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空間大概有兩個靜室那麽大,中等客房,充斥其中的靈氣,也有一階中品水準,孟周心中滿意的呼出一口氣。
自從離開小院,在外奔波了六天,野宿了五晚,修行效率不是一般的差。
一晚靜修,修行進度卻隻+1,這還得益于翠玉湖範圍内,哪怕修行環境最惡劣的水域,靈氣雖然稀薄,卻也多少有點。不然,他連這日進度+1都不會有。
唯一讓孟周感覺安慰的是,每次修行結束,功法經驗+16并沒有跟着一起打折。
現在終于可以再次享受到修行每日+8的進度,以前他不覺得這如何,可過了幾天艱苦日子,他才知道這是多麽的可貴。
不過,這種好情緒也隻持續了很短暫的片刻功夫,就因再次想起剛才聽到的兩聲短促慘叫而徐徐消散。
他心中慶幸不已。
“還好還好,還好我克制住了貪念,沒有想着去蹭那些島上的靈氣。”
這幾日夜宿修行,他借助圓滿層次的度水步對水性的掌握,每晚都在遠離諸島的水域之上靜修,盤坐在水面卻如同坐在水床軟墊之上。
之所以這般,是因爲他從前主記憶中了解到的一些信息。
八百裏翠玉湖,環湖沿岸數千裏,别說陣法阻攔,連圍欄都沒有。
加之水域範圍内的靈氣有九成以上都被鎖死在湖水之中,這是翠玉湖靈脈的自有特點,也是翠玉湖每年都有源源不斷靈魚和其他水生靈材出産的原因。
隻有湖中島嶼才适合修行立足,因爲這些原因,翠玉湖諸島也曾一度人滿爲患。
但随着一條名爲“宵禁”的規則在各島蔓延開來,這種局面迅速得到了改善。
這條規則乍聽上去很平和,仔細審視,才知其中蘊藏的血腥恐怖。
以白月灣爲例,最開始,這裏蜂擁來許多散修,彼此之間爲了争奪修行地和其他資源,亦或者舊怨私仇,利益争鋒,整個白月灣都被搞得烏煙瘴氣,不得安甯。
後來,終有一個勢力脫穎而出,占據了白月灣最精華的灣首區域。
他們并沒有将島上其他修士全部驅逐,他們力量雖強,但若與所有修士爲敵,反倒成了弱勢一方。
他們便将島上實力最強、最出挑的一群修士聚來,與他們說:
“無規矩不成方圓,現在島上這般烏煙瘴氣,對大家都有影響,咱們何不在灣尾修築兩條街道,既能規範行止,又能爲大家的生活提供便利。”
一群人精瞬間明白其中深意,自然是毫不猶豫的上了車,并反身把車門焊死。
很快,大量散修便已淪爲無家遊民,他們在島上私建的洞府宅邸瞬間淪爲非法建築,要被強制拆除。
他們要還想在島上繼續修行,隻有一個辦法,就是以遊客旅人的身份交錢去修行旅舍。
這立刻爆發了激烈的沖突,甚至也發生了好多起房東易主的情況。
但奇怪處卻在于,那些踩着舊房主屍骸上位的修行者,也是曾經反抗最激烈的新房主們,反而成爲新秩序更堅決的擁護者。
無主之島漸成有主之地。
“那些跑去野外藏匿修行,偷白月灣靈氣的修士,全都是賊,是賊都該殺。”
這已成了本地修士的一種集體共識。
宵禁,便是他們合理合法殺賊的刀。
這種變化,并不局限于白月灣一地。
而是如春風,如瘟疫一般,在數以百計的島嶼上傳播。
最終,造就了現在這秩序井然的翠玉湖格局。
也是因爲這個原因,如前主這樣的散修,明知翠玉湖的修行環境更優渥,卻不敢越雷池一步。
來此修行被當成一種奢侈的消費,隻有在準備沖關突破,靈石又趁手的情況下,才會這般揮霍一回。
孟周忽然搖了搖頭,将這些紛雜念頭從腦子裏清空出去。
“這都是八九十年前的舊事了,我隻要老實遵守這裏的規則就行了。
想那麽多幹什麽,這與我又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他盤膝坐在床榻之上,很快就沉浸在修行之中。
就這樣,孟周在這灣尾旅舍住了下來,每天絕大部分時間都在屋中修行,隻會在下午抽兩三個小時的時間外出散心,而且,大半時候都在兩街範圍内活動。
漸漸地,他中意上了老槐街的一間茶館,每天這個時候都聚集着不少如他這樣的外來修士和本地修士。
而來這裏的修士,本就有交流信息,擴充視野的目的,隻要不涉及秘辛,大家都很樂意彼此交流。
上到元嬰真丹大佬的逸聞傳說,三階大派青玄宗的傳奇之路,下到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内容五花八門,無所不包,無所不談。可以默默旁聽,也可參與其中。
隻需花一枚下品靈石,點一壺靈茶,就能在這裏坐小半天。
這不僅極大地提升了孟周的眼界,也爲他了解“第五古井屋”的情況創造了條件,都不需要他去旁敲側擊,就從他人口中了解到了很多本地信息。
這每日兩三個小時的閑坐,雖然耽誤了一些修煉時間,卻也給他帶來了一個意外之喜。
靈茶有洗滌身心之效,可有效纾解身體因修煉而積累的負擔,原本每天最多隻能修煉十六個周天,現在卻能修煉十八個周天。
修行進度也從日+8提升到日+9。
其他時候,他都呆在房間中靜修,這也是絕大多數外來修士的日常。
大家來這裏,可不是來欣賞本地美景或者體驗熱情好客的民風。
多是爲了沖關突破,也有的是因爲手頭寬裕,想要安靜閉關一些時日。
他的行爲放在這些外來修士中,顯得很尋常,毫不突兀。
他展露出來的練氣四層氣息,不高不低,同樣不起眼。
一天絕大多數時候都呆在房間中,孟周也不覺枯燥。
除了修煉水養訣,他又重新撿拾起幻步遊龍的修煉。
另外,在趕路這幾日,他又入門了三種武技,左右互搏,千手,以及驟雨疾風劍。
之所以選擇這三門武技,是因爲控鶴手圓滿後心中誕生的想法。
他想同時施展出三隻甚至更多法力手,問題不在技巧,而在破除既有的、已經根深蒂固的“雙手思維”。
左右互搏,一心二用,可兩手動作毫無關聯,這便是對人既有思維的一種破除。
千手,一種特殊偏門的武技,常被用來賭博偷盜,開門撬鎖之上。
同時,也被人用作投毒手法、暗器手法,當面笑呵呵,卻能不動聲色之間置人于死地。
同樣,這還是采花賊的鍾愛,因此還被喚作“采花手”。
可以說,這是一種極精妙,卻又臭名昭著的武功。
孟周看中的,卻是它對手的理解和運用,據說這門武技修至化境,真能讓人如同多長了幾隻手。
孟周很想親身體驗一下這種感覺。
驟雨疾風劍,既是爲了驗證心中所想,也是爲了手中長劍威力能更好的發揮出來。
他想得很明白,武技修煉雖還要繼續,但卻不能一味地堆數量,散而雜的武技,練得越多,對敵之時反而更麻煩。
他便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對敵之時,還是隻能同時使用一種。
可若選擇隻專精某一兩種,又有可能在某些情況下缺乏應變手段。
以需求爲核心,構建起一個完整的武技體系,這便是孟周思考後的答案。
武技修煉到圓滿之後的特性,使其擁有了完全不輸于練氣法術的威力,甚至猶有過之。
在來到白月灣之前,這三門武技就都已成功入門,還全都達到了初成水準。
因爲這三門武技的修煉都必須要用到手,隻能交替着修煉。
好在随着他修爲提升和根本功法水養訣的提升,讓他的法力更加充沛,回氣之後速度也更快,哪怕将修煉時間均分到三門武技上,每門武技每日依然有+50經驗的收獲。
與之相比,幻步遊龍的進度反倒顯得有些拉胯,哪怕因他在武道上的造詣日深,經驗增長的速度更快了一些,每日收獲也就+60經驗而已。
……
時間一晃,這已是孟周住進灣尾旅舍後的第七日。
期間,他再沒去過第五古井屋一次,卻已對那裏的情況非常了解。
那裏經營着一個雜貨鋪,裏面住着個老婆婆和一個小女孩。
老婆婆姓白,大家都喚她白婆婆,有練氣五層修爲,小女孩也姓白,大家都喚她白丫。
白婆婆的雜貨鋪經營了十幾年,具體多少年,卻沒有一緻的答案,有的說是十三年不到十四年,有的卻又信誓旦旦的保證有十五年。
而白丫則是八九年前白婆婆外出時抱回來的一個嬰兒,這一點都不奇怪,在翠玉湖,這種現象甚至非常普遍。
因爲每個翠玉湖當地修士都要考慮兩個問題,一是自己現在據有屋舍的繼承權,再就是自己年老力衰之時如何保護自己的問題。
雖說街坊之間都有互助互保的默契,但這是建立在大家都“力強”的基礎之上。
假如某個鄰居表現出明顯的老态,後人又沒能成長起來,那麽,溫情脈脈的面紗将被揭開,露出弱肉強食的本質。
因爲這個原因,翠玉湖每年更換的房主不在少數。
所以,本地修士都非常看中繼承人的選擇和培養,自己生養,出歪瓜裂棗的可能性遠超優秀的好苗子,而小門小戶的本地修士又沒有修仙家族那麽強大的容錯率,可以放開了一直生。
既如此,去凡俗世界尋一些優秀的好苗子當成血脈至親從小培養,反倒輕松又省事。
至于是偷是搶還是買,那就看各人的道德底線了。
所以,如白婆婆這種某天忽然抱個娃娃回來的,在翠玉湖一點都不稀罕,都可看作是一種特别風俗了。
别家的小孩都是媽媽生的,翠玉湖的小孩,真的很有可能是爸媽從别處抱回來的。
真正稀罕的是,白婆婆在日漸老邁,而白丫至今都還沒修行。
每說及此事,本地修士的語氣和眼神,都包含着莫名意味。
那是,想吃肉或者想分杯羹的饞嘴相。
即便是道德感最高尚的,也不過是不參與,做個旁觀看戲的看客罷了。
每當這時,孟周心底都會升起一股惡寒。
茶館中,那種談天說地,其樂融融的氛圍被沖散一空。
他想到了前世一個很貼切的詞語。
吃絕戶。
有人已經悄悄舉起了刀叉,有人已經備好了佐料,有人則已經準備好了瓜子闆凳。
當事人,那對婆孫,意識到了嗎?
孟周卻意識到,自己若想補全水養訣,不能磨蹭,要早點行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