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意離開嘉瑜殿後，彩月看着消瘦的主子，挺不甘道：“娘娘，奴婢知道您和盛嫔娘娘姐妹情深，可您真的對她都沒有不滿嗎？”
紫檸怅然道：“太醫不告訴我，我也知道，大抵我以後是不能生育了。在這宮裏，我想立足的話，母族是幫不上忙的，隻能靠我自己，經過此事，我們都看得出來，皇上不能沒有姐姐，若是這次事情能讓姐姐心疼，皇上愧疚，那麽，孩子的後半生也是一種保障。或許，我緊跟姐姐，也能謀個安穩……”
彩月震驚的看着主子，她沒想到向來以“小作精”聞名的主子竟看的如此透徹。
晚間，霍際衡并未過來，他訂的規矩還不能破，可思念心切，便讓李慶送來了一堆心意：他畫的她的畫像，他寫的思念的詩。
當經濟條件足夠優秀的時候，霍際衡的心意表達的恰到好處。
就在昭陽宮欲落鎖的時候，門外響起了幾聲叩門聲。
小安子打開之後，挺是驚訝，“裴太醫？”
裴太醫确認周邊無人之後，低聲道：“勞煩安公公通禀一聲裴紀有要事相告。”
小安子知道漏夜來禀必是大事，不敢有所怠慢，即刻打簾進屋。
“娘娘，裴太醫求見。”
盛意微微一愣，“裴太醫？”
小安子謹色道：“裴太醫說有要事禀報。”
盛意不知怎的，心底莫名有些打鼓，“讓他進，你去宮外守着。”
“知春，你守在門口。”
裴紀進來的時候，看起來，神色極爲凝重。
“微臣參見盛嫔娘娘。”裴紀叩首道。
盛意虛擡手道：“起來吧。”
“謝娘娘。”
“裴太醫要禀報什麽事情？”盛意直言問道。
隻見裴紀沉色道：“娘娘有所不知，在您出宮的這幾日，甯貴人和張貴人的身子均出現了問題。”
盛意歎了口氣，頗有些自責，“是淋雨的緣故是吧？”
裴紀琢磨了一下，“也是也不是……”
盛意眸色一緊，“什麽意思？”
“自淋雨之後，兩位主子身子虛弱倒不假，可惡露不淨，忽又轉至鮮血而流，怕是子宮收到損傷了。這些若是都說淋雨之過，有些牽強。”裴紀盡量言簡意赅。
畢竟沒生過孩子，盛意對于這些名詞多少有些不太熟悉。可她相信裴紀！
“她們兩個都是你在診脈嗎？”盛意凝神問道。
裴紀搖頭道：“隻要張貴人是臣在處理，甯貴人是楚太醫在診脈。”
這就奇怪了。
裴紀能看出的東西，師父楚敬都看不出來嗎？
“楚太醫怎麽說？”盛意盯着裴紀問道。
裴紀幽幽道：“甯貴人的醫案顯示一切正常，張貴人的醫案，楚太醫也讓填寫的一切正常。倒是甯貴人私下問過臣，張貴人有沒有出現她的情況。”
“這麽說，紫檸知道楚敬瞞而不報？”盛意心口一緊。
裴紀也凝視着盛意，未言語。
……
恰恰就是這個“未言語”，讓盛意驚出一身冷汗。也就是這個時候，她才明白裴紀爲何漏夜禀報。
“依你看，是什麽原因？”盛意面色逐漸陰郁。
“經過瑤貴人之事，太醫院已經嚴格控制每一個開藥和煮藥的環節了，基本在這一塊不會有問題，怕就怕有人用香作祟。”裴紀也有些不太确定。
“香？”盛意倒是對這個香也挺介意，光是從曆代的宮廷劇中，因爲用香，不能生育的、迷心亂情的比比皆是，她甚至來到大金之後，除了自己采購的香時而用用，幾乎不在昭陽宮燃香。
裴紀十分慚愧道：“未曾聞過，也沒發現殘存香料，臣不能妄斷用的哪種香。”
盛意容色深沉道：“以後，昭陽宮若有醫召，非你不用，你有事也可直接向本宮彙報。還有，此事，先不要對外聲響。”
裴紀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是，臣明白。”
“嗯，回去吧。”
夜深人靜之際，盛意怎麽都睡不着了，她披上衣服，看了下窗外，又開始飄雪了。
“知春，知夏怎麽樣了？”雖已漏夜，星光閃爍，盛意越發覺得清醒了，沒了知夏在旁邊念叨，她倒有些不習慣了。
知春低聲回道：“太醫說還需要再休息幾日，不過，知夏姐姐閑不住，說是明天就可以回來了。”
“随她吧，明日她來之後，你多照顧她點，本宮這幾日都不出去了，也免得她跟着受不了。”盛意吩咐道。
知春滿是豔羨的說道：“還是娘娘疼惜咱們。”
盛意卻眼神遊離，歎道，“本宮可不希望你們受這罪，最好，都能平平安安的……”
随後，盛意輕輕走向門外，雪花片片清灑落下，原本墨色的地上漸漸染了白。
她接了一片，還沒來得及好好欣賞，雪花觸到掌心的溫度，瞬間便融了。
她立在廊下，用這透骨的寒風不斷的使自己靜下心來。
有人使香，目的很明顯：要讓紫檸和張雅緻失去再孕子嗣的機會。
這麽明目張膽的對兩個人下手，可見其心态不是一般穩。
思前想後，如今宮裏的妃嫔也不過隻有七人，除了自己，剩餘的人怕是很明顯了。
皇後，昏迷。
貴妃，禮佛。
隻剩了——純嫔、玄雀。
懷疑的對象也就是這兩位了。
而張貴人被反鎖鍾粹宮的事情，盛意還沒有确切證據，如今看來，也要一起清算了。
盛意想來想去，她做，終究是不合适，一是純嫔家中勢力正強，此時她若帶頭，難免有嫉妒之嫌，另一方面就是她還不能打草驚蛇，這次，她要捉蛇捉七寸！
另外，盛意心底始終還有一個疙瘩沒解開，她也想趁此機會，驗證清楚。
而能做這件事的合适人選隻有一人：太後！
既然，此事是她所引，那就由她而判，害命這種事，不能輕描淡寫，一了了之，最起碼也要讓紫檸因此獲得一些保障。
次日，連夜降雪覆蓋宮中長街白茫茫一片，小安子踏着積雪快步走向太醫院，把盛意的信箋交于裴紀。
裴紀展開後，上面隻有十個字：
龍嗣龍在意
君博君前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