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凳子上,盛意眼眶裏的淚始終懸着未落。
這頓打,她憋屈又心冷。
“你不僅僅是丢了差事,更是辜負了皇後娘娘的栽培!這般的力排衆議派你去乾晖宮,你卻這麽不争氣!挨打也怨不得别人!”艾香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着盛意,責備道。
“啪!!!”随着艾香的一聲令下,太監們的粗棍猛地落在了盛意的腰上。
“唔——”盛意死死咬着嘴唇,口中腥甜密布,悶痛隐忍。
每一棍都恨不得把她打暈過去,疼的發抖,疼的攥緊手掌……
二十大闆打完之後,盛意已暈死過去。
“活該!讓她得了便宜還賣乖,以爲去了乾晖宮就飛上枝頭了,目中無人!到底就是一個下賤的宮婢,死不足惜!”琪貴人惡狠狠的看着打的渾身血迹斑斑的盛意,一陣嘲弄。
随後,盛意猶如一塊破抹布似的被人随意丢棄在了辛者庫的寝室裏。
意識模糊混亂,似醒非醒。
【影寶萌音急切:盛意,你醒醒。】
盛意難受的心口發緊,不禁想問問蒼天這到底是爲什麽?
努力睜開眼睛,便看到四周陰暗潮濕,又回到原點了……
“琴心姑姑,這裏面的人——”屋外有人說話。
盛意想要往前爬一步,卻扯到傷口,疼的一陣虛汗。
“讓她自生自滅。”琴心的聲音。
“用不用咱們——”這聲音聽起來陰厲狠辣。
“不用,她已受了責罰,想必自會長記性。”琴心的聲音很冷。
盛意微弱的喊了聲,“姑姑。”
但是,顯然,琴心并沒有聽到,很快,便離開了……
不久之後,屋裏進來一個女人,看起來兇神惡煞的,“吃吧。”
說着,往地上扔下餐盤,發黴的窩窩頭,清澈見底的白粥,哪兒是人吃的。
嗬……
人走茶涼。
乾晖宮。
琴心看起來心情大好。
“姑姑,我娘的藥?”雪煙攔住了琴心的路,滿臉擔憂問道。
琴心眉頭一擰,“哦,那個啊,我會安排的。”
雪煙滿心都是母親,隻想問個清楚,“姑姑,大夫說我娘的病耽擱不起了,需要馬上用藥,求姑姑開開恩,幫幫我?”
看着臉上挂着淚的雪煙,琴心不耐煩道:“都告訴你有空便去處理了,你怎麽這麽軸呢?”
雪煙心痛難抑,無顧忌道:“姑姑,我已經做到了你說的,還請記得你答應我的事情!不能反悔!”
琴心眉頭一挑,疑惑道:“怎麽了?你還想告發我不成?告訴你,這件事,是你做的不是我!若是追究下來,小心你的小命!”
面對琴心的蠻不講理,雪煙毫無辦法,抱着頭蹲起來哭泣,她這個造了什麽孽,白白的害了自己最真心的朋友。
而禦前伺候,又換成了琴心和青碧。
霍際衡一連兩夜都沒看見盛意,心中頗有疑惑。
“盛意去哪了?”青碧端了茶進來,霍際衡開口問道。
青碧含了笑回應,“那個盛意弄壞了皇後娘娘的瑪瑙串被發配去了辛者庫。”
霍際衡眉頭一緊,問道:“怎麽回事?”
青碧便頗爲遺憾道:“這個盛意死鴨子嘴硬,把您送給皇後娘娘的瑪瑙弄壞了,還說自己是冤枉,真當咱們是擺設了。”
“出去吧。”霍際衡不太樂意聽人嘴碎,尤其是嘴碎盛意的事情。
“李慶。”想了一會兒,終是不放心,霍際衡喚了一聲李慶。
李慶聞言應道:“皇上吩咐。”
“你去了解一下盛意怎麽回事?”
李慶應道:“是。”
平日裏,盛意會熬些八寶茶,說是養胃益氣,屋裏燃的龍涎香裏也加了陳皮粉,頗有一種淡淡的果香氣。
這冷不丁不沒了她在屋裏晃悠,霍際衡還真覺得缺點什麽。
李慶聽說盛意被扔去了辛者庫,也沒和任何人講,獨自去了辛者庫。
老嬷嬷正拿着鞭子監督那些不好好幹活的人,一瞥李慶走了進來,眼睛都要直了。
“李——李公公?”
李慶直言,“盛意呢?”
“盛——盛意?”老嬷嬷一時沒想起來是誰。
“前兩天被打的那個。”李慶提醒道。
老嬷嬷滿臉褶子的笑着回道:“那個丫頭啊,在休息呢,被打成那個樣子,一時半會也做不了工啊。”
“帶我去見她。”李慶吩咐道。
老嬷嬷忙不疊的扔了鞭子,往前引路。
幾經拐角,才在一個破敗的屋子裏看到了盛意。
要是說在監牢裏慘烈,那在這就是落魄。
盛意擡頭間看到了李慶,十分羞愧道:“李公公。”
轉頭對老嬷嬷說道:“你去忙吧,我有事對盛意說。”
老嬷嬷躬着身子笑着退出。
“聽說皇後娘娘的瑪瑙被人打碎了?”李慶直視盛意。
“公公爲什麽不說我打碎的?”盛意神色倔強道。
李慶神色如常道:“因爲你說不是你。”
“公公相信盛意?”盛意眼光泛淚。
“雖然你來的時間不長,可咱家能感受到你是個有骨氣有底線有原則的姑娘,若真是你做的,不會喊冤。咱家選擇相信你!”李公公說的誠摯。
就在這一刻,盛意的眼淚唰唰落下。
“謝謝公公。”盛意哽咽道。
李慶繼續問道:“那你知道是誰做的嗎?或許咱家可以幫你一把。”
盛意眼睛一亮,随後,眸色暗了下來,躲避一側,幽幽道:“不知道誰做的,不用查了,多謝公公好意,盛意心領了。”
李慶不傻,能看得出來盛意有話隐瞞,她既然此時不說,那就是有緣由,隻得勸慰道:“你既然不想說,公公也不逼你,什麽時候想說了,随時找我。”
盛意心裏已經很滿足很感激了,最起碼有人知道她是無辜的。
“多謝公公。”
從辛者庫出來之後,李慶在正心殿門口看到了雪煙。
“雪煙,盛意打碎的那串瑪瑙,你還記得嗎?”
雪煙眼神頻閃,不自在的點了點頭,“皇後娘娘已經處置了盛意,公公問着幹什麽?”
李慶不疾不徐的解釋道:“哦,是這樣,咱家今天去了辛者庫,之前不是聽說盛意一直喊冤嗎,去問問她。”
雪煙緊張的望向李公公,“盛意怎麽說?”
李公公深深的記住了雪煙的神色,說道:“她好像知道是誰,可又不願意說。咱家想着平日裏你們關系比較好,看你知不知道會是誰?”
雪煙沒再看向李公公,眼神一直盯着門鎖。
李公公“嗯”了一聲進去了。
得知了盛意的情況後,雪煙滿腦子都是盛意被打後的慘狀,她偷偷去看過好幾次,還塞給過老嬷嬷錢,讓她好好照顧盛意,可聽到李公公這麽說,心裏還是止不住的愧疚。
待稍晚些時候,雪煙帶了金瘡藥和食盒去了辛者庫。
站在門口,伫立良久,雪煙始終沒勇氣開門。
“誰在那裏?”盛意忽然見門口有人影伫立,開口問道。
“吱呀——”開門之後,盛意便看到了雪煙。
“你怎麽來了?”盛意心情複雜的問道。
雪煙鼓起勇氣擡頭看向盛意,眼淚打轉,“你還好嗎?”
盛意頗有些賭氣道:“你是指我這一身的傷還是指這辛者庫?”
雪煙臉色臊紅,“對不起盛意,真的對不起。”
盛意蘊含怒氣道:“真的是你做的?”
雪煙垂淚搖頭。
“你走吧,别呆在這了。”盛意既然心裏有了答案,也就不想再見她了。
雪煙擦了擦淚,問道:“你既然猜到是我,爲什麽不說?”
盛意怒氣上湧,“說什麽?說你弄壞的,嫁禍給我?就你這身闆,挨了幾十大闆能受得了不?”
雪煙怔怔的看着盛意,震驚道:“你——你——”
盛意不耐煩道:“我什麽我?挨都挨了,說什麽說!我真是笨,宮中大忌,不要輕易相信人,我還沾沾自喜遇到了好朋友!活該!今後,隻當不認識了。”
“這麽講義氣啊?”門外,陡聲響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