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玩笑?
黃傅生覺得陸九完全沒有搞清楚自己的定位。
一個基礎辨證紮實,針灸堪比國家級中醫針灸師,還懂得經方,易經。
這樣的人才二十幾歲。
黃傅生這輩子就沒有見過像陸九天賦這麽高的年輕人。
别說他了,就算是國内最頂尖的那幾個國醫大師,要是知道了陸九的本事,怕是今晚就要打個飛的過來傾囊相授。
沒辦法,年輕一輩想找個天賦極高的傳承人真的太難太難了。
像他們這些半截身子入土的中醫,隻要是碰到好苗子,都恨不得把一身本事全教給你。
現在這個年代,誰還管古代那種不外傳的規矩,隻要你肯學,品性不差,他們就一定教到你會爲止,就怕伱不學。
“你要是覺得這個場合不夠正式,我可以改日登門拜訪。”黃傅生肅然道。
陸九擺擺手,“黃老,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我不明白您爲什麽會看中我,我們貌似也才見了一面,就因爲回答了兩個問題,您就要收我當學生,說實在的,這不亞于中彩票,而我,不喜歡把這一切歸結爲運氣。”
“哈哈哈,我們不是隻見了一面,而是兩面。”在陸九錯愕的表情中,黃傅生接着道,“前些日子你伯伯陸豐來找我,想給我送禮走後門,希望我能關照關照你,當時我很憤怒,想着面試當天什麽也不問,看到你的名字就直接将你淘汰,但我學生看過你在網上的那些視頻,覺得你是個品性不壞的孩子,讓我不要意氣用事。”
“在那之後,我跟他去了你的醫館,也看了你坐診的情況,很意外,我沒想到一個小城市裏,居然還有一個會透天涼的中醫,甚至在針灸如此了得的情況下,還能熟練的運用經方,現在,你還懂易經,不瞞你說,倘若把你這個條件告訴中醫協會的幾位老前輩,恐怕收學生這個事,就輪不上我了,呵呵呵。”
啥!?
會透天涼!?
黃傅生的學生齊刷刷地看向陸九。
陸九這才明白原來黃傅生收他是早有打算。
隻是今天自己的表現讓他堅定了想法,甚至還有那麽一絲捷足先登的意思。
對于這樣的厚愛,陸九很是感謝,但拜師的話,他也沒有立刻答應。
“黃老,我想問一下,拜師需要跟在您旁邊學習嗎?”陸九問。
黃傅生立刻便看出了陸九的想法,“呵呵呵,你想就可以,我收學生隻是答疑解惑,有困難了給我打個電話也行,想在我身邊跟診一段時間也可以,這個都是随意的,中醫學習不講那些虛的,你能領悟到就是你的,不能領悟就算天天跟着我,也毫無意義。”
“所以,無須糾結這個問題,你經營醫館走不開,有什麽問題就跟我發微信,要是學醫遇到了瓶頸,想請個假關了醫館去南河找我,我也随時歡迎,不過這段時間我會待在江漢,等藥材基地的事完全落實了,我才會回南河。”
陸九聞言,知道自己再不有所動作,那對長輩就太不尊重了。
于是乎,陸九從椅子上起來,然後恭敬地走到黃傅生面前,正當他要跪下磕頭時,一旁的安先達卻趕忙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
“陸九,咱老師收學生用不着下跪磕頭那一套舊東西,鞠躬敬茶就行了。”說完,便遞給了陸九一瓶礦泉水,“既然老師選在這,那咱們就一切從簡,行吧老師?”
黃傅生笑道,“就這麽辦,我沒那麽多講究。”
于他而言,到這個歲數還能收到一個天賦了得的學生,已經相當知足了。
那些陳舊的規矩有沒有其實意義不大,反正他的本事教一個也是教,教兩個也是教,誰能學會他都高興。
至于陸九,他感覺除了答疑解惑之外,似乎也沒什麽可教的了。
見黃傅生這麽說,陸九也不再堅持,拿起礦泉水九十度鞠躬後,便擰開蓋子雙手恭敬地遞給了黃傅生。
黃傅生笑着接過,暢飲一口。
陸九笑道,“老師。”
黃傅生開心道,“嗯,面試就到這吧,先把聯系方式加上,還有他們的,也都一并加了,等我把這裏的事忙完,你要有空的話,跟我去一趟金陵,把你介紹給幾位老前輩認識認識,若是能跟他們學到點東西,對你的幫助絕對不小。”
嚯!
老師還真是不遺餘力的幫忙啊!
黃傅生的一衆學生羨慕不已。
當然,他們也跟着黃傅生見過那些中醫界的頂級大佬,但天賦這塊夠不上,跟着老師都還沒學明白呢,怎麽有臉再去拜師。
中醫界雖然不介意多拜老師,但你自己也得學有所成才行,隻有當一個老師實在沒什麽東西可以教你了,那麽不僅是你自己,你老師也會鼓勵你去跟其他前輩學習。
黃傅生這話無疑是在說,自己能教陸九的東西不多,得讓陸九再認識一些老前輩才行。
他們也是四五十歲的人了,看到陸九得到黃傅生這麽高的評價,也是在心裏不由得感歎,同樣都是人,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
人家二十幾歲,就有了他們半輩子都沒有的底蘊。
這找誰說理去。
“陸九,先加我的吧,我再把老師的微信和手機号推給你。”安先達笑道。
安先達掏出手機,很快就加上了陸九的微信,緊接着便把黃傅生,還有在座的一幫師兄弟的聯系方式都推給了陸九。
陸九也終于是知道了這六位的名字。
王信道、左錢、蘭玫、傅興法、曾夢成、許衆。
其中蘭玫是唯一一位女中醫,年紀也是有四十多了,笑起來還有酒窩。
加完了所有人的微信,陸九正準備打聲招呼再離開,安先達卻是随口問了一句,“诶?陸九,透天涼你會了,那燒山火呢?也會?”
陸九點頭,“嗯。”
安先達身後六人不禁苦笑連連。
頂級補瀉針法,會一門就已經很厲害了,兩門在手的話,那基本上一些普通的小毛病都能夠當場而愈,甚至于一些所謂的疑難雜症,在這兩門針法面前,都不算難治。
盡管他們心裏也覺得學會了透天涼,沒理由燒山火不會,畢竟兩者之間手法并沒有差太多,隻是順序和進針次數不一樣,隻要氣感在,便都是相通的,可真等到陸九給出肯定的回答,他們仍是覺得有些感慨萬千。
陸九也知道自己似乎讓衆人有些尴尬了,便欠身道,“呃,老師,還有各位……”
安先達解圍,“叫學長學姐吧,以後就叫哥姐,雖然有些人可能年紀足夠當你爸了,但叫年輕了他們也樂意。”
陸九笑道,“好吧,那各位學長學姐,我就先走了。”
安先達道,“拜。”
衆位學長學姐也紛紛給他揮手。
離開考核的教室,陸九也回到了等候區。
湯義見陸九表情淡然,心中已然有了答案,“陸哥,是不是過了?我看你進去都快半個小時了,所有考生裏面,你可是最慢的一個。”
陸九道,“結果還沒有定,不過應該問題不大。”
這都拜師了,中醫老師的名額自然也就穩了。
湯義笑道,“我就說絕對沒問題,嘿嘿。”
“對了,考官問的是什麽問題,你怎麽回答這麽久啊。”
陸九道,“就兩個問題,一個是闡述某個病的病因和病機,以及它的演化過程,并自己開方,另一個是說一說人體的自愈能力源自什麽。”
湯義一聽瞬間頭大了,“不是吧,陸哥,這就是你的考核問題?怎麽跟其他人的不一樣啊,他們的我還能回答的上來,你這個我就完全懵了,光是第一個我可能就歇菜了,第二個是啥,人體的自愈能力難道不是五髒六腑的功能麽?”
李威聽聞,随即湊了過來,“你怎麽回答的?”
陸九苦笑,“太長了,以後再跟你們說吧,我想等會問你們的應該也是不同的問題,這會就不要讓我的答案影響你們的思路了。”
也是。
李威不再追問。
湯義的情緒也很快平靜下來。
他本來就沒想過面試通過,就算真答不上來,也沒什麽心理負擔。
很快,當20号考生結束後,湯義便走進了考場。
七八分鍾後,他也出來了,看得出來他心情不錯,應該是答的還可以。
最後便是李威了,他是26号,在等了半個小時後,他也入場了。
但同樣也是七八分鍾,他便從考場裏走了出來。
湯義見他表情不太對勁,立刻問道,“李哥,什麽情況?答的不順利?”
李威搖搖頭,“我都答對了。”
湯義奇怪道,“那你爲什麽一副死人臉?”
李威瞥了眼陸九,“爲什麽給他出的題就是難的,給我出的題就是中醫最基礎的東西?完全就是拿我當中醫小白在問,擺明了就是看不起我,我跟他們理論,他們還嫌我事多,憑什麽?”
湯義一臉古怪,“你怎麽理論的?”
李威理所當然道,“我就說他們看不起我,讓他們給我出點難的題目,最好是跟他一樣,結果這幫考官就在那笑,我就怒了,質問他們爲什麽笑,結果有個女的說我情緒有問題,不适合當老師,我想跟他們理論,他們就說我事多,你說他們是不是有病?”
呃……
湯義頭一次見到跟考官橫的考生。
雖然他也不知道李威要求跟陸九一樣的标準,那些考官爲什麽會笑,但人家也隻是笑笑,你就憤怒了,這性格要是去教小朋友,别說這些考官不答應,人家小朋友的家長恐怕也不會答應。
“陸哥,咱走吧。”湯義無奈歎氣。
陸九也覺得李威這性格确實是沒得說。
啥情緒都表現在臉上并不代表人就一定真誠,有可能是一根筋轉不過彎來。
就像與人相處并不一定什麽真話都能往外說,陸九初中的時候就有個同學,跟人說話說着說着就忽然來一句你嘴好臭,他也沒說錯,那同學确實沒刷牙有點嘴臭,但你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講真話,這就不一定對了,可那位同學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在哪,等人家不跟他玩了,他還說人小氣。
李威就是這種人。
隻能說,太缺少社會的毒打了,等什麽時候遍體鱗傷,就應該知道管住嘴的重要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