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門外傳來敲門聲。
夢兒疾步查看之後，一臉的錯愕，趕緊返回。
“大姑娘，皇上來了！”
卓然一愣。
盛意微怔。
知夏和劍舞互相看了一眼，緊鎖眉頭，“這——”
随即，盛意反應過來，沉着問道：“卓大姑娘，請問哪裏可以暫時躲避？”
事到如今，對于這個盟友，卓然是無比的佩服和信任，伸手看向内室，“盛嫔娘娘若不嫌棄，可進入内室一避。”
盛意快步和知夏、劍舞一起走了進去，随後掩門。
這邊，卓然收拾了一下衣着，整理了一下心緒，吩咐夢兒：“夢兒，開門！”
此時，霍際衡沉着淡定的立在門口。
夢兒拉開門，恭敬福身：“皇上請進！”
霍際衡點頭，暗暗腹诽：今天的待遇比昨天好些。
而後，卓然也從裏面走了出來，福身道：“民女參見皇上！”
雖然不是重禮，倒也不算逾越，霍際衡心裏念着總歸比昨日待遇好些，能進門坐下好好談了，就是進步。
不過，這些都是霍際衡的内心戲，他掌管着那麽多人的生殺大權，常年居于高位，早就鍛煉出了他面如常色的定力。
“起身吧。”
随後，霍際衡坐了下來，卓然仍然站着。
“坐吧。”霍際衡覺得接下來的話，需要卓然有個平靜的心态。
卓然也不扭捏，落落大方的坐在霍際衡對面。
“朕昨日想了很久，你既然那麽想看到爲父報仇，朕又沒辦法立刻答應你的條件，唯有一折中法子，可以滿足的要求！”看着霍際衡的容色，似乎是胸有成竹。
卓然也是十分好奇，還有什麽法子能兩者兼具，便輕聲問道：“請皇上賜教。”
霍際衡看着清冽無暇的卓然，徐徐道：“最好的法子就是你入宮爲妃！”
卓然大驚，下意識的瞥了一眼内室。
内室裏的盛意同樣震驚不已，忍不住暗暗不爽：老娘爲你想盡辦法，你卻想着招桃花！
對于卓然的反應，顯然霍際衡是沒預料到的，“怎麽？你不願意？”
作爲天子，自小到大，人人都想往他身上撲，更别說後宮門口排長隊的女子了，他想要誰沒得到過？小小的一個民女能進宮那得是祖墳着火了，才有的恩典吧。
卓然不卑不亢的看向霍際衡，腦海中忽然有個想法，她想試探一下皇上配不配得上盛嫔的良苦用心，便大膽的扔出一個問題，“民女曾聽說皇上爲了讓盛嫔娘娘進宮，曾經揚言不再納任何妃子進宮，可是真的？”
卓然的這番話立刻讓霍際衡的臉色沉了下來，也讓身後的納蘭驚出一身冷汗。
霍際衡礙于面子，容色依舊平靜的回道：“是有這件事。”
這下，卓然臉色微妙，反問道：“那——”
從未有女人敢如此直言，霍際衡忽然就對這個卓然充滿了興趣，他并不介意卓然的“烈性”，耐心回道：“朕對盛嫔娘娘的承諾始終有效，在你入宮的時間裏，不會強迫你去做任何事，朕也相信盛嫔若能夠知道原委，一定會理解朕的想法。”
此話雖然表達了對盛意的寵愛，卻把自己陷入了另一個問題，“那皇上召民女入宮，不是蹉跎了民女一生？”
納蘭沉色說道：“卓大姑娘，你應該知道有多少世家貴女都不一定有這個機會的！皇上如此打算，不僅可以讓您親眼看着仇人伏法，最重要的是您的一生将會無憂！”
不是納蘭在PUA卓然，實在是古代女子遵循三從：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想要在這樣男權爲尊的社會裏活的出彩，便一定要依附男人，而天底下最尊貴的男人莫過于皇帝。
卓然迎着納蘭的目光，反問道：“或許成爲皇上的妃嫔是很多世家貴女的夢想和追求，可偏偏，民女不是這樣的人……”
納蘭心頭一急，“你——”
霍際衡随即阻止，“納蘭！”
然後，鄭重的對卓然說道：“朕提出這個建議自然是要尊重你的想法，如若你願意進宮封妃，朕必保你一生榮光；若你隻願看到大仇得報，隻要你想走，随時都能離開，朕不會逼迫你。”
這或許已經是霍際衡最大的底線了。
隻是，卓然就這麽直直的望着霍際衡，對于霍際衡的提議漠然無視，直到霍際衡的神色逐漸凝重。
“看來，你是不願意把東西交給朕了？”霍際衡冷聲問。
卓然巧妙回答道：“民女從未說過此話，皇上是大金的明君，交予您，想必家父泉下有知也會欣慰，隻是，卓然身背九十五口人的冤屈，不得不謹慎。”
納蘭再要說什麽，霍際衡便攔着納蘭了，“罷了，卓大姑娘有自己的堅持，朕自然不會逼迫，不過，朕依然是那句話，不管這份東西給不給朕，索三有罪、卓家有冤，一旦查清，朕仍然會毫不猶豫的清楚奸佞，還卓家一份清白！”
之後，霍際衡沉了沉色，對于納蘭吩咐道：“走吧！”
這場“談判”，表面上看失敗了，不過，卓然卻真真實實感受到了皇上的心胸和度量，這若是放到其他君主身上，隻怕卓然早就身首異處了。
許久，之後，卓然才悠悠道：“盛嫔娘娘，您出來吧！”
盛意在門後聽得清清楚楚，她也明白了卓然是幫她出氣的意思。
“盛嫔娘娘，看來，皇上還是挺在意您的。”
盛意嘴角一勾，“卓大姑娘有心了。”
嘴上這麽說，心裏卻覺得有些失落，或許這是古代的男人通病吧，隻希望身邊的女人能永遠善解人意，卻從來不會主動和她們商量什麽。
好在，盛意遇到的這個人隻是有些大男子主義，真要是見色起意，那還真就枉費了自己這一片心思。
“娘娘，卓然能問您個問題嗎？”忽然，卓然開口問道。
正在沉思的盛意容色清明的看向卓然，“你說。”
“若是皇上真要納妃進宮，您會怎麽想？”
盛意沉思了片刻，說道：“他既爲皇帝，本宮也從未奢望他隻寵本宮一人，若皇上真要納妃進宮，隻要皇上需要，本宮不會攔他！”
好一副賢惠懂事的模樣，真真讓卓然感歎連盛嫔娘娘這樣心有山河的人都要這般順從皇帝，可見，入宮并非一件多麽幸福的事情。
而坐在馬車上的盛意還在想着卓然的問題，她當然希望霍際衡不再納妃進宮，可她不停地提醒自己，霍際衡是皇帝，隻要是皇帝，就會受到各種各樣的權力牽制，想要他真的做到獨寵，難上加難。
而唯一能解決這個困境的辦法隻有一個：她自己強大到不單單是他的妃，到那時，就不是盛意拼命去博恩寵，而是霍際衡能夠平等尊重的喚她一聲——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