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超宗師之上的武道造詣,再加上一階上品法袍的配合,孟周仿佛一團輕盈飄蕩的黑雲,完全融入到了夜色之中。
飄出坐忘館,遠遠地綴着遠處兩道身影。
雖因距離太遠,看不清前面兩人身形,但從追逃二人疾行中所展露出的些許風格,孟周心中還是有了比較确切的判斷。
追擊者氣勢淩厲,速度迅捷,卻如同一顆不斷射擊跳躍的鐵彈。
而前面的逃逸者卻身形飄忽,哪怕着意關注,對方的身形依然時不時有跳幀的感覺,仿佛那一刻其身形隐沒到了夜色中。
所以,追擊者應是嚴熊,而逃逸者則是主動找事的胡貴。
綴在遠處跟了一段距離,孟周就能明顯感受到,那逃逸的胡貴,實則是在釣魚,在勾引,在一點點誘使嚴熊遠離坐忘館。
這擺明了就是一個套,要讓嚴熊往裏面鑽。
他這意圖并不難猜,孟周相信,嚴熊一定能看出來。
可嚴熊并沒有出于安全考慮果斷折返,反而真的被對方釣着跑了這麽遠。
發現這個蹊跷後,距離二人本就極遠的孟周稍微減緩了一下速度,将與二人的距離拉得更遠。
在暗夜之下,肉眼已經無法捕捉到遠處二人的身影,他是靠着二人疾掠而過殘留在空中未散的氣息鎖定追蹤。
忽然,三道暗紅光焰在遠處亮起。
它們迅速合擊在一處,當其紛紛殉爆之時,照亮了身處在攻擊正中心的嚴熊身影。
隻見他身周籠罩着一層土黃色流動氣勁,三道暗紅光焰的合擊将其炸得搖搖欲碎。
但終究沒有碎,硬扛下了這忽然而至的淩厲一擊。
就在這時,一柄飛劍從嚴熊側後方的黑暗中此處,陰狠的向他後腰刺去。
嚴熊卻似早預見到了這一幕,手中出現一柄法劍,一個上撩,就将這柄忽然此處的飛劍挑飛數十米之外。
兩人展開激烈的戰鬥,混亂的法力擴散,攪得周邊氣息一片混亂。
孟周見此良機,悄悄接近了一段距離,然後,便與周圍的黑暗融爲一體,默默旁觀着兩人的戰鬥。
練氣九層的胡貴,一直占據着主動,他一邊控禦着飛劍,身形一邊不時隐沒于黑暗之中,圍繞嚴熊遊走,用法術與飛劍打配合,讓嚴熊越來越難以招架,一點點落入下風。
即便嚴熊正在一點點落入下風,孟周卻依然爲其展現出來的戰鬥力叫好。
若是換一個正常練氣七層的修士處在嚴熊的位置,根本撐不到這個時候。
何況,嚴熊看似岌岌可危,仿佛隻要再加一把勁就能将他壓倒,可就是怎麽也壓不倒。
這種眼看着勝利在即,卻又偏偏遲遲無法落實的狀态是最讓人惱火的。
從胡貴控禦的飛劍和他圍繞嚴熊展開的一波又一波的攻勢,孟周能夠明顯的感覺到他心中的惱火正在随着攻擊頻次的增加而穩步上升。
某一刻,靈活遊走的胡貴身形猛然一滞。
法力忽然在身周形成一道屏障,屏蔽眼耳口鼻與空氣的直接接觸。
孟周心中一動。
毒?
嚴熊用毒了?
他并不是真的站樁挨打,而是借此讓胡貴分心,讓其不知不覺間落入他設下的套中?
所謂久病成良醫,試丹把自己搞成一個“毒人”的嚴熊,早已是毒道方面的宗師級人物!
這也是他不怕對方釣魚,主動踏入陷阱的底氣。
胡貴靈活遊走的身形忽然一滞的刹那,嚴熊就像是真正蘇醒複活一般,趁着飛劍缺乏控禦、陷入短暫停滞的瞬間,眨眼間便已接近到胡貴身周咫尺之地。
手中長劍直接插入胡貴胸膛,刺入其心髒之中。
胡貴低頭看向刺穿胸口心髒的長劍,滿臉的錯愕。
很顯然,這一刻的他還沒有回過神來。
暗中的孟周也爲嚴熊在這場戰鬥中說展露出的勇氣、智謀、機巧點贊。
果然,單論戰鬥天賦,武道宗師,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而對正常修行者來說,其在戰鬥中最大的一個忌諱就是,絕對不能讓一個有着武道宗師底色的修行者近身。
嚴熊的逆風翻盤,讓孟周有些驚訝,卻也感覺有些輕松,正打算悄悄退走。
忽然,一道人形虛影從胡貴臉上沖出,狠狠的撞擊在嚴熊臉上。
“啊!!!”
嚴熊這樣一個鋼鐵硬漢,忽然發出凄厲的慘叫,那種完全無法忍受的痛苦,就像是忽遭濃硫酸潑臉一般。
嚴熊倒退飛出,一邊慘叫,一邊抱頭在地上翻滾,時不時用頭撞地,似乎恨不得将腦袋撞出一個裂隙,将裏面的痛苦釋放一些出來。
而嚴熊倒退飛出時,緊握的長劍也從胡貴心口抽出,汩汩心頭鮮血止不住的向外流出。
可胡貴此刻卻像是完全失了智的喪屍一般,根本不理會心口那快速流瀉而出的鮮血,五官猙獰扭曲,濃烈的恨意刻在臉上。
就憑着這股濃烈的恨意,他一步步向倒地翻滾的嚴熊接近。
就在這時,一柄飛劍從他身後的黑暗中飛出,轉眼間便已近在咫尺。
可胡貴對此渾然未覺。
當飛劍輕易抹斷他脖子,一直憑空出現的法力手掌将他頭顱快速提走,脫離身體的那一刻,那無頭的、心口流血的屍體依然保持着倔強前行的姿态。
法力手提着胡貴的腦袋湊近身前,仔細打量,孟周才發現,面部表情極度扭曲的“胡貴”,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面孔。
孟周仔細看了看,從其臉部揭下一層薄薄的軟膜,這才顯出他所熟悉的胡貴的面容。
孟周恍然,心中猜測,胡貴僞裝後的那個身份,應該與嚴熊有極大地恩怨。
但對坐忘館東主胡貴,嚴熊卻并不認識。
這般想着,法力手提着一柄因無人馭使而跌落在遠處的飛劍飛了過來。
緊接着,有一隻法力手提着一個摸屍得來的儲物袋緊随而至。
法力手出動,念動之間,這次撿漏所得戰利品全都進了他的儲物袋。
至于這場戰鬥中,嚴熊也做了不菲的貢獻,理應分他一份……
孟周表示,無論是助他保全性命,還是了解宿怨,他的收獲才是最大的。
自己收獲的這些實物,反倒是最爲不值一提的。
此刻,嚴熊已經不再翻滾、也不再慘叫,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宛如死去。
孟周卻在離他五六十米之外站定,遠遠喊話道:“喂,死透了沒有?
沒死就吱一聲。要是死了,我就幫你一把,就地挖坑把你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