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剛才是陸九?”
安先達正在準備明天的會議材料,聽到黃傅生接了一通電話,之後更是聊到了癌症,他就忍不住好奇問了一嘴。
“嗯,這小子有膽魄,他醫館來了個肺癌晚期放化療的患者,結果他接了。”黃傅生笑道。
安先達道,“啧,他不怕沒治好,最後那個患者在他醫館出事,人家家屬找他麻煩?”
黃傅生笑道,“陸九應該有他自己的考慮,這小子雖然年輕,但懂的東西卻不少,而且,懂易經的話,再配合中醫的望診,我相信患者及其家屬秉性如何,還是能看出幾分的。”
“你忘了,中醫協會的魏老,他不就是看病之前先看八字,再看面相,一旦知道對方秉性差,遇事不知悔改,他便直接不醫,有一年不就是,他拒絕診治的一個病人最後被他們院的另外一個主任接了,結果那個主任開方一點問題沒有,是那個病人不吃藥,結果病幾個月沒好,他就來醫院倒打一耙,直接把那個主任打的住院了,碰到這種人,你說他上哪說理?”
“那次之後,魏老的醫院就有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凡是魏老拒絕診治的病人,從此就被他們醫院列爲黑名單了,當然,倒也不是真正的黑名單,就是明面上謙虛兩下,表達醫院能力有限,實在看不好對方的病,讓他去别的醫院。”
安先達道,“您是說陸九入門了?不可能吧,魏老要天賦有天賦,要名師有名師,就這,六十多歲才成名,陸九二十多就能在這方面入門,那再給他二十年,豈不是要無敵了?”
中醫界最牛的幾個中醫,基本也都是易經大家。
二人口中所說的魏老,就是南湖第一中醫院的特聘中醫學術顧問,魏前進,他也是一個極其精通算學的中醫。
2018年,他們院就曾開過一個内部會,讨論的就是第二年五運六氣情況,以此來安排院裏的工作重心。
那個會上,魏老就精準預測了2019年年底,冬至前後會有寒濕邪。
當時那個會議視頻在寒濕邪爆發的一年後,才在中醫界小範圍流傳。
不過這種預測,懂五運六氣的中醫其實都能做到,倒也并沒有太令人稱奇。
真正讓不少中醫佩服的,是他的坐診方式。
他的門診,患者過來都是先報八字,搞清楚了患者的八字,然後再給人看面相、手相。
之後,一個字都不問,便能夠精準的說出他目前的身體狀況,甚至把對方小時候得過什麽病,什麽時候好的,也能事無巨細地全部講出來,最關鍵的是,他還能預測對方未來會得什麽病。
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就感覺魏前進已經脫離了中醫的範疇,達到了上醫之中,治未病的最高境界,提前預知對方何時所患何病。
這種能力在外行人看起來很厲害,在内行人看起來,更厲害。
雖然确實有點讓人感覺不可思議,但這的的确确是事實。
因爲安先達就曾讓魏前進算過八字,結果對方直接精準地說出他在十五歲的時候就洩了元陽,安先達就徹底拜服了。
一直以來,黃傅生在安先達心中,就是一個亦師亦友,值得被尊敬的存在,而魏前進,安先達從來都是奉爲神人。
這個老先生真的太恐怖了!
“我也就是猜測,可沒說他一定會,不過在這個年紀被坑一坑也不是壞事,當醫生固然是需要醫德高,可光有醫德沒有防備心,也是不行的。”黃傅生道。
他教學生一直都是放養的模式。
因爲他隻教“感”和“覺”,也就是說,基本的中醫知識,你自己學就可以了,在實踐中碰到不會的,我給伱點撥一下,但點撥完,依舊得你自己去想辦法。
你隻有全身心地投入了,真的在給患者治病的過程中,感覺到了困難,這個時候獲取到的知識,才是能終身受用的。
而非隻是坐在課堂裏,看着書本,背着藥方,随便參考幾個病例,就算是學會了治病。
學本事是這樣,做人也是。
爲什麽老一輩的人告誡我們那麽多人生大道理,我們依舊會在同樣的地方踩坑呢?
很顯然,不經曆,你永遠沒有那個感覺,自然也就吸取不了任何教訓,甚至會對一些勸誡你的人嗤之以鼻。
“要不我抽空去他醫館看看?真要是惹上這種麻煩,後續肯定特别頭疼,踩坑歸踩坑,萬一掉坑裏爬不起來,那就得不太好了,而且我處理這種問題經驗也豐富一些。”安先達道。
“也好,不過這兩天先把藥材基地的事辦下來,明後兩天的調研會已經排滿了,你肯定是走不開的,過兩天再去吧。”黃傅生道。
“嗯。”安先達道。
……
“媽,怎麽了?”
賓館裏,時子雄夜裏隻睡了四五個小時,便被他媽媽的嘔吐聲驚醒了。
“我……沒事……嘔……”饒禾坐在馬桶上,上吐下瀉。
聽到這個動靜,時子雄基本上已經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昨天陸九就告訴過他,喝完那個藥,他媽媽會有上吐下瀉的情況,這都是正常的。
“哥,媽怎麽了?”時雨聽到動靜後,從房間裏跑了出來,看見在小套房沙發上睡的時子雄站在衛生間門口,便立刻湊了上來。
“沒事,就是有點上吐下瀉,這是喝藥之後的反應,問題不大。”時子雄道。
與此同時,時子雄的老婆蘇舒也來了。
“老公,這藥,吃了讓媽上吐下瀉,真的能治病嗎?”蘇舒問。
時子雄搖搖頭,“不知道,我也沒見過這種治法,但咱們現在隻能死馬當活馬醫,看看這個藥吃三天究竟會不會有轉變吧,如果沒有,陸醫生還認識國醫大師,那種級别的醫生應該有辦法。”
時雨看着衛生間的門,聽着裏面那讓人難受的嘔吐聲,不禁嘀咕道,“媽這次……能好嗎?”
時子雄陷入沉默。
能好嗎?
幾年間,這三個字已經在他腦子裏面出現了不知多少回。
當一次次治療不理想,一次次聽到病情惡化的消息,一次次從希望變成失望時,時子雄已經漸漸不想面對這三個字了。
他想逃避,他想不斷地尋找醫生,從而告訴自己,媽得的不是絕症,媽還有救!
也隻有這樣,時子雄才感覺自己每一天過的更充實。
蘇舒看出了時子雄的煩惱,她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挽住了他的胳膊,似乎想用體溫悄悄地告訴他,自己在。
無論結果如何,一起面對。
時子雄讀懂了這一切,他輕輕拍了拍蘇舒的手背,給了她一個堅強的笑容。
這幾年,他家裏的變故,以及背負的債務,早已讓老丈人非常不滿了。
幾年前老丈人就單獨約他見面,勸他放過蘇舒。
他們兩家的家庭都是單位上的職工,雖然條件不算差,時子雄自己也是公務員身份,可也撐不起家裏面有個癌症患者。
這顯然是個無底洞,時子雄也理解老丈人的想法,誰又希望自己的女兒剛嫁給别人,就得承受這沉重的一切呢?
更何況家裏有癌症患者,誰又能保證子女沒有遺傳呢?
時子雄沒有怪老丈人,因爲他媽放化療沒錢了,老丈人還給了他五萬塊,并表示不用他還,隻是在毫無希望的情況下,才提出了這個請求,于情于理,老丈人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時子雄答應老丈人後,連離婚協議都準備好了,結果當蘇舒看到離婚協議的時候,這個一直都很溫柔,從未發過脾氣的女人,在那天給了他結結實實的一巴掌,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将離婚協議撕個粉碎。
之後,一句話沒說,摔門而去。
等到第二天,蘇舒回到家,和往常一樣對他露出了溫柔的笑容,然後說了句,我們要個孩子吧。
那一刻,時子雄就明白,自己這輩子永遠也離不開這個女人了。
咔!
衛生間的門被推開。
一股惡臭便從裏面鑽了出來。
“媽。”時雨屏息,趕緊上前扶着饒禾。
時子雄道,“老婆,你去幫時雨,我收拾一下。”
蘇舒颔首,幫着時雨一同攙扶着饒禾回到床上。
不多時,時子雄便把衛生間清理幹淨了。
搞定這些後,時子雄來到二人身旁,見饒禾越發虛弱,不禁問,“媽,餓了嗎,想吃什麽我給你去買。”
饒禾沒說話,搖了搖頭。
時子雄眼神暗淡下來,不過很快又恢複了,“那你們在這看着,我去給你們買早餐。”
“嗯。”蘇舒道。
“哥,還是給媽帶杯豆漿吧。”時雨道。
“好。”時子雄道。
說完,時子雄便離開了賓館。
等早餐買回來,三人全部吃過後,時子雄就來到了陸九的醫館。
賓館裏沒有煎藥的東西,所以陸九就擔負起了煎藥的任務,時子雄隻需每天定時定點過來取藥即可。
反正賓館離得近,一天跑個三趟即可。
就這樣,一連過去了兩天。
饒禾喝完藥之後,一直都在上吐下瀉。
本來就沒吃多少東西的她,基本上吐下瀉的都是些水。
連着吐了兩天後,嗓子都直接啞了,根本連說話都說不了。
整個人看上去也比先前更加憔悴,且每次喝完藥,整個人都暈乎乎的,隻能用點頭和搖頭來回答時子雄的話。
看到這樣的情況,時子雄三人也是萬分擔心。
再這麽又吐又瀉,人能撐得住嗎?
可就在這第二天的晚上一點時,時子雄剛剛有些困意,忽然便聽到躺在床上的饒禾吐出一個不怎麽清晰的字,“……餓……”
就這一個字,瞬間讓時子雄睡意全無,他立刻起身趴到饒禾嘴邊,輕聲問道,“媽,你說什麽?”
饒禾啞着嗓艱難地繼續說道,“……餓了。”
時子雄狂喜,他立刻道,“好!好!我去買,我現在就去買!!”
房間裏,蘇舒推開門,“老公……”
時子雄抓住蘇舒雙肩,“媽餓了,媽餓了,哈哈哈,等着,我去買點粥回來。”
說完,他轉頭就跑,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見了……
我調整一下更新時間,不能再這麽陰間了,今天的第二更我明天補上,大家不用等了,之後每天的更新我盡量在十點前結束!O(∩_∩)O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