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延生出了城,一聲唿哨,随着幾聲唧唧聲音傳了出去,十幾匹奔馬奔騰而出,跑向陳延生等人。
陳延生嘉許地看了一眼身邊的韓小嘴,笑着說道:“早就聽處長說你善口技,能學各種聲音,今天我算是開眼了!”
“這有什麽,甭說是幾匹馬了,就是指揮蛇,我也有辦法!”韓小嘴得意地說道。
“上馬!”陳延生呼喝一聲,衆人躍上馬背,呼嘯而去。
唐官屯。
火神廟外。
廟後的樹林中,早就停好了幾輛汽車。
大道邊,負責城外接應的“小江蘇”着急地踮起腳尖望向東直門方向。
遠處,幾輛汽車颠簸着開過來,汽車後面煙塵一片,十幾匹馬奔馳相随。
“來了,來了!快點準備!”小江蘇略帶些興奮大聲說道。
盡管路況不是太好,但是汽車速度卻是不慢,不一會兒就開到小江蘇身邊。
周彥武率先下車,不等站穩就問道:“小江蘇,怎麽樣?準備好了嗎?”
“早就準備好了!衣服和需要的東西,都在火神廟裏,汽車也加滿了油!車況也檢查過了,跑長途一點問題都沒有。”小江蘇連忙說道。
曹有光此時也下了車,後面衆人紛紛下車,曹有光大聲說道:“快點,抓緊時間換衣服,老周你們幾個把汽車開進樹林,打斷火路,待會放火燒車,不要殃及别人。”
“明白!還是處長體恤下情!”周彥武拍了個馬屁。
“不給别人添麻煩是最大的美德。”曹有光略微得意地說道。
“大夥快着點,待會兒把換下來的衣服都扔進車裏,一起燒了!”周彥武大聲喊道。
衆人紛紛進火神廟,按照事先準備好的身份換衣服,陳延生手中拿了一摞證件,出來一個發一個,不一會兒,證件全部發放完畢。
換下來的衣服被扔進曹有光等人開過來的汽車中,随後換了汽車,紛紛離去。
楊登歡被阿七打扮成四十多歲年紀的中年人,清矍的臉上帶了一副石頭墨鏡,下巴上還留了一小撮山羊胡子。一身長袍馬褂,頭上還帶了一頂瓜皮帽,胸前挂了懷表,手裏拄着文明棍,一派遺老紳士做派。
身邊的阿七卻是明眸皓齒,天真活潑美少女打扮,和楊登歡形象相差明顯。
“我還用換裝嗎?”楊登歡伸開雙臂問道。
“不用!您現在是平城名醫劉漢生,師從四大名醫施今墨先生,阿七是你的外甥女。”曹有光笑着說道。
“爲什麽還外甥女啊?女兒不好嗎?”楊登歡說着話,笑眯眯地沖阿七說道:“來,乖,叫聲爸爸我聽聽。”
阿七沒有說話,挽着楊登歡的胳膊猛然一扣一抖,楊登歡連忙叫道:“疼疼疼!外甥女,你是我外甥女!不行你當我舅媽也成!”
曹有光笑了一下,随手遞給楊登歡一本證件。
楊登歡打開來看,沒有看到證件信息,先看到裏面夾着一頁紙,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英文外國字。
“這個是幾個意思?”楊登歡一愣問道。
“這是米國密歇爾大學請您去講課的邀請函。有了這個邀請函,您就能登上泰達尼号郵輪。”曹有光笑道。
“我去!居然真有郵輪!”楊登歡吃驚地說道。
“這一次必須确保安全!”
所以,戴處長動用了許多人脈和關系,雖然不能直接相助,但是他們也盡可能的給了許多方便。
“你們呢,你們身份都是什麽?”楊登歡有些好奇地皺眉問道。
“不一樣。”曹有光笑着說道:“比如說他們幾個……”
曹有光一指林耀漢和全勇幾個人,笑着說道:“就是應‘多倫多娛樂公司’之邀,去米國表演雜技和武術的,延生他們幾個是去米國商談茶葉出口業務的。”
曹有光說完,用手一指,随手畫了一個圈說道:“這裏面所有人,都有去米國的理由,而且米國駐津門領事館也都簽發了簽證。”
“你呢?你又是什麽身份?”楊登歡好奇地問道。
“我嗎,”曹有光笑着點了點頭說道:“我是密歇爾大學外事人員,專門來北平請你去講課的,您一路上的起居飲食,都由我來照顧。”
“阿七自然是陪着我去,沿途照顧我生活的是嗎?畢竟我已經年紀大了,身邊沒有一個女人不行。”楊登歡說完還裝模作樣地咳嗽了兩聲。
“年紀大了,身邊沒有女人不成……這話怎麽聽着這麽别扭!”曹有光笑着說道。
兩個人說話之間,幾輛汽車燃燒起熊熊大火,周彥武并不急着離開,而是看着汽車燒成鐵架子,慢慢的一點點火勢變小。
周彥武是放火老手,打斷了火路,火勢并不蔓延,沒一會兒汽車燒完,火勢也就熄滅的差不多了。
汽車火勢燃燒的差不多了,周彥武這才走過來,請曹有光幾個人上車。
“他又是什麽身份?”楊登歡笑指着周彥武問道。
“随從。”曹有光拉開副駕駛車門坐了上去。
“長官應該坐後面!”楊登歡不滿意地說道。
“特批,你和外甥女坐一起。”曹有光一邊上車,一邊說道。
“老廖他們呢?”楊登歡回頭,看汽車差不多都開走完了,于是問道。
“津門大沽碼頭集合。”曹有光催促說道:“快上車吧,上車慢慢聊。”
楊登歡嘟囔了一聲,和阿七一左一右上了後排座,周彥武發動汽車,拐上大路。
“可惜孫莫然了。”楊登歡苦笑了一聲說道。
“有奮鬥就會有犧牲!殺身成仁不正是我軍人之天職?舍生取義不正是我國人慷慨悲歌的追求?每一個有熱血的中國人,怎麽能坐視倭寇入侵?殺敵報國。孫主任死得其所!正是我輩楷模!回去後我自然會向上峰彙報,優加撫恤。”
曹有光語氣慷慨激昂地說到這裏,突然間歎了口氣說道:“更何況事情遠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糟糕,說不定孫莫然也能逃出來了!這中間其實還是給他留了機會的。”
“機會?從何講起?”楊登歡問道。
“以孫莫然老奸巨猾的個性,一定會提前出城,所以根本就困不住他。我把集合地點定在西直門外,是因爲出了西直門,用不了多遠就進了山。平西其實還有不少抗日武裝活躍在大山之中,隻要孫莫然抓住機會,其實大有作爲!大有作爲啊!”曹有光感慨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