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電影,那真仙觀肯定是假的嘛,如果是真的,盧導肯定是往紀錄片那邊投的。”
“五獄成仙這種事情呢,雖然從曆史長河的角度上,可以解釋,但其實解釋得比較牽強。”
“對,可以解釋。畢竟古時候這些罪行都是成立的,特别是越古舊的過去,這些說法就越嚴重,像我們現代無法理解的,對神明不敬就要受刑這種事情,在古時甚至還得受到極其嚴厲的折磨,我們不能抛開曆史背景去評判他們當代人的決定是好是壞……”
……
網友阿文:“道長,你這直播背景有點東西啊,是住在大别墅嗎?現在道觀待遇這麽好?”
盧正義的家中,
客廳,
幾個光影的工作人員架着攝像頭,而觀山道人則坐在沙發上,神色淡然的對着鏡頭侃侃而談。
“不是,這是盧導的家。”觀山道人借着後浪微博的直播間,簡單的進行着解釋,“我們的道觀比這裏可大多了,有正殿、偏殿、膳堂、靜室……”
他的語氣很随意,平平淡淡中帶着一種富而自知的從容。
“233這麽一說,道長家确實比盧導家不知道大了多少。”
“道長在哪座道觀修行的啊,還招人不?”
“對啊,道長在哪座道觀修行社會壓力好大,我也想上山避世修行。”
“所以說,那個五獄成仙是真的不?”
“當然是假的啦,沒聽道長說隻是電影嗎?他都親自下場辟謠了。”
“可是那麽多人查出來的東西,不都是真的嗎?什麽導引術、五獄成仙、真仙觀,就連黃裳斬鬼圖不是都給扒出來了。”
彈幕上,實時飄出來的彈幕多得讓人的眼睛都有些花。
不過第一次直播的觀山道人,卻顯得很是鎮靜。
往往一個正常人在面對鏡頭時,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适應。
在意自己在鏡頭前的神态、動作是否得體,言談是否端正之類之類的事情。
但觀山道長沒有,他就像是一個平台大主播一樣,以着極爲從容的姿态面對那滿屏的彈幕,并且随和的應對着他們的問題。
“這件事情,主要是盧導他們劇組太用心、太認真了。”
觀山道人無奈的對着鏡頭說着,“什麽東西都要追求真實,像是場景,劇組一群人爲了拍出實感,特意跟着我上山,就連劇組副導演都給累趴了,現在還在吃藥調養嘞。”
“而關于什麽導引術、五獄成仙、黃裳之類的事情,他在拍攝過程中向我們道觀請教了不少,畢竟是以我們爲題材進行拍攝的電影,我們也盡量幫他們加深這份真實,提供資料。”
“至于說真仙觀,那就純粹隻是巧合了。”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說起來,我當初看到盧導他們的劇本的時候,第一反應也是覺得不對勁,後來聽說真仙觀出土,就更覺得不對了,等他們到了江城之後,我就直接找上門去,打算問清楚。”
“後來呢,你們也看見了,我問清楚了,兩者之間隻是巧合,而且還被盧導拉了壯丁。”
彈幕内,一堆‘233原來是這樣參演的’、‘道長好慘’、‘還以爲你們之前關系就很好’……之類的字眼出現。
但很快,随着其中一條‘等等,真仙觀是巧合,那五獄成仙不是假的?’的彈幕出現,滿屏的彈幕滑動的速度越來越慢。
“……啊對,這位朋友注意到了。”
本來還很從容的觀山道人忍不住看了一眼鏡頭後邊,正拿着手機的盧正義,臉色有些僵硬。
老實說,他真的不會演戲。
這種發彈幕的人明明就在對面,但還要裝作不知道的樣子,真的很難。
“其實伱們都已經找到了那本古籍,就連上面那副插畫也都看到了,想要了解背後的光怪陸離的故事,并不困難。”
好在盧正義那條彈幕很快被刷走,觀山道人繼續說着詞兒,“黃裳……又或者說,宋時的那位高功道長的故事,各位可以在百科上搜索破地獄科儀稍微了解一下。”
“可就像是呂洞賓、鐵拐李、何仙姑……這些耳熟能詳的人物,他們成仙的故事也經常在我們的生活中出現,被改編成各種各樣的文學、影視作品。”
“但故事終究是故事,就算盧導演的團隊爲了追求真實,它也隻是一個故事……”
在他的解釋下,彈幕的風向慢慢發生改變。
“我剛才搜索了一下,破地獄科儀指的是讓亡者從五獄中清醒,不再受地獄之苦的法事,這種科儀據目前的考究,大概率也是起源于宋時。”
“所以黃裳就是因爲發明了這種破地獄科儀,得了善緣才得道成仙的?”
“啊?那這麽說,謝亞理最後沒有成仙?”
“可是她姐姐爲什麽成仙了?”
“她姐姐又沒有走五獄成仙這條路。”
“不至于吧,那豈不是很慘,苦修了那麽久,最後發現路走錯了。”
雖然說是‘澄清解釋’的互動直播。
可實際上,這場直播卻讓雙瞳這部劇的熱點又往另一個方向轉移。
不再是讨論成仙是否是真實的,而變成了‘破地獄科儀’這一說法。
同時,又因爲這一故事,讓一些人對雙瞳的故事結尾有了更多的猜測。
“這麽說,盧導這一次當人了,讓人赢了。”
“這部片子就沒有鬼吧,更沒有好壞,我覺得。隻是說,從我們現代人的角度來看,謝亞理這個古代修行人的做法是殘忍而又無理的。”
“最近真是有些魔怔了,明明知道是假的,但還是忍不住去讨論和了解。我都已經開始學着打坐了,而且白天五禽戲,睡覺還陽卧,早晚還得來一次導引術什麽的,練不過來,根本練不過來。”
“hhhh我也是,畢竟對于唐國人來說,修仙刻在骨子裏的。”
“啊,我也好想成仙啊,不想再過苦日子了。”
“我看完雙瞳,晚上做夢都夢到自己在飛。”
……
某種意義上來說,雙瞳上映的這段時間,對于唐國來說确實是一場‘升仙大會’,許許多多的人去了解古時的文化,而不再以‘封建迷信’的想法去看待這些事情。
他們在網絡上激烈的讨論着,謝亞理升仙過程中的合理性。
同時,又理性的讨論着黃火土在這個過程中擔任的角色。
而像是‘五禽戲’、‘還陽卧’、‘導引術’、‘八部金剛功’、‘長壽功’……之類的一些知識,也慢慢出現在了大衆的眼前,讓他們明白其實健身、鍛煉也不一定就非得是健身房。
說起鍛煉身體,不一定非得是跑步、仰卧起坐、俯卧撐……
那些個‘修行吧’、‘打坐吧’……之類的地方,在這段時間漲了不少人氣。
唐國這麽多年的曆史,一代一代人去研究和探索,還是留下了不少好東西的。
“道長,今晚之後,你可就要真正的成名了。”
當觀山道人結束直播後,盧正義笑着看向他。
而旁邊,其他工作人員收拾着現場的各種設備。
“成不了的。”
觀山道人瞥了他一眼,“這個互動視頻不管再怎麽傳,都上不了熱搜的。”
盧正義也不懷疑他這番話,面露遺憾。
“其實,修行還是有很多辦法的,不一定非得是上山清修。”
盧正義随口說着,遞了杯溫水過去。
“休要亂我道心,我知道你那一套,跟我們這一套不一樣。”
觀山道人接過水,“但你跟我,也是不一樣的。”
“我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你跟劉保甯不一樣,你們是福緣深厚,天生神聖。”
“咱們呐,還是各走各的吧,我也有些佛家的朋友,但我可不會跟他們傳我的道,勸他們走我的路。”
好歹相識這麽久了。
他也不像之前一樣,對盧正義全無了解。
至少對于他那套修行法,觀山道人還是聽劇組裏一些人說了。
說白了,順其自然,從生活的一點一滴去修行。
可這事兒說起來玄乎,做起來就更難了,還不如上道宮學習,沒準熬個幾十年,也能跟自己一樣學有所成。
這世上,哪那麽多人有那份悟性和福緣,能從生活中悟出自己的路?
“行,那就各走各的。”
盧正義剛才也隻是随口一說。
除非是跟别人約定、承諾好的,否則他向來不愛管閑事。
“不過那個傑森看到這些個視頻之後,真的會離開嗎?”
但很快,觀山道人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可能吧。”
盧正義遲疑着回道,“畢竟他也是想要求仙才去的道觀。”
“可你現在澄清了,這隻是一個神話故事,像是他們國家的天使、諸神之類的故事,那應該會走的吧。”
“我還沒聽說過他要退休,國外的事務應該還蠻多的。”
觀山道人表情微妙,“那如果不走呢?他……似乎比較執着,我當初或許就不該露那一手。”
那一腳踩下去,盧正義的反應沒試出來,倒是給自己添了個麻煩。
“放心,我會給你處理的。”
盧正義安撫道,“隻有魔法才能打敗魔法。”
“他如果看了視頻還不走,我就上山去請他來拍我的新戲,到時候他肯定就會走的。”
“對你來說,他是麻煩。對他來說,我是麻煩。”
雖然說,雙瞳目前在國内市場的反響很好,讨論度很高,票房數據也趕上了一些老牌巨星出演的大片,雙方相處得也還算不錯。
可是傑森目前沒有長時間待在唐國拍戲的打算。
讓一個國際巨星留在唐國發展,并不是一部成功的片子就能達成的。
或許以後會有,但不是現在。
“那就……”
觀山道人聽着,臉色一喜,正打算趕緊催促盧正義動身。
但還沒等他開口,盧正義的電話就響了。
“抱歉,我先接個電話。”
盧正義拿起手機,禮貌的說了一句後,轉過身接起電話。
可是随着電話裏傳出聲音,他的臉色漸漸變得嚴肅。
好一會兒,盧正義放下了電話,回頭看向觀山道人,“道長,我想我又有事情需要麻煩你了,我們劇組的張副導,老張,就是你之前給号過脈過的那個。”
“他突然急性心肌梗塞,心跳停止,送醫院急救了。”
“我們或許得過去一趟。”
本來還悠哉悠哉的觀山道人眉頭一皺,“嗯?”
“他的身體狀況我是看過的,雖然大小毛病不少,但不至于這麽嚴重。”
“我給他開的藥,他有按時吃嗎?”
畢竟是自己的病人,那個胖乎乎,從上山後多數時間都是躺着的副導演,他還是有印象的。
“有按時吃。”
盧正義無奈的回着,“但是他又給自己加了點量,補品,想着快點好起來……”
……
“組長,我想請假。”
光影傳媒的公司内,
項目四組中,
一個年輕的實習生正小聲的跟着王組長請假。
“……阿華,這都是你這個月第二次請假了。”
王組長面無表情的看着面前的實習生,“上一次請假,也就是一個星期前,你說,你要回一趟學校把實習證明給交了,因爲是外地,得花個兩三天時間。”
“這理由雖然牽強,畢竟明明郵件就能解決的事情,你非要回一趟學校,但好歹我也是實習過來的,能理解那種即将畢業珍惜每一次回校的機會,我給批了。”
“但你現在又要請假,直接就奔着四五天,一個月三十天,除開休息日也就是二十二、三天的工作日,你這一下子就請了八天?”
說到這裏,他搖搖頭,“老實說,以你的水平,進我們公司其實是很勉強的,也就是趕上公司内部人事大換血。”
“可你現在一個實習生,一個月就隻工作半個月,請假加休息半個月,這合理嗎?我這要是給你批了,經理那邊看着日報過來問,遭罪的可是我。”
被叫做阿華的年輕人有些着急,“組長,我是有原因的。”
“我大學室友生病了,我好歹得過去看看他。”
“四年感情,這不聞不問也不合适吧。”
王組長繼續搖着頭,“首先,你室友生病了,他自然有他的家人去照顧,真不是說,非你不可。”
“到時候你過去呢,最多也就是看看人家,送點水果什麽的,總不能留在那裏給人家添亂。所以這種事情你點個外送也可以做到,人沒到,但禮到了就行。”
“阿華,你現在是在工作,不是上學。學校是你交錢去上的,你想請假,老師可不管你,他們還樂得你不去上學,省心。但是公司是給你發薪水的,這可不一樣。”
他語重心長的勸說着。
阿華僵着臉。
他有點後悔自己前段時間,閑着沒事請假回學校玩。
現在真有事了,反而請不了了。
“怎麽了,這是?”
而就在阿華尴尬站在那裏,不知道該直接走,還是繼續堅持的時候。
一個聲音從身後響起。
“經理。”
王組長站起身,讪笑着,“沒什麽,就是實習生找我聊了一下工作。”
“您是有什麽新的工作安排嗎?”
“目前盧導的推廣方案都已經在落實了,相信很快就會給公司再一次帶來巨大的收益。”
“沒什麽新的安排,就是過來看看你忙不忙得過來。”張雪茗擺擺手,“最近這段時間,運營方向改變之後,各個項目組都多了很多額外的事情,我怕你們的精力不夠。”
“夠的夠的,不就是多加點兒活嘛。”
王組長趕緊接話,“新的運營方向确定以後,那些博主的變現速度可比拍什麽電視劇、電影、綜藝要快得多。”
“像是一部電影,從投入到宣發再到收益,至少得花上半年的時間才能看到成效,可是那些博主的視頻就快得多了,幾乎是月結的,隻要做好運營,吸粉、吸量的速度也很快。”
“如果能進一步推廣的話,我覺得我們公司或許能重回曾經的巅峰。”
瞧得出來,他對于光影傳媒新的運營方向很滿意。
“是嘛……”
張雪茗平靜的點點頭,敢打算繼續說些什麽。
但瞧着那實習生還站在那裏,她忍不住問了一句,“那個,你還有事情嗎?”
“沒事,阿華,你快回去工作吧。”
王組長趕緊用眼神示意阿華離開。
“那個……經理,其實我想請假。”
阿華躊躇半天,最後,竟是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說出口,他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麽,神情有些尴尬。
後頭,王組長的臉色僵住了。
“……請假?”
張雪茗也有些古怪,“請假你得跟王組長請。”
越級上報是職場的大忌。
這實習生,倒是真的年輕。
“是這樣的,我有個很好的朋友,生病了,我必須請假過去看看他。”
說都說出口了,阿華也不再躊躇,“王組長他人很好,怕我丢了工作,一直勸我不要請假,免得實習報告寫得不完整。”
“但是這個朋友跟我真的非常要好,他的病很嚴重,我必須過去看看他。”
“經理,我就請四天……不,三天,三天我就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