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白色大褂,手裏舉着照相機的技偵人員和法醫不停地忙碌,不時響起幾聲咔咔的快門聲音。
特務科的行動隊員在楊登歡和任奎的指揮下,把羁押室所有看守聚在一起,進行詢問,三五個人湊成一堆,也十分忙碌。
因爲吳景中和孫成傑是今天剛抓回來,所以人也就沒有關進拘留所,而是在特務科自己的臨時羁押室刑房中受審。
羁押室在特務科小院中一座獨立的二層小樓,裏面從左到右四間刑房,兩層樓一共八間刑房。
孫成傑被押在一樓左手第一間的1号審訊室,吳景中則被押在右手邊的第一間的4号審訊室,兩個房間相距甚遠。
這也是特務科的慣例,所謂的同案不同審。
新調來的法醫科科長劉文明年紀不大,聽說背後根底卻是很硬邦,此刻這位劉科長站在角落中,和沈岩竊竊私語。
“沈科長,你們可真行,這才多大功夫,你們可就出了兩起命案了!”劉文明一邊抖着腿,一邊誇張地說道。
“沒辦法啊!”沈岩歎了一口氣,語氣頗爲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們特務科幹的就是行當,成天和這些亡命徒打交道,沖鋒在第一線,不像你們文職這麽斯文。”
“剛才伱打電話,我還以爲是催昨天晚上的那份屍檢報告呢。”劉文明看着手下忙碌的差不多了,整了整身上的白大褂說道,這是準備離開了。
“對了,不提我還忘了,我們這邊确實事多,那份報告出來了吧?”沈岩問道。
“差不多了,估計這兩份能一起出來。”劉文明說道。
“一起出來?這可是剛發生的案件。”沈岩一愣。
“不一樣!”劉文明無所謂地說道:“昨天晚上那起,事關日本人,自然不能怠慢。今天這起比較簡單,一個犯人而已,顯然這是畏罪自殺,回去出具個報告就完了。”
“你看也是畏罪自殺?”沈岩看了一眼劉文明問道。
“這還用問?典型的畏罪自殺,而且事先早有準備,藥物就藏在西服外套的衣領之中,我們已經檢測過了,衣領中仍然有氰化鉀的殘留物。”劉文明說道。
技偵人員咔咔一陣拍照,一個上了點年紀的人在劉文明耳邊嘟囔了幾句,劉文明大手一揮說道:“完事就收隊。”
劉文明和沈岩又聊了兩句,帶了技偵人員離開刑房,沈岩客氣地将他們送到門口,重新又折了回來。
任奎和楊登歡也問得差不多了,湊到沈岩身邊,詳細彙報。
楊登歡看了一眼躍躍欲試的任奎,點頭說道:“讓老任來彙報吧。”
沈岩點頭,眼睛望向任奎。
任奎也不客氣,給沈岩彙報了起來。彙報内容不多,也就五六分鍾,基本上也就彙報完了。
楊登歡和任奎帶着人詢問了羁押室内的包括主任在内的所有看守,得知這期間羁押室内沒有人出去,也沒有人進來。
楊登歡和沈岩兩個人是大概在上午九點五十左右離開,十一點十分回來,發現吳景中自殺身亡,中間時間隔了一個小時二十分鍾。
因爲二人隻是暫時離開,所以羁押室主任張超吩咐不用将吳景中收押,還綁在4号審訊室等待沈岩和楊登歡回來接着審。
張超派了兩個看守,專門負責守衛4審訊室,就是剛才沈岩喊看守時,出現的趙東和劉陽。
任奎詢問趙東和劉陽二人,兩個人在九點五十到十一點十分中間,除了分别上了一次廁所之外,就一直沒有離開過。
劉陽回憶自己上廁所的時間,大概是在十點二十分左右,用時五六分鍾。趙東回憶自己上廁所的時間大概在十點五十左右,用時差不多也是五六分鍾。
趙東和劉陽兩個人可以相互證實雙方的叙述真實。
楊登歡還特意詢問其他看守,在這兩個時間段内,沒一個其他看守在4号審訊室出現過,看守們之間也相互能夠證明。
聽完了任奎的叙述,沈岩陷入了沉思,按照這個說法,在自己和楊登歡離開的時間段内,沒有人接近4号審訊室。
如此說來,吳景中隻能是自殺了。
但是問題是吳景中爲什麽要自殺?
如果吳景中一心求死,一進警察局大門就應該去自殺,而不是在供述出劉宏光之後才選擇自殺!
況且,任奎已經證實,劉宏光這幾日确實一直藏身在大奎元旅社,是在抓捕之前不久才匆匆離開。足以說明吳景中沒有說假話,他願意和特務科合作的态度是真誠的。
既然一個願意真誠和特務科合作的人,怎麽又可能選擇自殺?
但是吳景中不是自殺又是什麽?所有目前所掌握的證據鏈,都顯示吳景中是自殺,這又是怎麽回事?
另外一點,任奎抓捕劉宏光撲了空,劉宏光在任奎到大奎元旅社前一個小時離開,這又是爲什麽?究竟是因爲劉宏光囊中羞澀,還是有人通風報信?
這兩件事會不會有關聯?背後有沒有“佛前燈”的影子?
“登歡,這件事你怎麽看?”沈岩轉頭問楊登歡。
“蹊跷。”楊登歡神色少有的端凝,皺眉說道。
“怎麽個蹊跷,說來聽聽!”沈岩問道。
“吳景中的動機!他爲什麽自殺?”楊登歡說道。
“是啊,這也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沈岩皺眉說道。
“我剛才擴大了排查範圍,讓我們五隊隊員把咱們特務科當時所有在辦公室的人員,逐一排查了一遍,所有人在九點五十到十一點十分這個時間段,都詢問了一遍,沒有人到過羁押室,甚至都沒有人到過羁押室附近,這個情況辦公室中的每個人,都有人能夠證實。”楊登歡歎了口氣說道。
任奎有些不解,猶豫着說道:“剛才張超主任不是說了嗎,這個時間段内沒有人進出,辦公室的人員其實不用排查。”
楊登歡笑了笑,沒有說話。
沈岩贊許地看了一眼楊登歡,誇獎說道:“還是登歡心思缜密,不放過一個蛛絲馬迹。”
說到這裏,沈岩轉頭沖着任奎說道:“老任,這點你得給登歡好好學學!羁押室和咱們特務科相連,中間又沒有什麽大門阻隔。張超說沒有人過來,那隻是說他們沒有看見有人過來,究竟是不是真的沒有人過來,得調查之後才能知道。”
任奎聽了,心下雖然不是太服氣,但是臉上卻畢恭畢敬地直點頭稱是。