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雲輝被張二丫的爹從草棚子裏拉出來的時候,楊氏幾乎站立不住差點沒暈倒在地。
幸好牛氏站在她身旁将人扶住了,哪怕向來會嫉妒大嫂的牛氏也沒有幸災樂禍,她低聲安撫道:“大嫂,你現在可不能暈,你得堅強!咱雲輝可不是這樣的孩子,這其中說不準有什麽事?”
楊氏猛然站直,三弟妹說得對,她可不能這時候暈倒。
程大也氣得身體晃了晃,他上前就給了兒子一個嘴巴,“你這個逆子!”
張二丫之前還低着頭低聲啜泣,可此時卻膽子大起來,往程雲輝身前一站張開雙臂,像個護犢子的老母雞,“表叔,你要打打我吧,是我,是我……”
後面的話即使她豁出去也沒臉說出口。
初七差點氣死,懊悔自己剛剛怎麽就叫出聲,她要是一把揪着人就跑,估計都比現在這樣強。
她看着張二丫的目光就有些不善。
程雲輝是啥樣人?沒有比她們程家人更清楚的了,别說他還沒開竅,就是開了竅也不可能找一個大字不識的姑娘,還是親戚家的。
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他能不懂這道理?
那現在發生的一切,就可能是張二丫算計的。可她到底怎麽算計的?
初七明白,既是被算計,那就是她不叫破哥哥,也會有别的方法揭出來。
對了,剛才喊的那人呢?
她打量一圈,才現這人有些眼熟,應該是大舅爺爺家的兒子。
是趕巧了還是有預謀?
程雲輝目光有些渙散的看着面前的背影,突地一口血吐出來,往後倒去。
“雲輝?”
“哥~”
一陣忙亂,程四抱着兒子往家趕,程大跟在旁邊,牛氏扶着楊氏捂着嘴無聲哭泣着跟在後面。
王氏看人都走了,忙拉了女兒,朝前頭招手,“哎你們等等啊,這事得給我們個說法吧!我們家二丫……”
初七就回頭沒好氣的喝道:“閉嘴吧!有什麽事回家再說。”想想不解恨:“我哥沒事還好,要有事,你們就等着吧!”
王氏有些害怕的閉了嘴,但心裏不服氣,就小聲嘀咕:“厲害啥啊厲害!個丫頭片子!”
她用力的拉扯了一下女兒:“走!你還挺能耐的……”
張二丫下意識的看向旁邊她小叔,就是喊破雲輝的那位,隻見她小叔也有些傻愣,見她看自己,忙挺了胸脯,示意她别怕。
張二丫的心慢慢安定下來,腳步也加快了,由王氏拉着她變成她拉着王氏,最後小跑起來。
王氏一邊跟着她跑一邊罵:“慢點,趕着投胎啊你!”
她們經過初七身邊,張二丫腳步慢下來,認真的對她道:“你哥哥不會有事的!他要有事,我把命賠給他就是了。”
話裏面的絕決讓初七和隻比初七快了幾步的楊氏、牛氏都聽了心悸。
程大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怒火攻心而昏迷的兒子,心底沉了沉。
程家忽拉拉的走了一大半,隻剩下程二夫妻和程三,他本來也想走的,又覺得家裏有爹娘和幾個弟弟,反倒是二哥這裏人少了沒氣勢。
曲氏震驚的嘴裏能塞下個雞蛋了,“雲輝他?”竟有些幸災樂禍,“雲修這小兔崽子幹出這事我不意外,可雲輝……哈哈哈,看大哥大嫂這回咋辦?”
舉人家的少年,娶個窮的要尿血的農家女,大字都不識一個的。
想想就好笑!
再看向也是一臉震驚的王小丫,突然心裏就平衡了,管咋的王家當村長,家裏日子不錯,不像張家,窮得恨不能一件衣服穿四季!
她臉上幸災樂禍的表情太明顯了,程二就踢了她一下,示意她收斂一些。
程二心裏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理,和曲氏差不太多,但又比曲氏明智。
大哥是舉人,即便考上不了進士,以後這個家也是他當。那雲輝就是下一輩中的當家人,可那張家二丫當程家的當家太太?别讓人笑掉大牙了。
他心裏還有些不平,除了老三留下,幾個弟弟竟然都跟了回去。
這是看他不如大哥呀!
一家人裏也這麽勢利!
他心裏有些酸有些氣,在看到雲修那同樣張着O形嘴時,一股火氣都發到了他身上。
不用王家打,他自己上去踢了一腳,“你個小畜生,還不趕緊說!到底怎麽回事?”
程雲修就指着王小丫:“她說有事和雲輝說,讓我要找他,我……我當然不肯……”
他眼神有些閃爍,“不過她一直求我,我我我就答應了。”
王小丫冷笑道:“我是求你嗎?難道不是我給了你五十文錢,你才答應的嗎?”
程二大怒,擡腳又是一腳:“你個眼皮子淺的,五十文你就把你弟弟給賣了?”
而段氏也指着王小丫的額頭:“你哪來的五十文?”
王小丫梗着脖子,“不是你給我嫂子,讓我嫂子給我的嗎?”
段氏就看向王海媳婦,厲聲道:“我什麽時候讓你給她的錢?我怎麽不知道?”
他們家就是有錢也不是這麽用的。
王海媳婦戰戰兢兢的說:“我……我……”
吭哧半天沒說出來,段氏就怒心,“還不趕緊說?再不說我就讓大海休了你!”
王海媳婦吓一跳,撲通一聲跪到地上,“不不……我說我說……”她聲音漸低:“是是,是二爺爺的仆從……”
衆人面面相觑,這怎麽又扯出王村長的弟弟來。
王村長之所以幹了這麽長時間的村長,連程家都不願意和他交惡,就是因爲他這個二弟。
王家老二早年是村裏的混混,他不願意一輩子在農村窩着,和嫂子鬧了些矛直後就留了封信離家出去了,說是要出去闖蕩,不混個名頭不回來。
後來還真讓他混出點名堂來,他跟了個貴人,又娶了那貴人太太的大丫頭,成了他的心腹屬下。
據說那位貴人還是皇親國戚,連知縣見了都得畢恭畢敬,王老二前些年帶着妻兒曾回來過一次,給他哥帶了很多禮品,給蓋了新房,還給有些隔膜一直忐忑的嫂子段氏磕頭,感謝她在爹娘去世後将他扶養成人。
那次可真是衣錦還鄉!
從那以後,王村長這村長位置就坐得更穩了。
不過,他隻回來過那一次,離現在也有五六年了,這事怎麽牽扯出他來?
王海媳婦生怕自己被休,忙竹筒倒豆子的說了:“前兩天二叔派了個仆從回來,給了我五兩銀子,說程家如今是舉人家,以後日子隻有好的,讓我想辦法把二丫嫁給程舉人的兒子……”
正好王小丫也有意,王家也是願意的。
但王家二老還是挺矜持的,隻願意放出話去,程家沒意,他們也沒再提這事。
可她收了銀子要辦好此事,覺得這也是爲了家裏爲了小姑子好,就絞盡腦汁想怎麽辦。
結果今天她無意中聽到王小丫讓程雲修給他約人,那語氣就像命令似的,程雲修當然不肯,二人就吵了起來。
她就叫了王小丫,悄悄給了她五十文錢,讓她給程雲修。
她并不确定好不好使,但她覺得沒有人會傻到拒絕銀錢,隻不過傳句話就能得五十文,要是她她肯定樂颠的答應。
果然程雲輝答應下來。
她說到這裏,擡頭懇求段氏:“奶奶,我真是爲了二丫好,爲了咱王家好啊!再說,這是二爺爺讓的。”
段氏就啐了她一口:“既是這樣爲什麽不告訴家裏?”還不是貪心作祟,想要貪了那五兩銀子。
“你等着再收拾你!”現在不是時機,回頭空下來得好好罰她,還得把那五兩銀沒收了。
王海媳婦悄悄松了口氣,低下頭唯唯喏喏的應下。
她收了十兩,就是奶奶把五兩沒收,她還能落下五兩呢!
這些都是那人告訴她的。
她竊喜之餘,後背又有些冒涼氣。
這一切都在那人算計之内,包括讓她說的一部分實話,“也沒讓你瞞着家裏,隻不過不用都說而已。”“人不爲已,天誅地滅,又不是做壞事……”那些話回蕩在她腦内,她慢慢平複下心情。
她不過給了些銀錢遞了句話,其餘的可沒做。再說,這也是好事,真要和程家結了親,隻有好處沒半點不好的。
段氏又問:“那人呢?爲什麽不來見你爺爺?”
王海媳婦搖頭,“給了銀錢就已經回去了。”
至于爲什不見爺爺,她也不清楚。
王村長又問了幾句,但她除了說的那些其餘的都不清楚。
王村長心裏有些疑惑,想不通其中的道理,甚至懷疑那人是不是二弟的仆從,但王海媳婦信誓旦旦,說那人曾跟二爺爺回來過,她不會認錯。
不僅程二幾人一臉的懵逼,就連王家人都一頭霧水,但王村長和段氏對視一眼,沒再多說,哪怕知道這裏面不對勁,也不能再當着程家人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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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