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的心“倏”的一下墜落下去，當即，心沉到底。
幾乎是紅着眼睛，啞着聲音，悶吼道：“你怎麽這麽傻！”
琨霜視死如歸般的說道：“娘娘，此事，奴婢不會連累您。隻是，今後，恐怕奴婢不能再伺候您了。”
直到這個時候，貴妃才想起之前王夕瑤侮辱常家的時候，琨霜的那句：此事交予奴婢，娘娘什麽也不知道就是了。
原來——原來從那時起，琨霜已經開始謀劃了。
“她羽翼未豐，已對常家頗有不敬，若是生下皇子，隻怕會更加威脅您的地位！奴婢不能允許有任何對常家對老爺對您不利的事情發生！”琨霜似乎陷入了一種執念。
貴妃沉了沉氣，她不能亂。
許久之後，貴妃凝問道：“還有旁人知道嗎？”
琨霜擡頭，想了想，謹慎道：“應該沒有人知道。”
貴妃坐立不住，想要發發怒氣，可看見琨霜那視死如歸的樣子，也實屬不忍心再說，隻得咽下所有焦灼，“你現在仔細回想，把所有與之有關的人和東西都寫下來！”
琨霜似乎從貴妃的眼中看到了前所未見的深邃，這種深邃裏有老爺殺伐的三分像。
“娘娘，您不要參與其中了，老爺從來不讓您沾染這些事，您就讓奴婢處理吧。”琨霜哭求道。
貴妃眼神一凜，“你既然是我常家奴婢，不管你是出于什麽目的做的事，都與本宮脫不了幹系。眼下，處理好這次的危機才最重要，至于對你的懲罰，等到此事結束之後再說吧。”
琨霜第一次這麽直白的感受到貴妃拿她當自己人，這麽多年的付出似乎有了一種被認可的感覺。
受了那麽多的磋磨，琨霜從來沒有流過淚。
隻貴妃這句話，琨霜難抑眼淚，簌簌而落。
“是琨霜連累了娘娘！”琨霜沉沉叩首哽咽道。
真遇到事兒了，貴妃反而沒有那麽易怒了。
“甯多毋漏，把每個涉及的人都寫下來。”貴妃語氣異常冷靜。
琨霜含着淚，點了點頭。
看着這份名單，貴妃雙手交叉撐着眉骨，許久都沒有說話……
“娘娘，這名單？”琨霜張了張嘴問道。
貴妃這才擡起頭，緩緩睜開眼，看着印在腦子裏的名單，幽幽道：“本宮不能讓常家的榮耀毀在這些人手中……”
初冬來臨，人都懶得出門。
毓秀宮的貴妃早早就禀明皇上，說是一直心悸，待在宮裏養病。
而于公于私，盛意好像都應該去看看貴妃。
挑了上好的燕窩，盛意便乘着辇去了毓秀宮。
冬娟在門口發現了遠遠而來的盛意，趕緊行禮，“奴婢給盛嫔娘娘請安。”
盛意緩緩而下，軟語道：“貴妃姐姐好些了嗎？”
冬娟面色閃了一絲猶疑，“回娘娘，太醫說需要慢慢調養。”
盛意看進眼裏，點了點頭，“好。”
等到盛意進去的時候，貴妃正倚在軟塌上。
“臣妾參見貴妃娘娘。”
貴妃對于這個促進皇上對她改觀的妹妹很是喜歡，“不用多禮，過來坐。”
“妹妹知道姐姐這段時間身子不适，便托人找了些營養的燕窩給姐姐送來。”說着，知夏便呈上了燕盞。
貴妃對于打扮和養身都是十分注重的，自然也是樂的接納，“妹妹有心了。”
忽然，一陣幹咳襲來，“咳、咳、咳！”
貴妃下意識喚了一聲，“琨霜！”
沒等回答，便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又喚道：“冬娟，給本宮倒杯水。”
等到貴妃微微平複了之後，盛意才略微好奇問道：“琨霜沒在嗎？”
貴妃掩飾道：“剛剛本宮吩咐她去内務府了。”
盛意點了點頭，有些關切道：“姐姐還是要注意身體，一會兒，再讓徐太醫來看看才是。”
貴妃應聲道：“無礙了，就是這天一冷就有些不适。”
倆人正在寒暄的時候，門外響起了通禀聲，“純嫔娘娘到！玄常在到！”
盛意一詫，這還真巧。
不過，純嫔向來親貴妃也是各宮都知道的事情，來看看她的戰略夥伴也不足爲奇。
那玄雀……
這麽明目張膽的随着純嫔一起來，是表明立場了吧。
“臣妾參見貴妃娘娘！”純嫔先是看到了盛意，随後，溫溫柔柔的向貴妃行禮。
而身後的玄雀看起來倒是陌生的多，“參見貴妃娘娘！參見盛嫔娘娘！”
面對玄雀如此清冷的語氣，盛意也隻得禮貌回笑。
貴妃心情倒是挺好，“你們不來是不來了，這一來倒是聚齊了。”
純嫔看着盛意，輕聲道：“臣妾也是好久沒見盛嫔娘娘，沒想到今天在這裏見到了。”
盛意心裏一陣腹诽，這是啥意思，不是之前在延禧宮見過嗎？這是話裏話外說自己巴結貴妃？
給你個真心的微笑有點難，翻個白眼是沒問題的。
純嫔看向盛意的目光都被盛意無視掉了，連身後的玄雀都有些尴尬。
“貴妃娘娘身子無大礙了吧？”玄雀爲了緩解氣氛開口道。
以前，貴妃倒是不怎麽喜歡這個玄常在，嘴碎、話多，還沒眼色。不過，眼下能看得出來純嫔是結交玄雀的，她也不好拂了純嫔的面子，便冷顔道：“無礙。”
玄雀尬的立在原地，再不敢說一句話。
還是純嫔解圍道：“玄雀特意給貴妃娘娘做了雙雪貂暖袖，說是天氣漸冷，娘娘也好用着。”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是來給你送禮的呢。
貴妃臉色這才軟和一點，淡淡道：“用心了。”
玄雀謹色回道：“娘娘喜歡就好。”
這邊幾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門外周公公倒是急着步子跑進來。
先是挨個行了禮，才面有凝色說道：“貴妃娘娘，太醫院傳來消息，小阿哥殁了。”
貴妃一陣心底發寒，眼神無處安放的看了看腳上。
純嫔驚訝的捂嘴，凝色，旋即，瞟向了貴妃。
玄雀似有些無關自己。
盛意瞧着每個人的臉色變化，心裏有些犯嘀咕。
貴妃和純嫔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呢……
留個爪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