遞給孟周一本冊子,道:
“莊道友可以看看。”
孟周翻開冊子,大略看了一下,這就是一本簡曆冊。
每一頁都寫着一位練氣修士的姓名,年齡,性别,和品行以及大概的背景調查。
還附有一張高清晰度的畫像。
讓孟周大無語的是,最前面二十多頁,全是女修。
且個個打扮得都是極盡巧思,要麽花枝招展,要麽清新可人,要麽仙姿出塵,最關鍵的是,個個都長得賊好看。
可其中有好幾張最驚豔的面孔,都讓孟周看出了有變形易容的痕迹,有兩個甚至做過骨骼層面的微調整。
不過,也不得不說其中手法也是非常高明的,尋常築基還真不一定能看得出來。
可孟周不同,他一眼就看出了其中人工非天然的痕迹。
孟周的視線在這幾頁多停留了一會兒,然後擡頭看向李知事。
李知事此刻也在看向他,見他擡頭看來,李知事似乎知道這次遇着一個眼神毒的,輕咳了一聲,提醒道:“後面還有,後面還有。”
孟周接着往後翻。
可後面的更離譜,好吧。
第一個男修,就是個好看到比女修還漂亮的男子。
最離譜的是,這張臉,這身段,居然是純天然的,沒有任何手法痕迹。
那一雙柔情似水的眼神,就像是在與觀畫人對視。
孟周趕緊翻頁,心中卻忍不住想起一句話,男人一旦x起來,還有女人什麽事?
而後十幾頁,也都是各種款型的英俊男修。
心中忍不住吐槽,“看來這三川會爲了能将築基莊田主們留在這片土地上,也真的是花了心思的。
這算什麽,陪種?”
當看到新的一頁,終于是畫風比較正常的男女修士後,孟周看得反倒更認真了些。
不過,一冊看罷,孟周卻擡頭看向李知事:“全都在這裏嗎?”
李想趕緊道:“這些都是我們熟知其人品本性的,沒收進這冊子裏的也很多,但我們對他們的情況和過往都不甚了解,不敢随便推薦。”
孟周點頭,他剛才也注意到了,這本冊子上收錄的男修女修,基本都有着本地淵源,或者和某些本地修士有着直接淵源,有其作保。
對于三川會這麽做的用意,孟周能夠理解。
但即便撇開前面那些用于“陪種”之用的男修女修,其他練氣仆役也都顯得過于平庸了些。
既然決定找仆役,又有着那麽多明确的目的,孟周當然還是想要盡量找能力強一點的。
孟周就想将手中冊子遞還,卻忽地念頭一動,對李想道:“等我仔細考慮幾天,有了确切想法了再通知你。”
李知事爽快的應了一聲,也沒多待,很快就起身告辭,飛遁離去。
見其人遠去,孟周将手中冊子收入儲物袋中。
最後他之所以如此回複,是因爲孟周還要提前做一些準備。
而且,今天已經是初八,很快,他就要再次閉關修行。
如果這兩天就将人找來,到時候反而不好安排,幹脆就等下次出關後再說。
而有他最後那話應付,這幾天李知事也不會來擾他。
至于準備——
孟周起身出了庭院,第一次來到那現在已經歸他支配的二百二十畝靈田之上。
這片靈田就在他所住庭院旁邊。
坐在靜室中,觀照半徑已經達到兩裏的月鏡,能夠将整塊靈田都納入到月鏡之中。
這塊靈田現在孟周眼中,就是一片光秃秃的堅硬地面,連一根雜草都沒有。
若非他能夠感受到在這堅硬的地面中,沉寂着二階品質的濃郁靈氣,第一眼他會誤以爲這是一片死地。
孟周手中飛出一隻由法力化出的火焰飛鳥,飛鳥直接撞擊在身前地面,轟的一聲,炸出一個範圍兩三米大的凹坑。
土塊飛濺,孟周随手抓住一塊。
輕輕捏了捏,泥土完好無損。
孟周一點點加力,直到他使出了三成多将近四成的力,手中土塊才開始出現裂紋,随着他一點點的用力而慢慢變形。
直到他用出六成力量,土塊才變成一手粉碎的土渣。
“這硬度,都要超過一階上品的法器了。”
孟周心中判斷。
不過,這并不意味着這些泥土可以用作煉制法器的原材料。
靈材和非靈材的區别在于,靈材都是自有靈性。
不管其在充斥着靈氣的靈脈之内,還是靈氣貧瘠的荒蕪之地,亦或者煞脈之中,靈材都是靈材,以靈材煉制的法器也都具備法器的威能。
而他腳下這些土地不同,其之所以具備這樣強大的特性,不是因其自身,而是二階靈脈在漫長歲月的滋潤下被賦予了這種特性。
若是将其帶離這片區域,随着其上靈氣散失,它很快就會變得尋常普通。
這就像一塊鐵和磁鐵放一起,它也有了磁性,可若将其單獨拿開,其上磁性便也跟着消失。
這片面積多大二百二十畝的靈田,因爲已有三年閑置,要想複耕,就必須讓這片與地脈靈氣闆結在一起、比鋼鐵還要堅硬的土地再度變得疏松——靈種靈苗都是非常脆弱的,特别是這種被人大規模種植的靈植,更是早已變得“嬌生慣養”,靠它們自己,在這樣的土地上,既生不了根,也發不了芽。
這不是一件輕松的工作。
對真正的築基中期修士都如此,對他這個築基二層自然更是如此。
但孟周卻并不覺得苦惱,反倒像是看到了一片巨大的法術練級場地。
孟周用禦物術将炸開的泥土塊填回坑裏,用化物術将它們盡數化沙,将炸出的凹陷填的平平整整。
而後,孟周來到這片靈田的中央區域。
法力通過雙腳滲入腳下泥土,和地脈靈氣闆結在一起的堅硬泥土一點點變得柔軟起來。
很快,以他站立之處爲圓心,出現了一個半徑五米,直徑十米的圓。
這個圓慢慢下沉,變成了一個圓形淺坑。
這個淺坑一點點變深,直到這個淺坑深度達到半米左右時,孟周法力耗盡,寸步離開此地,重新回到靜室之中,恢複法力。
孟周不得不感慨其中差别,此前,他在荒野中開辟臨時洞府,在山岩體内從無到有掏出來的空腔,體積比這個淺坑大了何止千倍。
可那麽大的工程量下來,他的法力卻還剩了不少。
可在這裏,他傾盡法力,一個直徑十米的圓坑,他也隻能往下掏半米。
“這還隻是二階靈田,那要是三階靈田,我豈不是連地皮都鋤不動,破不了防了還?”
孟周有些不可思議,感覺就像是重新變成了一個凡人。
不過,這當然是錯覺。
生命層次的蛻變,生命長度的巨大提升,這一切都是真實不虛的,并不會因爲環境的改變而改變。
法力恢複後,孟周再次寸步出現在這圓坑中,繼續用化物術向下深挖。
而随着越是向下,孟周發現,難度變得越來越大。
因爲地脈靈氣與泥土的闆結程度更深,堅硬程度也随之緩慢提升。
向下“挖”同樣的深度,需要消耗的法力越來越大。
此後兩天,孟周都在跟這個圓坑較勁。
最終,在初十這天傍晚,終于挖出了一個直徑十米,深達五米的大坑。
坑壁光滑無比,也僵硬無比。
比此處原本的土質硬度還有更進一步的提升。
而這持續兩天半的不間斷努力,給孟周帶來的收獲便是,化物術經驗+3000,孟周對化物術的掌握層次也從剛入大成直接晉入大師層次。
“化物術大師1150/4000”
若非化物術晉入大師,這個圓坑深度大概隻能止步于四米。
除此之外,寸步也增加了五百經驗,讓他在大成之上的積累變得更加深厚了一些。
“寸步大成1300/2000”
此外,從零開始,成功入門雲雨術,并将其一路修至大師水準。
“雲雨術大師400/4000”
此外還掌握入門了和風術和飛識術這兩門新法術,這便是孟周抵達三川塬後截止到七月初十再一次閉關前的收獲。
……
七月十三日,清晨。
孟周從長達兩天多的持續修行中清醒過來。
修行進度+100,築基二層302/1000
(之前兩次數據都寫錯了,+10是一天的成果)
二階春水經+500,大成3400/8000
魂潭煉月心+400,小成520/4000
玄龜煉體法+400,小成600/1200
……
結束這次波瀾不驚的閉關後,孟周并沒有過多回味。
很快就寸步消失在靜室中,再次出現時,已經站在靈田中央的圓坑旁。
孟周看了看住處庭院方向,直接貼地揮出兩道月牙鋒刃,筆直的向着庭院方向疾掠而去。
最終,這兩道彼此間距不多不少剛好五十公分的月牙鋒刃撞擊在防禦法陣上,被撞了個粉碎。
但在其途經之地,卻留下了兩條長近一裏、彼此間距五十公分的筆直劃線。
孟周雙腳站在這條窄窄的線道上,孟周源源不斷的法力便通過雙腳注入大地,一條筆直而光滑的溝渠便在他腳下快速成型。
這條溝渠寬五十公分,深兩米。
更過分的是,孟周卻嫌法力消耗不夠快,在已經造出了一條兩米深溝的情況下,又将表層的一米重新回填平整,這樣一來,這條溝渠完全掩埋在了地下。
今後靈植種植這溝渠上的土地還可以重新利用。
就這般,孟周又用了近兩天時間,用化物術挖出了一條長達一裏,深埋在地下的溝渠。
最後,孟周調整了一下陣法設計,在确保這個流水口不會成爲陣法漏洞的情況下,将這條溝渠與庭院的池塘連通。
孟周打開擋闆,因爲有高度落差,池塘水嘩啦啦就順着深埋地下的溝渠流了出去。
很快,就注入進靈田中央的圓坑中。
池塘水位開始緩緩下降。
站在湖心亭上的孟周當即便招來雲雨團,嘩啦啦在池塘上空下起傾盆暴雨。
待到七月十五中午的時候,兩邊的水就全部注滿了。
……
化物術經驗+1600,大師2750/4000
寸步經驗+300,大成1600/2000
雲雨術經驗+400,大師800/4000
……
湖心亭上,孟周再次彈出一顆綠豆大小的法力團,飛射向遠空。
在等待李知事到來的時候,孟周一次次彈出飛識術法力團,目标卻是池塘中的那些幼嫩蓮苗。
飛識術的法力消耗低,施法速度取決于其中的信息量,信息量越大、越複雜,所需時間便越長,反之,時間便越短。
而孟周發現,哪怕其中隻含有一個最簡短的、無法表達明确意義的信息,隻要施展了出去,隻要不是“發空包”,就都算做是一次成功的施展。
孟周想到前世用一張紙塞快遞包裹裏行騙的方法,多少覺得自己有點不厚道,但有這種近似于卡大道bug的誘惑,要讓他視而不見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每一個彈指,随着一個法力團射出,飛識術的經驗便+20。
最開始,孟周還隻是一指連彈,而後變成雙指交錯,漸漸地,他可以做到十指如同虛揮琵琶,一枚枚法力團有條不紊,快而不亂,密如雨點般向外射出。
等李知事并沒有用太長時間抵達之時,飛識術已經積累了近八千經驗,完成了入門到大成的所有積累,就是連大師這一步的積累,都已經走了七成有餘。
“飛識術大師3250/4000”
見李知事抵達,孟周停止了這玩耍一般,卻是迄今爲止最洶湧快速的一次升級體驗,撤去了庭院外的陣法。
李知事卻沒有立刻飛遁而入,而是扭頭向靈田方向看了好一會兒,視線還在那處與庭院之間的地面慢慢移動。
孟周知道他在看什麽,也并不催促,隻是嘴角含笑,靜靜等候。
過了一會兒,李知事這才落到湖心亭中,看向孟周,好奇的問:“莊道友,那蓄水池還有地下水渠都是您這些天做的?”
“當然是我。”孟周點頭。
“恕我冒昧,您這樣做是?”李知事好奇的問。
“我這個人有點懶,可不想隔三差五便往靈田裏跑,我就計劃着在那邊修個蓄水池,我隻需要随時保證那裏水滿,每到該澆灌施水之時,便讓練氣仆役從那蓄水池取水澆灌即可。”
孟周解釋了一下自己的用意,然後看向李知事問:
“我這麽做沒問題吧?
你們這種地,總不會必須要無根水這樣的條件吧?”
李知事嘴角扯了扯,卻連忙道:
“當然沒有,當然沒有,哪會有這麽苛刻的條件……現在這靈田的使用權都是您的,您想怎麽改造都可以,我就是好奇問問,沒别的意思。”
說罷,他直接從腰間取出一個獸袋,遞給孟周,道:
“這是給您準備的一百尾靈魚苗,您看看。”
孟周神識探入其中,點了點頭,便将獸袋口朝下,向着腳下池塘一傾,一條條比尾指還要小的魚兒從中遊竄而出。
當其落入池塘中,隻是輕輕一擺尾,就迅速從水面消失得不見了蹤影。
“謝謝。”孟周一邊道謝,一邊将獸袋遞還給對方。
李知事收了獸袋,手中又多了個長近一米的狹長封靈盒,他将封靈盒打開,顯出其中一株脆嫩新綠,生機盎然的靈株。
李知事介紹道:
“這就是清靈茶樹,現在雖然還隻是一階上品的靈株,卻有着成長爲二階靈株的潛力。
您若是精心侍弄幾年,就能随時喝到自己手植的二階靈茶了。”
“有心了!”
孟周再次感謝了一番李知事以及三川會的心意,将這株躺在封靈盒中的清靈茶樹,小心的雙手捧出。
身形輕輕一躍,便來到雅舍前的空地上,距離池塘也僅兩米左右的位置,法力激蕩,化物術将這片泥土疏松。
因爲範圍小,深度最多也隻及地表半米一下,這對現在的他來說,是一件很輕松就能完成的。
所以,在李知事眼中,看到的就是莊道友舉重若輕,很輕松就完成了清靈茶樹的移栽工作。
再将清靈茶樹栽種下去之前,孟周從旁邊池塘中攝取了大量靈水注入這片松軟的土地中。
這片已經幹涸了太久的土地,對靈水的需求完全可以用貪婪來形容。
窺一管而見全豹,孟周對單位靈田的需水量也有了大概的判斷。
即便早有預料,此刻心中也忍不住有些咋舌。
不過,這片土地神奇的一面也淋漓盡緻的展現在了孟周面前。
孟周才剛将清靈茶樹完成移栽,便清晰的感應到,清靈茶樹的生機迅速被這片地脈靈氣包容接納,穩穩的紮根其中。
清靈茶樹那原本還有些萎靡的生機迅速鮮活起來,幾片有些黯淡的葉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鮮亮起來。
“這是這片靈地幹涸了太久,貧瘠了太久,因此擁有了近乎于貪婪的包容能力,所以,那些對土地土性非常挑剔的靈植在這裏基本都能被迅速接納,并适應在這裏成長。”
當然,這還得有一個基本前提,不能缺水。
一旦缺水,這塊土地大概就要對靈植本身下手了。
“靈脈,果然沒有一處是簡單的。”
想到這裏,孟周心中甚至隐隐升起一股驚悚之感。
這也太靈性了一點。
完成清靈茶樹的移栽,孟周甩了甩頭,将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甩開,再度對三川會的用心表達了謝意。
三川會送出的這兩份“薄禮”,完全是對待一位築基中期修士的規格。
李知事問,“莊道友,練氣仆役您決定好了嗎?”
孟周道:“我仔細看了看,那些冊子裏的都有些不合我意。
而且,說實在的,我選練氣仆役主要是爲了以後能給我去田裏澆水灌溉。
冊子裏的那些,真的有些不合适。”
李知事忍不住嘴角再次輕輕抽了抽,雖然感覺有些古怪,但他剛才已經看到了那個蓄水池,非常認可莊道友的話。
那甚至都不是不合适的問題,而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于是,他點了點頭,道:“那我今天陪您去現場看一看,挑一挑?”
孟周點頭:“那就勞煩知事了。”
李知事忙道:“應該的,應該的。”
很快,兩人一前一後飛遁出了庭院。
出了庭院,孟周掐訣讓陣法處于最高警戒狀态。
而且,這個陣法乃是他一手造就,神識相連,一旦遭遇異常,他都會第一時間感應到。
李知事帶着他卻并沒有立刻遠飛,而是指着下方一塊巨大的石碑,道:“莊道友,你看這名字伱要不要改改。”
這塊石碑立在距離庭院田莊之外數百米處,背朝庭院一側陰刻着三個大字,“薛田莊”。
在庭院内部很容易忽略,但從遠處天空飛遁而至,能夠很方便的第一時間看到這上面的信息。
孟周當即會意這塊石碑的用意,想來此間上一任主人應該姓薛。
所以,随便取了個“薛田莊”這個地名。
孟周想着自己應該起個什麽名,“逍遙居”“自在院”……
一個個名字從他念頭中劃過。
但最終孟周都不滿意,不是覺得太空泛,就是覺得太嚣張,或者太惹眼。
忽然,看着這“薛田莊”三字,孟周心中起了些惡趣味。
于是飛遁過去,伸手按在石碑之上。
李知事在一旁也是饒有興趣的看着,不知道莊道友會給自己的新居起個什麽名字。
真要說來,這隻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但也正是這樣點點滴滴的小事,才是真正趣味的所在。
不然,若是漫長的生命中隻有修行,那也太寡淡無味了些。
在孟周施展的化物術下,石碑表面的陰刻文字如面團般變化。
先是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抹平,而後重新變成一個新的陰刻文字。
等等……一個?
李知事瞪大了眼,隻見莊道友隻修改了巨大石碑最頂上的一個“薛”字,将其改成了“莊”字。
後面兩字,他連動都沒動。
還是用的前主人原來的筆迹字體。
而且,一個字是新刻,痕迹清晰明顯,下面兩字已經存在了幾十年,有着自然積澱出來的歲月感,斑駁感,這怎麽看怎麽不協調啊。
更重要的是——
“莊田莊,莊田莊……”
李知事心中低聲念了兩邊,看向一旁正在欣賞這副石碑的莊道友,忍不住再次嘴角抽了抽。
雖然都是一些不大的事情,但他已經意識到,莊道友是個有些特别的人,也是個有意思的人。
至于孟周爲何隻修改了第一個字,在孟周自己,想法倒是很簡單,當然是節省法力啦。
自從李知事過來,從植樹開始,他的法力就已經消耗了不少,還要爲來回飛遁保存最基本的法力。
其他方面的法力消耗,當然是能省則省啦。
很快,兩人便再度啓程,向不遠處的城鎮飛遁而去。
兩人直接飛過城牆,落在一座有着巨大露天平台的酒樓二樓。
而孟周也一眼就看到了一整面牆壁的留言闆,上面挂着一個個小木牌,每個木牌上,都挂着一個練氣修士的名字和一些簡短的自我介紹以及希求。
其中,既有願意追随築基前輩的,也有希望在某商會或者勢力謀取一些職位的。
李知事介紹道:
“這家酒樓的幕後東家是一位築基中期的道友,性情醇厚溫和,又是這裏土生土長的修士,大家都很信任他,能夠被他們挂牌在這裏的信息,可信度也都是有保障的。”
孟周當即會意,這個酒樓,是一個自我展示和求職的場所啊。
就在這時,一個練氣九層的中老年修士已經快步迎了上來。
恭敬的向二人行禮,此人是這裏的實際負責人,也掌握着這些“求職者”最齊全的信息。
孟周任兩人在一旁交流,他則頗覺新奇的在這樓中轉悠起來。
随便走走看看,來到一排窗邊,孟周向外眺望,見到一個天井,看那些進出人員和随意交流的内容,應是這酒樓的後院。
孟周正欲收回視線,便見一個店夥計的青年引着一個男子走進了後院,來到一口巨大的蓄水池旁。
告訴男子:“今日隻有十方靈水與你。”
男子點了點頭,直接裝了十方水進入儲物袋中,并現場點付給店夥計兩枚中品靈石。
剛才孟周就發現,這個蓄水池中的靈水,比他施展雲雨術降下的靈水蘊含的靈氣還要充沛一些。
他也能做到,但這會讓他本就不高的降水效率更進一步降低,沒有必要。
不過,這些水作爲酒樓用水,倒是被處理得更精細些。
雖然,這種靈水中靈氣與水的結合乃是法術效果,遠不能和真正的自然靈泉相提并論。
但對靈植而言,隻要量大,效果也是真實不虛。
同樣,練氣修士若是長期使用,也有很大益處。
而且,和服用丹藥相比,最大的好處是沒有副作用,用來煮靈米或者沖泡靈茶都是極好的搭配。
孟周猜測,這男子應是将這酒樓每日有富餘的靈水采購去散賣給那些練氣修士。
當然,孟周之所以第一時間注意到對方,是因爲對方身上流露着讓他感覺熟悉的氣息。
武道宗師。
這是繼嚴熊之後,孟周再一次遇到有着武道宗師基礎的修行者。
雖然,武道宗師并非個個都有修行的天賦,也并非所有凡俗世界的武道宗師都會舍棄富貴權勢踏上求仙問道之路。
畢竟,很多武道宗師都是靠年齡熬上去的。
成爲武道宗師之時年輕的都是四五十歲年紀,年邁的六十歲之後突破成武道宗師的反而更多。
對他們來說,便是想求仙問道,也已經有心無力了。
便是練氣修士年過六十之後築基的成功率都很渺茫,更何況從那個時候才開始修行問道呢。
可青玄域幅員十萬裏,雖然絕大部分區域都不适合凡人生息。
但偌大區域内凡人聚居地也是多不勝數,總會有武道宗師邁過重重關隘成功入道修行的。
而他們隻要能夠邁過這道坎,以孟周的實際體驗,還有嚴熊這個事例,孟周确信,他們會比絕大多數練氣散修擁有更加遠大的未來。
若非如此,“胡貴”也不會将恨意目标設定在武道宗師這個群體中。
更讓孟周驚訝的是,這個男子隻有三十幾歲,雖然鬓間已經有些白發,再加上他故意在行爲舉止,容貌裝扮上更偏老成一些。
但孟周可以肯定,對方最大年紀不超過四十歲。
孟周都不敢想象,這家夥是多少歲就在凡俗世界登頂,成爲武道宗師的。
單論這份成就,已經超過了前主和嚴熊了。
對方的修爲,現在也已經有練氣六層。
不過,若無特殊際遇,對方的成就大概也就止步于此。
因爲孟周一眼就看出,對方那看似完好的左臂,其内經脈早在多年前就已經斷裂萎縮。
靠着這樣殘缺的身體,他居然能在這個年紀修煉到練氣六層,已經非常讓人咋舌了。
但他不可能再靠着這樣一副殘軀,突破到練氣後期。
對于天生殘缺者來說,這是非常殘酷的一個事實。
男子取了水之後便告辭出了酒樓後院,來到外面的街道上。
孟周的神識一路跟随着來到街道上,這才發現,外面還有一人在等着他。
乃是一位相貌身材皆平平無奇的女修。
但孟周一眼就看破了她的僞裝,讓他感到驚訝的是,這個女子居然也是一位武道宗師!
她的年紀比男子略年長幾歲,但對武道宗師來說,這依舊稱得上年輕有爲了。
她的修爲倒是比男子略低,現在是練氣五層。
兩人簡短的傳音交流了兩句,孟周知道了,這二人是一對突破凡俗禁忌的道侶。
在這樣的地方,意外遭遇這樣的一對武道宗師,孟周心中忍不住有些追憶。
他的追憶,不在這一輩子,而是上一輩子。
“真的好像啊。”孟周心想。
那二人正在遠去,很快就要超出他神識所能觀察的範圍之外。
孟周忍不住通過神識對二人道:“還請賢伉俪來二樓一見。”
遠處街道上,正在遠去的兩道身影忽然一僵。
但面對一個築基強者的呼喚,他們也隻有一個選擇。
很快,兩人登上二樓,來到孟周面前。
男子向孟周恭敬施禮道:“見過前輩。”
女子跟在男子稍後側,也是輕輕一禮問候。
而後,男子直接問:“不知前輩喚住我倆有何事?”
孟周直接道:“我來此處是爲了找兩個能替我打理一些雜務的助手,我覺得你二人很合适。”
女子聞言,沒有回話,而是看向男子。
男子一頓,直接搖頭拒絕道:“抱歉,前輩,我們不給人做仆役。”
面對男子的拒絕,孟周卻沒有生氣,而是看向女子,神識傳音道:
“我可以替他治好手臂,當然,前提得是你們替我做的事确實配得上這份恩遇。”
我承認,要是按照嚴格的苟道風格,招人這裏最好就是找幾個平庸的,但……
我這算是跑偏了嗎?
不過,我相信,能一路追讀至此的讀者,已經不會計較這種寫法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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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