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老爺子的兒子一聽這話，眼睛都紅了，他一把撕扯住程偉業的衣領，“你他媽趕緊去把我家老爺子給救回來，要不然我讓你償命！”
說着，把程偉業往監護室裏一推，“你馬上去插管，馬上！”
ICU主治醫見這情況，無奈的搖搖頭，一把拉起程偉業，就進了監護室。
老爺子的病床前，呼吸機監護儀都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一個住院醫站在汪老爺子的床邊在他瘦削的胸骨上小心翼翼的做着胸外心髒按壓。
老爺子已經瘦到皮包骨了，按壓的時候一個不小心就怕把肋骨給壓斷。
“叫鄭主任吧，我看這老爺子難壓回來了”住院醫一邊小心按着一邊跟主治醫提議着。
主治醫黑着臉。
“偉業，家屬不放棄，我們就得接着搶救，你看看要不要再試一下？”
程偉業看着監護儀上那條直線，不由想起汪老爺子那個淩厲的眼神。
“不行，不行，我插不了，真的插不了，還是切開吧.”程偉業連連後退。
“切開的話要家屬簽字，我怕.哎!我還是打電話給鄭主任吧.”主治醫說着，歎了口氣，開始給鄭國華打電話。
不一會兒，鄭國華就來到了ICU，主治醫快速的介紹了一下目前的情況。
鄭國華思量一會兒，轉身又看向監護儀上那條一直沒有變化的直線，然後對着大家揮揮手，“汪建國，宣布臨床死亡，死亡時間16時37分.”
大家都停了下來，有幾個人甚至下意識的松了口氣。
對于汪老爺子，大家都已經盡力了，再繼續下去毫無意義，除了那一份豐裕的退休金
“鄭主任，汪老爺子的兒子那裏”主治醫小心的問着。
“我去跟他們宣布這個消息！”鄭國華說着，徑直走了出去。
程偉業看着汪老爺子身體上的各種管子被取下，又看到他那沒有完全合上的眼睛，他下意識的跪了下來，“汪老爺子，我真的盡力了，我想給你插管插上的”
主治醫見程偉業這個樣子，趕緊上前扶起他，“偉業，你也别太自責了，我們都知道你已經盡力了.”
“他兒子會殺了我的！”程偉業忽然轉過身，一把抓住主治醫的手臂。
主治醫被程偉業的這個舉動吓了一跳，看到他臉上驚恐的表情，主治醫連忙拍拍他的肩膀，“偉業，你不用擔心，他那隻不過是嘴上說說而已”
“不不不，他真的會殺了我的.”程偉業踉跄着往門外走去，走到一半，卻又忽然退了回來，一下子躲在了護士的身後，“我現在不能出去，他肯定在門口等着我.”
ICU的醫生護士看到程偉業這個樣子都驚住了。
作爲醫生，大家都見慣了生老病死，尤其是程偉業，作爲急診醫生，自然見過更多的意外和死亡，怎麽面對汪老爺子的死亡會有這麽反常的反應呢？
難道是因爲壓力太大了？
程偉業此刻蜷縮在監護室的角落裏，腦海中始終回旋着汪先生那幾句話。
“你可别忘了，我給過你什麽？”
“你他媽趕緊去把我家老爺子給救回來，要不然我讓你償命！”
程偉業越想越覺得腦袋疼的厲害，最後不得不用自己的腦袋撞着牆壁
醫患關系調解辦公室。
鄭國華特地把汪老爺子的小兒子帶到了這裏，跟他談話的，除了鄭國華之外，還有醫院的幾個其他領導。
“汪先生，對于汪老爺子的離世我們深表遺憾，汪老爺子是肺癌晚期合并多器官功能衰竭而亡，在汪老先生入住ICU的這幾年裏，我們一直秉承着挽救生命的原則對其進行了一系列治療和護理，但是，很遺憾，醫學不是萬能的，我們已經盡力了”鄭國華作爲重症醫學科的主任，首先跟他開始了會談。
“盡力？一個氣管插管都插不進去那叫盡力嗎？”汪先生的臉上沒有悲傷，隻有憤怒。
“汪先生，關于氣管插管，我跟您解釋一下.”
“我不聽你們的解釋，氣管插管插不上，就是姓程的那個小子故意的，之前都是一次成功，他的學生也是一次成功，爲什麽今天偏偏就不行了，我不接受這個結果，程偉業要對我父親的死亡承擔責任”汪先生絲毫不聽解釋，隻管自己叫嚣着。
“汪先生，程醫生是我們醫院的職工，如果需要承擔責任，也是醫院來承擔，不可能讓他一個人來承擔責任的”鄭國華苦笑着搖搖頭。
“他收了我的東西，他不承擔責任誰來承擔？”汪先生怒吼着。
“收了你的東西？這是什麽意思？”鄭國華和幾個院領導都驚呆了，如果真的存在醫學賄賂的話，這事兒可就麻煩了。
“你們去找程偉業問去，總之，要麽他來爲我父親的死承擔責任，要麽你們醫院承擔責任，我的要求也不高，給我五十萬”
幾個院領導面面相觑，都意識到這次這個事情有點兒棘手了。
對汪老爺子的治療和護理完全沒有問題，所以醫院不可能同意賠償。但是，程偉業跟他之間的事情，尚需要調查之後再做定奪，所以，談判不得不暫時中止。
“叫程偉業過來談一下.”
汪先生走了之後，幾位院領導卻沒有離開，而是讓鄭國華把程偉業叫來。
程偉業一聽說院領導找他，直接連腿都開始打哆嗦了。
後來還是ICU的兩個住院醫一路攙扶着他去的。
一進門，沒等院領導開始問話呢。
程偉業就顫顫巍巍的全部交代了。
上次他帶着宋琦幫汪老爺子插管成功之後，他擔心别人會覺得宋琦比他厲害，于是私底下跟汪先生說，其實汪老爺子的氣管插管也沒有那麽難插，隻不過他們不願意插罷了.
汪老先生一聽這話，頓時把原本要包給主治醫的紅包遞給了程偉業，讓他無論如何幫幫忙，要是ICU他們插不上管的話，請他一定幫忙插上。
程偉業對汪老爺子的氣道結構已經相當熟悉了，于是拍着胸脯就答應了，誰知道他這兩天接二連三的出事兒，心态都快崩了，加上被汪老爺子瞪了那一眼，他就越發找不到狀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